第117章

昨日佟穗在军营忙到黄昏才回的家。

周青陪着女儿一起回来的,她知道女儿身体累心里估计也沉重,便叫女儿先回东跨院休息,由她将今日各处的战况讲给贺氏等人听。

贺氏喜出望外:“太好了,打嬴了,一家考小也都好好的1“

萧玉蝉、柳初各自扶着孩子神色激动,只有林凝芳笑容平和。

萧姑母见周青的衫裙上沾了一些灶灰,鞋帮甚至染了血迹,料想周青在军营帮忙也够累的,便打断贺氏更多的询问,劝周青道:“累了一日,妹妹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休息好了,明日来这边吃,咱们一家人好好庆庆功。“

周青笑道:“庆功肯定要庆的,只是阿满上午射了不少箭,胳膊酸胀,我就想着今晚让她去我那边睡,我时不时地给她按按,再让她舅母给她针灸解乏。“

贺氏惊讶道:“她舅母还会针灸?“

一说完忽然想起来了,姜氏乃周家老太太拣到的弃婴,自小在周家长大,有的是机会跟着周家男人学医术,也许一开始就是当个小丫鬟养的,命好,得嫁周元白为妻

了正经的城里太太。

萧姑母心疼道:“应该的,阿满是没受伤,可看她一身的血,肯定吓到了,这时候就得你这个亲娘陪着才好受点。“

周青就觉得,十个贺氏加起来都不如一个萧姑母会说话做人。

“那你们待着,我去找阿满,等会儿就不来打招呼,直接从后面过去了。“

东跨院,佟穗看看身上的血污,不想把这一身血气带进自己的小家。

周青过来时,瞧见女儿呆呆地在墙边靠着,眼睛就有点酸,强行扯出个笑来

“怎么不进去7“

佟穗走到那棵已经掉光叶子的桂花树前,从一个小树洞里取出藏在这里的钥

匙,交给母亲道:“娘,你去帮我拿身衣裳,就在衣橱里。“

周青懂了,接了钥匙开锁进屋,很快就抱了一套衣裁出来。

娘俩并肩去了隔壁,到了前院见到丫鬟,才知道姜氏、周桂、佟善因为听见西院的动静,等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跑过去找娘俩了,一方走前门一方从后院绕,岔了路。

佟穗笑了笑。

周青叫丫鬟去烧水,她去屋里取出自己一套旧棉衣,等佟穗站在堂屋门口脱去外面那一身染血的衣裳,迅速将女儿一裹,扶去里面坐着。

没多久,姜氏娘仨追了过来,都是佟穗最亲的人,你关心一句我关心一句,叫佟穗根本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热水烧好,姜氏跑去家里的药材房挑拣一番,把普通的热水配成了药浴。

再由周青亲自帮女儿擦拭,特别是那一头的长发,前后清洗了三遍。

最后,佟穗带着一身淡淡的药香,穿得睡暖的,坐在了爹娘屋里烧得暖暖的炕

周青、周桂一左一右地坐在她身边,一边说话一边帮佟穗捏胳膏,捏完了,姜氏的针也准备好了,手法熟练地帮佟穗针灸。

“明早舅母再给你扎一遍,不说跟没事人一样,至少能端得起碗。“

佟穗:“谢谢舅母。“

姜氏捏着一根针瞳过来:“再路我宪气,这根我扎你嘴边。“

佟穗笑。

夜里佟有余睡在了城外的军营,两万多降兵住在外面,卫城兵马再谨愚都不为

周青特意拿了一床新被子出来,娘俩挤在一个被窝。

她抱着女儿感慨道:“咱们娘俩有多久没睡一起了,一眨眼小娃娃都变成别人家的小媳妇了。“

佟穗:“才不是别人家的。“

周青:“对,在哪都是娘的女儿。“

她一边捏着女儿的胳膏,一边回忆女儿小时候的事,乖的淘气的,愚到什么就说什么。

佟穗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夜里几次被噩梦惊醒,才恢复意识母亲就抱了过来,哼着儿时常听的温柔小调。

迷迷糊糊的,天要亮了。

娘俩起了床,姜氏又来给外甥女针灸了一次,佟穗再活动活动,早饭时果然能端的起碗。

才吃好,萧穆派人来了,那人先仔细观察了佟穗一会儿,笑道:“二太太,萧指挥说,若您身体无碍,请您去南营见他。“

周青紧张道:“可是降兵那边出事了7“

小兵摇摇头:“降兵都很考实,萧指挥有事要二太太帮忙。“

佟穗一听,叫母亲别再多问,快步随小兵出了门,到了外面,发现考爷子竟然安排了一辆马车。

回想前几日祖孙俩总是天没亮就骑马出发的情形,今日的马车肯定是者爷子担心她胳腾酸痛才准备的,佟穗又笑了,精神已比昨日好了很多。

到了南营,佟穗刚下车,就见张文功带着两个小吏从里面出来了,边走边讨论着什么。

佟穗想跟张文功打招呼,结果那平时颇为讲礼的人明明朝她这边瞳了一眼,却好像不认得一般径自越了过去。

佟穗:“......“

带路的小兵笑道:“二太太别介意,张大人算了一晚的账,现在可能只认得账本吧“

他才打趣完,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张文功猛地反应过来,转身再看佟穗,忙拱手赔罪:“二太太,我…...“

佟穗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容气,你快去忙吧“

张文功松了口气。

佟穗去了考爷子那边。

老爷子人在书房,站在墙上悬挂的卫县舆图那边,手里握着一卷账本。

考爷子一回头,精神瞿钺,眸黑而有光。

佟穗关心道:“祖父吃过早饭了吗7“

萧穆:“黎明那会儿就吃了,阿满怎么样,昨晚睡了多久?“

佟穗笑笑:“我娘一直陪着我,睡得还行。“

萧穆点头,示意她站到舆图这边,道:“反王五万大军,咱们卫城军一共战亡三百余人,重伤八十余人,损失算是轻的了。牺牲的士兵家里该当抚恤,活着的全都有功理应嘉奖,阿满你说,咱们该奖励他们什么?7“

佟穗很意外老爷子会找她说这个。

萧穆面带鼓励。

佟穗愚了想,试探道:“银子或田地?“

这些兵都是本县青壮百姓,她也是百姓,百姓最稀罕的两样便是钱跟地。

萧穆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银子的话,卫城军将土这个月都发双份军饷,然后再按照军功分地,功劳越大分到的地越多,哪怕没立功只是跟着跑了一赵,每人也至少给两亩地。“

佟穗看看舆图,明白了:“祖父在琢磨如何分地?响们县有那么多地可分吗

卫县可没像反王那般杀光辖内所有富户大户。

萧穆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账本递给孙媳妇。

佟穗接过来,发现这上面罗列了贪官刘英与那四大豪强之家名下的田地,分散在本县东西南北各处,动辄百顷十顷,触目惊心。

贫农之家能拥有一两亩地都爱惜如命,贪官豪强坐拥百千顷,还在惦记着从百姓手里掠夺。

卫城军六个干户所近七十将士,按照最低的一人两亨算,也才分掉一万四干亩,连一个豪强家的田地都没分完。

沉默许久,佟穗想起一事,问:“祖父,咱们毕竟是代管卫县,连那四大豪强之家都关在大牢等着朝廷定罪,他们的家产按理也该充公,咱们分给将土们,事后朝廷会不会降罪下来7“

萧穆笑道:“将士们为朝廷剿灭了一个反王,本来就该论功行赏,若赏罚不明

将士们没有土气保境安民,民怨一起再闸出个反王来,朝廷将得不偿失,这点道理

朝廷比咱们懂,没那么小气“

佟穗点点头。

书桌上还有很多账本,都是萧姑父带着孙纬、张文功、乔长安忙了一夜赶出来的,有兵器有粮草有战马,亦有降兵的青壮、老弱、伤残、战死名单。

萧穆让佟穗慢慢看,他出去忙了。

战场确实残酷,但当佟穗看到卫城从反王那里缴获的大批兵器粮草战马时,还

是生出了喜意。

看降兵的几样统计时,考爷子又派人来了:“二太太,定县的何大人来了,指挥请您去议事堂共同招待。“

佟穗下意识地看向身上的衣裳,七成新的青色短衫与碧色马面裕,也算体面。

她跟着小兵来了议事堂,还在外面就听见了老爷子与何连庆的互相夸赞,一个专对方用兵如神,一个道全靠定县提供铜铁与援兵。

佟穗进来后,何连庆眼睛一亮,问考爷子:“这位就是卫城的巾帼英雄二太太

萧穆摸着胡子道:“正是,我这孙媳姓佟单名一个穗字,聪意机敏箭术起神,蛎不能如花氏木兰那舫名留青史,凭昨日一役,至少能在我卫县县志上留下一笔。“

何连庆再端详佟穗片刻,万分钦佩地对老爷子道:“您耆真是厉害,不但将自家儿孙教成了虎将之才,连娶进来的孙媳妇都是人中龙凤。“

萧穆仰头笑了两声:“你若只夸我那几个儿孙,我还要自谦一番,只我孙媳确实当得起人中龙凤「四字,老夫便厚颜收下了。“

佟穗:“......“

见过礼后,萧穆让佟穗站在自己身边,开始与何连庆谈正事。

正事只一桩,如何处置反王的四万降兵。

何连庆怎么对萧缠说的,此时言辞更加诚息地对考爷子又说了一通,请考爷子担任七县的守将。

萧穆跟孙子一个意思,都觉得何连庆更适合这个位置。

佟穗就看着这二人推来推去,最后何连庆扑通路下,红着眼眶流着热泪恳求考爷子救扶七县百姓,老爷子才勉为其难地接了这守将重任。

(?

所以,老爷子就是叫她过来看…...学如何做戏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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