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山等人都没有再说话，终于，铁柱憨直的声音响起，“元山，你姓元吗？元峰的元？”

“是啊，元峰的元。”元山轻声回答。

“啊，你是元峰的儿子吗？”谢如玉须发皆张，大声咆哮。

“是啊，我是元峰的孩子。”元山并没有隐瞒，“我六岁流落江湖，查找灭岛真相，寻找自己失散的父母。可是，谁来告诉我，元峰是谁？我又是谁呢？”

铁柱没有他师父那么激动，“你是元山而已，前辈人的恩怨，对你来说，还那么重要吗？”

“你错了，这不是个人的恩怨啊。”元山流下泪来，“我不是为自己寻仇啊，我岛上六十八口人，无辜的人，就那么丧命。父母亲音讯全无。流落中，本也不敢再找是非。可是，我总要明白，是谁下毒手杀我孤岛无辜乡邻，是谁把我带到这世界上，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我的父亲。”

谢如玉终于平静下来，有点陌生的看着元山，坐了下去，怔怔看着这个有点凄凉的孩子。

“我总要知道疼爱自己六年的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吧。我怎能相信那个被我拔掉胡子都只会一脸微笑的人是个大魔头？”

谢如玉不愿在听下去，重重一哼，专横的说：“元山，既然你是元峰的儿子，我这里是留你不得。而且，金无伤也不能收你为徒，既然是我要他收的徒弟，我也会向他说明的。你现在走吧。”

元山涩声叫了一声，有点不能相信。“前辈？”

铁柱低低回应了一句，却也没有挽留的意思。“走吧”

元山慢慢下床，走了出去。

“元山，别怨恨我们。你应该也见过很多的人了吧？应该也有人动过收你为徒的念头的吧？但，他们都没有这么做。只因为你是元山，只因为我们不能与江湖正义为敌，也不愿参与朝政是非！”

谢如玉的声音传了出去，再没有最初见面时那种笑谑红尘，戏弄虔诚的感觉。

元山不愿在听下去，甚至没有注意到谢如玉说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只是微微一顿，有些苦涩的说：“不必说了，我明白，替我向师。。。金前辈道别吧！”

“你这是去哪里啊？”铁柱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西华山，我答应要替孙红袖姑娘查清她母亲的死。”

“多珍重。”

“多谢。”元山大步向前走去。

西华山仍是那么安静的沉默着，在暮色笼罩中，散发着温润的色泽，像是上面的血与泪都蒸腾着向自己述说着些什么。

“我又回来了。”元山在心里说着。

潜入西华山，元山直觉，向着记忆中孙红袖的房间潜过去。隐隐约约，她那里是最为安静的地方。连灯火都黯淡很多。不过，她那里前院的花香其毒非常，却要小心在意。

夜色中没有看到什么不同的地方，如果硬说有什么异常，也只能说这里确实太过安静。孙红袖又在做什么呢？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那个爱闹的小丫头小怜呢？又到什么地方去了？确定真的没有人后，元山悄悄的躲进了屋里，藏在床下，悄无声息的想着红袖那紧紧绞在一起的手。

“小怜，”红袖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你去看了情况怎么样？”

“姑娘放心，有姑娘亲自交代，他们自然不敢懈怠。”小怜明快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阴险狡诈的意味。

“记得，别露出马脚。”红袖仍有几分疑虑。“还有，姐姐那里一定要稳住，别让她看到我们。”

“放心吧，姑娘，我们进进出出这么久了，早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元山心里暗暗纳罕，奇怪小怜与红袖的对话中的这几分诡异。忽然之间，元峰的名字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应该是这几天，元峰就要被送过来，到时候，记得做得干净些。”

“知道了，姑娘，我会让元峰乖乖地和金无伤作伴去的。”

“我就怕你这样做。楼主说过了，不能让他失去神智。我们不是要武力，而是要他身上的秘密。所以，一定不能对他用僵化散。”

“那，到时候，姑娘要我怎么做呢？”

“我要你。。。。”

一时间，元山完全听不到了任何声音，脑子中全部被元峰俩个字哄压了过去，就像刚刚中了僵化散的金无伤一般。却不知道自己露听了最重要的秘密——孙红袖的秘密。一个声音在脑子中呐喊：她骗我，她骗我。。。

僵化的元山慢慢回过神，看到一个嫩黄的裙摆在床前来回踱步。应该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孙红袖了吧，可是，她真的是那个孙红袖吗？那个羞涩的、笨拙的、腼腆的孙红袖吗？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小怜，把迷迭香拿来。”孙红袖忽然命令。

“姑娘，这么晚了，要到哪里去？”小怜的声音就在门边响起。

“我要去看看金无伤，元峰身上能用僵化散是最好的。如果我的新药能够研制成功，那么，就能做出来当年那种铁娘子一样的效果。可惜元峰害死了老爷子，否则，我又何必费这么大工夫做这些事情。”

“姑娘别着急，”小怜似乎欲言又止，“铁娘子的事，似乎还是有可能的。”

“什么？”红袖顿时停了下来，“你有得到铁娘子的方法？你说过能做出来铁娘子，就能做出来大力神的。可是有办法了？”

“现在我是还没有，不过，元山有啊。他是傅姑姑的亲生儿子，一定会用铁娘子的。”

红袖微微沉吟，半晌不语。元山心中也砰砰跳了起来，脸上渐渐发烫。

“可是，”我现在又怎么找他出来呢？”

“姑娘何不就用老爷子的死来做文章呢？”

元山的心顿时如坠冰窖，一时之间，喉头似乎苦涩无比，几乎想把心肝都吐出来。越来越激动的他，浑然忘了自己是偷偷潜入的，竟然不再控制呼吸。

剧烈的喘息声惊动了孙红袖与小怜。

“什么人？”两个人同时喝道。

“你们不是要找我吗？”元山颤巍巍的从床下爬了出来，凄凉的看着孙红袖，感觉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遥远。

怜手出如风，连点他几处要穴，连拉带拖把他拽出来，丢在床边。

看清了他的两人惊叫出声：“是他？怎么会是他？”

“是啊，为什么会是我啊？”元山心中也在惨叫，“我宁愿自己没来这里，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可是，我在这里，我还以为可以小像焚香拜美人，可是，我是个傻瓜，我被人就这么玩弄在股掌之中。我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啊。”

孙红袖心一横，再没有什么羞涩，什么娇嫩。瞬间换了一副样子，冷声怒斥起来。

“既然你听到了。你只说，愿不愿意将铁娘子交出来？”

元山讽刺的笑，冷冷看着她。心中怒斥自己不争气，居然看不出来她的真面目。居然这时候还在疑惑自己是否喜欢她，自己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人呢？她诡诈多变，自己应该能离多远离多远的啊。

“我没有，就算我有，也不可能交给你，让你去害我的父亲啊。”

“你父亲？”孙红袖冷冷娇笑，“你不是一直要找灭你岛上六十八口人的元凶吗？我告诉你他是谁，凶手就是元峰——你的父亲。他藏匿了婉约楼的所有的财富，行动当前，他却偷偷溜走。害我们功亏一篑，几乎没有全军覆没。可笑他逃离就逃离，却还念念不忘傅姑姑，居然又回来带走了她。不过，这次，傅姑姑一路上留下了标记，我们正正花了八年的时间才整合了足够的力量，到那个小岛上惩治叛徒元峰。”

元山惨笑，“你们？你那时才多大？你怎么去惩治他？”

孙红袖斜斜睥睨，“你一点都不奇怪吗？我如果是孙玉秀的双胞胎的话，为什么长的一点都不像？而且，功力有这么深厚？”

“我们家姑娘除了穿黄衣服外，跟那个蠢蠢的孙玉秀哪里像了。”小怜冷笑。

“你？”元山震怒，“你不是红袖，你到底是谁？”

“我是孙红袖，不过，这整个西华山上，只有孙浩知道有我的存在。因为我是孙浩与江心的女儿，我八岁大的时候，我爹爹才与傅田欣结合。你想，他为什么上西华山？为什么娶了傅田欣那个丑八怪？”

“姑娘，”小怜轻叫，“没必要让他知道那么多。”

“不，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呢？当年傅阮欣与我爹爹结拜兄妹，婉约楼三千子弟。因为元峰，我们大败，就剩下了爹爹，傅姑姑和我，还有我们受了重伤的离心姐姐。不借助西华山的势力几乎都无法再在江湖中立足。怎么能不让他知道呢？他是元峰的儿子啊。”

元山听着这些往事，心里涌上一阵无力感。

这才是：才觉往事伤人意，又有新愁惊旧心。情花还未开遍，雨多下，水已淹，哪能得偿所愿。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