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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画捉妖师》part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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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无论上天入地,千古辅佐,他都是人们口中最强祥瑞,也是法力高深的上古神兽。

失去力量的感觉让他从心里生出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慌感。

一切似乎都从他的手中逃走了,这样的情形,似乎在很久前有过,他曾经倾力帮助过自己看中的人,却在历史的进程里不被需要,而封印进入古画。

其实哪里能封印得住他?他只是心灰意冷,在画中寻找到了自己想要追求的,他构建了那么一个世界,只是让自己不会有强烈的不被需要的心。

现在他觉得自己累了,护佑苍生谈不上,连身后的稚子都保护不了,甚至自己诱进画里,想要一决高低的福家后人都顾不上了。

他吐出一口血,有点惊讶的看着自己掌心的血,他居然吐血了?怎么可能,他自出现在世间以来,从来都不曾像个凡人那样重创吐血。

他勉力看向前面,沙兵缓慢前进,在他们之前,雪花飘得更大了,他看见空间扭转成一个巨大的旋涡,而靥兽缓缓从漩涡里迈出脚来。

为什么靥兽可以突破空间跟随他来到这里。

他没有来由的一阵心慌。靥兽每一步靠近,身边所有的色彩都会褪色一些,他勉强举手,却发现一丝神力都提不上来。

他颓然放下手。

“你怎么了?为什么又跟上次一样了,你看到靥兽了么?”福满满扶住他。她看不见靥兽,只是感觉雪来得更加猛烈,而身边一切,不管房檐还是地面还是深深积攒的雪都似乎颜色慢慢变成黑白。

她站起来,将白泽护在身后。

“别怕,我挡在你的前面,白白,你要是能动,就往后面跑吧!”她看不得白白惊恐的眼神,尽管他面上依然冷冷的,但是她就是感觉到白泽的无助。她于入画后,能够长伴的一直是白泽,尽管她知道白泽出现在自己身边怀有目的,但是她却不想在自己的梦里,让白泽这样不堪。

她摸索着,指尖的器灵发出淡淡的红光。

靥兽缓缓走来,似乎时间都停止了,沙兵也停止了行动,身后的孩童也停止了哭泣。空无的空间里,一切都呈现出黑白之色。

靥兽穿过福满满的身体,逐渐逼近白泽。

福满满伸出手来:“舍我,你在么,你在不在?你在就吱一声……”

她惶恐又害怕,觉得自己根本挡不了看不见的靥兽:“舍我舍我,你在么,你在干嘛呢,你干嘛不出来……”

舍我在戒指里忍了又忍,被她吵得青筋直冒,终于忍不住一股红粉之烟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能别像个蝉儿一样嘚啵嘚啵个不停么?”他是器灵,他又不是什么召唤兽。

“太好了,舍我!”福满满泫然欲泣:“你看看白白,我看不见靥兽,你是上古神器,应该看得到吧!!”

舍我淡淡瞄了一样白泽,看他疲惫着强撑的样子突然叹了一口气:“这是他自己的梦靥,他战胜不了自己,别人也无从帮起。”

“哎?靥兽只能自己看见吗?”福满满想起之前宫殿的墙壁上巨型的战靥兽的壁画。

“这里的靥兽和他所见到靥兽不是一样的。”

“当年他自愿被封入画中,却迟迟未有封他之人的答复,他进入画里,逐渐心生怨念,他同辅佐的人情同手足,为了对方,曾经不惜犯下大错,将他人的命续给自己辅佐的人,福家知道这桩公案后,赶去将心存愧疚的他封印进画,然而他辅佐的那个人,却从头到尾没有给他一句道谢或者道歉,或许这么长的岁月里,他反复思量,越想越偏激了吧。他的靥兽其实是他内心的怨念和恶念以及当初愧疚之人所幻化的。”

福满满若有所思看向脸色苍白的白泽。

他像是在跟靥兽在沟通什么样,有些解脱的闭上眼。

“他是在干嘛?”福满满要过去,却被舍我一把拉住:“不要打扰他,他已经释放了心中最黑暗的地方,靥兽正在吞噬他的黑暗。”

白泽的脸色依旧苍白,却再也没有之前惊恐的眼神,他像是得到解脱了一般,嘴角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

福满满和舍我离他那么近,却像是隔着玻璃罩一般,始终无法接近他。

福满满的额角都是汗水。

“那沙兵怎么办?”福满满焦急的看着顿住的沙兵。

因为靥兽的出现,他们一瞬间被凝固住。

舍我若有所思,对着福满满微微一笑:“帮你的人就在你身边,沙兵的出现跟之前靥兽出现一个道理,这个空间本来就不合理,处于时间的缝隙中,卷进来各色的东西,都是不应该存在的,上苍每隔一些时间就会造就这些棘手的玩意儿,是想着让它们毁灭掉这个空间,清理存在的不合理。”

“历任的国主,在解除危机之后,会卷入其他的断层缝隙,也有的会回到原来的地方,所以这里的人和妖物都知道危机是毁天灭地的,外来者的候选人能够躲避开空间固定的存在,从而发挥不一样的力量解救这里。你们消灭了危机而消失在这里,才能保证这里太平数十年。”

福满满似懂非懂:“也就是说,这里的人事其实是固定的,但是又是不合理存在的,想要清理这里,所以上面就会制造一批又一批的危机,这些危机本身这里面的人是解决不了的,所以他们才会选出卷入这个空间的外来人,在上面计划之外的人,利用这些变数来拯救空间?”

舍我拍了拍福满满的头:“总算福家的后人不是智障。”

福满满瞪了舍我一样,却在此时刺眼的光芒从白泽处迸发出来,如同光波一样,将整个凝固着的时空给解控了一般。

天地重新恢复了颜色。

而风沙又重新恢复了喧嚣。慢慢汇聚成人形的沙兵手握着利刃,又要袭击而来。

刀刃卷起一道道充满戾气的刀风朝着福满满劈来,福满满惊恐的举刀。

却发现刀风触及身前都消失了。

舍我伸手结出一张粉色的屏障,看向福满满:“我在这里神力也施展不全,之前白泽封印了我的神力,我奋力解脱也折损了大部分力量,处于这个空间只要超过半柱香的时间,就会暂时性全部被吞噬,这屏障的力量只能挡得了一时,很快就会消失,你必须,尽快的自己想出办法来!”

“可是,我能够做些什么?”福满满焦急的看向白泽方向,白泽已经半跪着昏迷过去。

他身上周遭的白光已经彻底消失,转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金黄色光芒。

“舍我,他要醒了么?”福满满一扭头,眼前哪有舍我的身影,他早已经进入到戒指中。

福满满丢弃掉了手里宝剑,走过去扶住白泽:“白白,快醒醒,快醒醒啊,你再不醒来,今天我们都要死在梦里啦。”

她已经开始相信白泽之前的话了,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梦境,而她也在睡梦中被扯到了这么一个危险的空间。

粉色的屏障若隐若现,光滑的屏障上,慢慢因为沙兵的不断攻击,显现出裂纹。

“白白,你快醒醒啊!”福满满急的不得了,抱着白白看过去,他身后的小童们都绝望的跪下了。

他们已经停止了哭泣,为了自保,二道城门被大人们悄悄的关上了,这些孩子连同他们俩就如同弃子一样,被舍弃在风沙最多的城外。

大童抱着婴孩跪下,和其他那些孩童们一起,口中不知道念着什么。他们磕头的频率开始增加。

福满满振作了情绪,将白泽拖到一边放下,重新捡起了古剑,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孤勇是被逼出来的,还是因为想要守护这些孩童和白泽。

提起古剑还是有些费力,她举着古剑,一动不动看着粉色的屏障上的裂痕。

咔嚓咔嚓细微破碎的声音,搅动着她的神经,她看了看四周,觉得有些难过,如果真的在梦里死去,她连告别的人都不曾存在。

她的眼睛停留在城墙上往下跳的黑影身上,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拼命的龟缩在城里,是谁这么勇敢,突破二道城墙,拼命的往最危险的地方跑来?

“小心啊!!!”黑影跑得特别快。

粉色屏障刹那间破碎,沙兵再无阻拦,冲过肆意的砍杀,黑影一把抱住福满满,紧紧的,她的耳朵,她的头发,她的胳膊,一点点被沙兵削弱。

或许因为她是个偶人,所以身体里不曾有过鲜血。

然而一滴*的眼泪滴落在福满满的身上:“满满,我是梅梅呀,你家里的梅梅。陪你好几年的梅梅。”最后的时候,她还是拼命想要告诉她,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找寻着自己的主人。

福满满被惊吓住了,她眼前的梅梅像是破碎的人偶,被沙兵一刀刀切碎,并无血腥,可是一样的残忍。支离破碎的梅梅怕她害怕,还尝试用手来捂住她的眼睛。

福满满都不知道怎么会泪流满面。四处都是梅梅,却又不是梅梅。

沙兵举着刀刃朝着她劈来。

福满满流着眼泪闭上眼。怎么会这么无用呢,她连反击的力量都没有呀。

风刮过脸庞生生的疼。

沙兵的刀刃并未落到她的身上。

身后的孩童们惊喜的尖叫:“呼唤出幻影了。”

福满满睁开眼,眼泪挂在脸上,惊愕住了。

一道金色的光芒挡在了沙兵面前,身形若隐若现的父母,全力抵挡着。

“快跑啊,这是大国主祈祷,能够召唤出前任国主的剩余神力抵挡一阵。”大童扯着福满满的手,要将她拉走。

“大国主祈祷?他们还会消失么?”福满满看向父母的身影,他们已经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太久了,久到她都忘记父母什么样了。

她贪婪的看向幻影,风沙中泪流满面。

“肯定是会消失的啊,他们不是真人啊,他们消失很久了。快走吧,准国主,百姓的祈祷只能生效一次,这应该是上一任国主最后的力量了。我们逃进屋子里面,遮住门窗,应该可以抵挡一阵。”小童们围着福满满。

他们已经本能的依赖福满满了,穿着威武将军铠甲的福满满狼狈不堪,可是在他们的眼里,却如同天神一般伫立。

福满满摸了摸他们的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去吧,你们找个空屋子,扫除风沙,堵住门窗,我来抵抗最后一波。”

父母想要守护的地方,一定有它的魅力,她更宁愿留下来,同父母的残影一同作战。

小童们都在犹豫,福满满瞪他们:“还不快去?”

大童抱着婴儿朝着福满满鞠了一躬,领着一帮比他小的孩童朝着最干净的一间屋子跑去。福满满能抵抗多久,他们并不知道,但是他们却相信准国主一定会同以前每一任的国主一般,守住这里。

幻影的金色渐渐消退。福满满觉得酸涩和痛意席卷了全身,像是有一股无穷的力量要从身体里爆裂开来。

幻影终于消失,由头至尾,他们都不曾回头看一眼福满满。

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一般,他们完成了最后的抵御,双双回头朝着福满满微微一笑,消失在金色的光晕里。

福满满头疼欲裂,古剑从指尖哐当落地。

“不要走!你们,不要再让我一个人!”她哭着嘶吼,巨大的力量从她身体里迸发出来。电闪雷鸣,闪电在她手中滋滋作响。

沙兵被她手中的闪电给击散扬起一波波的烟雾。

天空变得阴暗。

闪电在天空划过。

风比刚刚更大了。白泽已经悄然睁开眼睛,他有些困惑的看了看周围的一切,伸出手来,很陌生的打量了自己的手。

那是一双很陌生的手。

他勉力站起来,腰间挂着一支笔。

“福满满?”他突然看见前面双手举着吸收着天空劈下的闪电的福满满,大吃一惊。

“福满满,你在作甚?”几日不见,福满满的梦已经这么优秀了么,能够徒手接闪电!?

他有些不确定的走过去,前面沙兵一步一步艰难的靠近,却不能近身,五步之遥就被闪电劈中,扬起一片烟雾。

“福满满,你快醒来,我要带你离开画中世界!”他伸手去拍福满满的肩膀,被一股巨大的电流给弹了出去。

沙兵被闪电击中,无法成型,暂时停止了幻化。

轰隆隆的远处,似乎潜伏着更大的危机,黑压压一片在无限逼近。

福满满的身体里纳满了雷鸣,收手回来,她恢复了神志,看向自己的手,上面闪电噼里啪啦的跳动着。

“雾草,我干了什么?我触电了么?”福满满看看自己的手。

白泽小心翼翼的靠过来:“你现在做梦这么天马行空的么,这次是什么内容,怎么整得一路火光带闪电的,这么拉风?”

这用词怎么也不像白泽啊,福满满眯着眼睛看向白泽:“你是谁?”

白泽冷冷看她,问:“我是谁你也看不出么?”

福满满掏出口袋里的小镜子对着他的脸,白泽看了一眼镜子,立刻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这不是我的身体。”他肯定的告诉福满满。

“我是来救你出画的池停云!”他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每次入梦,都是这么稀奇古怪的境地。

池停云?!福满满看了一眼池停云,想起之前他一脸冷淡的样子,突然觉得说不定小白变得冷淡其实就是池停云附身的缘故。

远处轰隆隆的声音逼近了,两人来不及多说,福满满眺望了一眼,很是疑惑:“那黑坨坨的一大坨是什么?”

其实不消池停云解释,福满满很快就看清了来人。

这是一组石头和泥土混合的人形战士,所到之处,胳膊砸下去,都是一个一个的坑。

且这队队伍行走相当迅速,不消片刻,就已经来到两人面前,两人再无逃跑可能,福满满双手的闪电噼里啪啦,奈何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怎么也不能像之前失去神智时那样打出去。

石头士兵的手臂朝着两人砸过来,池停云拽着福满满的头发,生生将她拎过来,躲了这雷霆一击。

福满满的头发被揪着生痛:“池先生,你是不是在报复我上次揪掉了你一撮顶中发?你是不是地中海了,才会这么用力扯我的发。”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池停云就想起之前被她揪去的头发,虽然是在梦境里,然而等他苏醒,那一块头发居然真的秃了一小撮。他冷冷瞪了福满满一眼。

福满满伸了伸舌头,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明明很绝望,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然而池停云一旦到达她的身边,她又觉得安全感十足。

池停云并未理睬福满满,他拎着福满满后跳了好几步,停住突然说:“我看,它们很像是之前记录在池家秘籍上的石人阵。”

他是研究过这些的,荒诞无比,却又真实有趣,大多数失去佐证的历史,都被世人看作神话。

“得佐以你的雷电才能奏效。”他俯身交代福满满需要做的事情。

福满满心里焦急:“可是池先生,雷电并不受我控制。”

然而池停云并不听她的话,已经手里捏了好几面小旗子插在石头士兵左右,奇怪的是,旗帜一旦招展,石人竟然像失去了目标一样,左右彷徨。

“你以雷电击之,就能破阵。”池停云看向福满满,发现福满满一脸智障的样子,双手间雷电噼里啪啦,但是她推了好几次都是无劳。

池停云焦急之下,掏出腰间的灵犀笔,以笔为媒介,将她手里的雷电一丝丝引了出来。

“不用想别的,用力打出去!想想能不能回去就是这一刻。”他朝着福满满怒吼。

福满满听到回去二字,精神大振,一掌拍出去,电闪雷鸣,那石人如同粉末消散在风中,原来黑压压的一片,在电闪雷鸣的轰鸣中,消散而去。

原本石人阵的地方,却露出星光闪烁的旋涡。

“这就是离开梦境的地方了!”池停云皱眉,却犹豫不决是不是要跳入。

福满满却恍然大悟般:“池先生,是我们该去的地方了,我们解决了危机,是不能留在这里的,否则会异常会让布局的人察觉,会接二连三的设下危机,我们得回去才能让他们平安。”

她想起刚刚舍我的一席话。

想也不想,她拽着白泽胸前一绺青丝直接跳入了星光闪烁的旋涡之中。

池停云的头发被扯得生疼,一贯的淡定终于被她的举动打破,破天慌的骂了一句:“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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