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这么热的天，你趴在窗台上干什么？那里太阳刚晒过的，等一会儿会生痱子的。 ”

白芙蓉闻言只得从椅子上跳下来，转身一看，果然是外婆醒来了，此刻她正坐在床上看着白芙蓉：“你妈不是让你看书吗？你怎么就只知道看外面？”

“书我都看完了，也都会读了。”白芙蓉走到桌边挑了一碗粥，端起来凑到嘴边就喝，“外婆，你放心，我明天准保通过检查。”

“这么厚的几本书，你都看完了？”外婆一边下床穿鞋，一边疑惑地问，“我可别骗我，要不明天可有你好看的。”

“没事的，你放心。”白芙蓉西里呼噜地喝着凉得恰到好处的白米粥，“这点事难不倒我的，明天你就等着看我顺利过关吧。”

“外婆。”

正说着话，弟弟杜明亮醒了，在床上手脚并举地不断划拉着：“我要起床，我要尿尿。”

弟弟小时候很灵活好动，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拿白芙蓉和他作对照，比下来总是弟弟胜出，白芙蓉那个时候总是有些呐呐的，既不爱说话，反应也有些迟钝，其实他们不知道，那是白芙蓉在思考，就怕说错话做错事会被妈妈打。

可是后来，弟弟变得内向迟钝起来，甚至还变成了那个谁都不认识的模样，这当然是后话，但是，白芙蓉这回还想连弟弟都一起改变。

只是，要想改变弟弟，还是得先从妈妈那里入手，因为，越到后面，弟弟就越听妈妈的话，甚至到了最后完全失去了自我，变成了一个唯命是从的木头人一般。

外婆也顾不及再说白芙蓉了，抱起杜明亮就往地下放，偏巧这个时候外公也醒来了，口齿有些含糊的说要喝水。

外婆一个人自然是忙不过来的。白芙蓉走过去给外公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里。

“蓉蓉乖，不像你妈妈。”外公接过水杯含含糊糊地说着话，不过就算再含糊。家里人还是可以听懂他是在说什么地。两年多听下来。早就听习惯了。就算是猜也能猜出个**不离十的。

按照老规矩。外婆和外公弟弟一同吃了晚饭，又给弟弟洗了澡。便带着他下楼乘凉去了。

家里只留下了外公和白芙蓉两个人，屋子里静悄悄的。白芙蓉今天连听无线电收音机的兴致都没有。看看坐在那里戴着老花镜写申诉材料地外公。心里突然有了主意，她要从外公的嘴里把家里以前发生的事掏些出来。能掏多少是多少。

白芙蓉看得出来。外公因为长期被冤屈。又常年躺在床上不能自由行动。心里早已很是憋屈得慌了。他总是会找些机会想要发发牢骚。怎奈总是被妈妈给噎了回去，所以，她认为自己完全可以从外公地嘴里把想听的话都给掏出来地。

“外公，你写的东西我可以看看吗？”

白芙蓉一般很少和外公主动讲话，外公因为看她还是个孩子，平时也很少和她说话，他们的中间经常是靠外婆传话表达心意的。

“你看得懂吗？”

透过老花镜外公很意外地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白芙蓉，一字一顿含含糊糊地道：“你从来就没有认过字呀?”

“我认识字的，在幼儿园的时候老师教过，还有子华哥哥也教过我很多字。”白芙蓉赶紧拉出幼儿园老师和蓝子华来充当理由，反正外公一直都坐在床上，应该是不可能碰到他们的。

“可是，外公写的都是潦草字，你还能看懂吗？”外公摇了摇头，“还是我读给你听吧？”

“不用了，外公。”白芙蓉赶忙摆了摆手，“你说话很累的，我慢慢看就可以看懂了。”

“好，你慢慢看。”外公笑了，“蓉蓉真懂事，不像你妈妈，不像你妈妈，好。”

“外公，你这上面写的是你过去在公安局里抓坏人的事情，对吗？”白芙蓉拿过那些写满字的纸，有模有样地看了起来，那上面的字她当然是都可以看明白的。

“蓉蓉真聪明，真的可以看懂。”外公竖起了大拇指，“你以后比你妈妈有出息，你喜欢看，就慢慢看。”

“好的，外公。”白芙蓉一边继续看，一边嘴也不闲着，“外公，你和妈妈为什么老是吵架？”

“那是你妈妈不懂道理，我和你外婆把她养到这么大，她竟然还总是对我们有意见。”外公又摇摇头，“你不要学你妈妈，知道吗？”

“外公，妈妈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子啊？”白芙蓉把那些看完的纸放回到外公的床头，“我很想知道的，你可以告诉我吗？”

“这件事情很复杂的，你要知道的话，我要从很久以前讲起的。”外公看了看白芙蓉，“而且一下子也讲不完的。”

“嗯，外公，你一下子讲很多话确实也是很累的，你看这样子好不好？”白芙蓉突然灵机一动，“你每天抽一点点时间出来，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写在纸上给我看，每天写一点，这样不会很累的，你看好吗？”

“蓉蓉，外公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这么聪明又有分寸。”外公又咧开嘴笑了，“好，外公答应你，不过，你别把这个告诉你妈妈，要不然你妈会恨我的，记住了吗？”

“好的，外公，我肯定不说，我对谁都不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你说好吗？”白芙蓉原本就没有打算把这事对任何人说，所以当即满口答应了下来。

“好，外公答应你。”外公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头，“我也像你们一样，来，我们拉拉钩。”

“外公，你太有意思了!”白芙蓉没想到外公居然要和他拉钩承诺，笑得在床沿边上一下没坐住滑到了地板上，看得出来外公现在的心情非常好，“好，我们来拉钩，外公你不许骗人。”

“好，外公明天开始就给你写。”

拉完钩，外公收回小手指头：“你看完了要藏起来，或者把纸都撕了，知道吗？”

呃！看来，妈妈的古怪性格在外公心里面留下的阴影确实是相当深刻的！白芙蓉汗颜。

由此看来，改造妈妈的工程可以想见是非常浩大而难以完成的了，不过，白芙蓉还是想要去试一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