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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要休妃?》第53章 一场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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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您看,这相府有相府的规矩,奴婢既犯了错,那这人,您是不是先交给我们,回头,我亲自给您送回去!”

管家斜眼一眯,人在江逸手上,话却是朝眉翎说的,他拦也是拦在她身前的。说着,他身后几个执着粗木棍的人已紧跟了上来,一副非把人带走不可的架势。

敢情是要打庭仗?送什么,尸体么?

好,正好!

眉翎什么话都没说,她一腔的暴怒早就压不住了,未待江逸开口,她径直走上前,迫的管家皮笑肉不笑退了几步。

“我自打来相府未曾占用过管家你手下一奴一婢,管家也知道我这唯一的一个粗鄙的丫头并非侍茶婢女,管家为何还不懂规矩的,叫她来给伯父奉茶呢?”

徐徐抬起的眸角有腥寒的流霜,眉翎说着又意味不明的退了一步,同时抬手攥住管家的肩膀。

“管家是觉得,我父母双亡好欺负呢?还是觉得伯父不待见我这个孤女呢?”

不冷不热的讥嘲划遍南苑,也不及下一瞬,众人异口同声的惊呼来得震撼。

江逸的手拉去时已来不及了,眉翎一脚狠劲结结实实的踹了下去。

这个管家满口胡言,书房里除了当事的两人,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始末,他上来就一口咬定墨玉动手了?她揪着管家的肩膀就是不让他有机会躲。

打狗看主人,这一脚不啻于打了江忠的脸,她生了这一念的时候就知道,但打了,便打了!

在所有人惶怔的目光中,她恨恨的想过了,打一下是打,打死也打,五十步笑百步没有意义。

这管家若还坚持要把人拖走仗责,那她今个就叫所有人瞧瞧,她敢不敢打死他,哪怕打死他以后,她立马就卷铺盖背着墨玉走,也不可能叫那棍棒再落在墨玉身上。

死寂如此刻,眉翎不回头,也知道江忠定转回身了,用不着回头,一看这些个人的模样就知道了。

反正今日错的太多了,做什么都弥补不过来了,但激愤的话她也铺垫过了,端看江忠如何想了。

是以,她既未回看江忠深鹜跌宕的眉眼,亦未留意江甄面上惊诧嗔怨的绪色,江逸微冷的声音丢下时,南苑的这一出哗闹,彻底在蝉鸣声中歇寂。

“相府自然有相府的规矩,管家自己依罚仗责,其余人都退下,莫在此扰了义父。”

***

一时哗嚷,一时冷寂。

大夫,银针,血水,药水,如此轮番的旋转,西苑静下来时已是入夜时分。

脱臼了一根手臂,断了一根肋骨,墨玉早已昏迷,大夫说只要撑过这几日,性命应是无忧。

蜷紧的手泛着青白,只是,若不这般蜷紧,怕会止不住颤抖。

眉翎从回来之后就未曾动过,更不曾言语,紧扣的双手里握的是墨玉的血,一片腥红在她眼底可怖的放大,脑中只反复回荡着墨玉醒来的片刻挣扎嘶哑的话,我非杀了江忠这狗贼,杀……

可她当时能做的,似乎只有紧紧的圈住人,掩上墨玉的唇,而滚烫的血就从她指缝一滴一滴溢出……

手上忽的一暖,眉翎怔怔的回神,一绞干的巾帕正轻轻裹来,江逸在触到她指尖时,手下动作似犹豫了一刹,方才隔着巾帕擦拭起她手。

“多谢兄长!”

这是眉翎返回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同样的话她曾对他敷衍过无数次,但至少这一次是真心的。

江逸仍是温和的笑了笑,除却她将巾帕接走自己胡乱的擦起时,他目中恍过一丝什么,然顷刻也已不见,他悬着的手收了收,只立在一旁,想待她擦好后再接回巾帕。

然而眉翎却未递还给他,她起身随手放下已染了血污的帕子,独自出了房,既未留意到江逸一瞬的失落,也未留意到她端了亲手煮的两碗面回来时,他目中闪过的濯亮。

饭还是要吃的,墨玉还需要人照顾,她不能倒下。在江忠没有杀了她,或者她没有杀了江忠之前,她还有太多的事情要想。

眉翎大口大口的吞着,夜来风急,浓重的药味与血腥中,西苑,似一夜入秋。

床榻连守了三日,墨玉的伤势稍稍稳定,但大部分时间仍旧是昏睡。

而这三日江逸几乎是日夜陪她守在榻前,除去墨玉以外,他又差遣了一婢女,屋内有四人同在,倒也不失礼数。

眉翎知道墨玉肋骨断裂恐祸及内腑,尤其是前三日,夜里伤势一旦有突变,她一人未必应付得来,因此,江逸这莫大的恩情她受着了,只盼有一日还能还于他。

但到了第四日晚上,眉翎以这几日辛苦疲累为由,坚持将江逸与那婢女都推谢走了。

夜阑人静,捻亮灯焰,榻上,墨玉安静的睡着,案前,眉翎提笔舔墨,展了一纸信笺。

这几日她未曾出过西苑,但她一直在等,除却江甄日日都来探望,神色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之外,她终于等来了另外一人,江忠。

其实,她一直都有一个清晰的念头,不到万不得已时,她不想就这么杀了江忠,他一个人的血祭奠不了雁山数十万亡魂,更何况逞一时之快杀了他,她要么同死,要么从此再背一个杀人逃犯的罪名,还会连累到墨玉和白芷,那都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想等,等前几日南苑发生的事的后果。

结局无非是两个极端,江忠对她这个‘江洛雪’当时过激的言行,要么生怜,要么生疑。

这不亚于一场豪赌,若赌输了,她只会死的更快,但若是前者,那只要江忠一天未对她起疑,她就还有机会让他罪有应得。

而今日,江忠终于独自来了西苑,虽只短暂停留,说的话却颇值得玩味。

“洛雪,这一世为父母子女亦要讲缘分,你那哥哥妹妹与我缘浅,而你父亲走的亦早,伯父未享到自己子女的福,倒是替你父亲享了你的福了,那棠梨茶还是你煮的入味啊,下面人煮的,差远了……”

话说的颇有几分慈父的温蔼,眉翎当时未言语,只展了一个恰如其分的笑。

想来是她那日的话起了作用,不知戳到了江忠心头什么软处了,他似乎对那早已故去的一子一女格外触动,一提及,连目光都多了几分难言的慈蔼。

不过,眉翎无甚兴致去深究他的往事,既然江忠暂时未对她起疑,那她眼下有一件急迫的事情要善后。

那日为叫江忠收脚,她搬出江洛雪的母亲收留墨玉一事,纯属是临时杜撰。这显而易见的事太容易穿帮,江忠只要稍一打听,就知她在撒谎。

是以,此刻,眉翎手下奋笔疾书的信笺是写给白芷的,而且这信必须赶在这两日之前寄出,因为据闻江忠每月末都会寄家书,所以,她必须提前告知白芷以防万一。

而京都一般的官宦世家都有自己专门的信使,更遑论丞相府了,但这信,眉翎是万万不敢从相府寄的,一旦被发现,万劫不复。

但有一个地方,她想,也许可以试一试。信封好,越过灯花焰落,眉翎目光不禁又散落在门槛上。

江逸这几日曾问过她为何总看着门前发呆,可是冷了?

她笑着摇头,嘘寒问暖的事谁都可以,但门前,那一个彻夜的守候,却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到的。

眉翎想着将信贴身藏好,倚着墨玉的床沿慢慢靠下,目光仍定格在漆黑的门前。

她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猜测,她来京都后总共出过四次门,每每都有江逸陪同,但四次,她都在街上遇见了同一个人。

或擦肩而过或比肩同行,她不曾露过声色,但京都长街远比扬州更繁闹,四次遇见同一个人,她不相信会是巧合,更何况,那人,她虽只见过一次,但她认得,所以,明日,她想去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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