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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画捉妖师》part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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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似乎冬天就席卷而来了。

福满满站在城堡的阳台上,看着昨天还繁茂盛开的花朵,今日却已经都凋谢干枯,有些愕然。

“梅梅,你们这里气候变化的这么快么?”她有些不解。

梅梅有点惊惶不安,她在这里这么久了,只见过一次气候变幻,那还是她在柜子里听说双国主压制了靥兽,双双消失了的时候。

这里哪有什么一年四季,从来都是哪个季节美好,便长留哪个季节。

“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吧。但愿……不会有。”梅梅咬着嘴唇,有点忐忑不安,她不能为初来者的福满满解答,也无法为自己的主人分担忧虑,顿时觉得自己很没有用。

城堡外连绵长远的绿草地也结了一层冰霜,原本翠绿的草被冻得发黄干枯。

草的尽头是高高的石墙。石墙外面有无穷无尽的风哨声。

同在阳台上观望的还有白泽,他表情冷漠,英俊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眸子黑沉,看向很远的地方。

他只身进入这无边的梦境,虽然是他转移并且嫁接给了福满满,但是他却也是对这里并不熟悉,这是一块空间的裂缝,吞噬进很多无法解释的东西,比如兽潮,比如灵异的所有,比如……如影随形的靥兽。

他并不是渴求那个能够统治一切的位置,而是千百年来,随着岁月的磨砺,他的信念残留只剩一线,他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什么。

墙外飓风的呼啸声,慢慢变成了强盛的咆哮声,卷着狂沙,朝着宫殿卷来。

宫殿里响起巨大的鸣钟声,听起来十分肃穆。梅梅转过脸来惊恐的看向福满满,大大的瞳仁里都是恐慌。

“我们要不要避避,主人,这是宫内遭遇袭击时的钟声,小规模的袭击一般不会鸣响这钟声,因为护卫队都是万里挑一的勇士,很少有他们抵御不了的攻击。”

狂沙卷过大地,渐渐幻化成骑兵的姿态。福满满探身去看,恰巧同漂浮在空中刚刚幻化成人形的士兵对视,对方毫不犹豫的一镰刀就朝着福满满劈过来。福满满躲闪不及,刀锋带着冷冷的肃杀之气隔空碰击在她的手臂上,她瞬的感觉到了痛意。

所幸一道白色的光打散了士兵,那道力度落在福满满的胳膊上时也就减少了锐利之感。

饶是如此,血水还是透过衣服,慢慢渗开来。

“哎呀,疼疼疼!”做梦怎么会疼成这样,福满满的眼泪都要下来。

白泽在连廊的阳台上眯了眯眼睛,一甩袖子,轻飘飘就落在了福满满的阳台,看着她的胳膊,皱起了眉头,他的对手,怎么样也该他来出手,这种蝼蚁都能伤了福满满,岂不是很不给他面子。

他抓起福满满的胳膊,推开袖子,福满满倒抽一口冷气,显然那一击如果全力下来,她就不是觉得胳膊疼了,估计整条胳膊都不在身上了。

“你是猪么,为什么不躲闪?”白泽皱着眉头,指尖凝聚起一丝光芒,只不过一瞬的时间,光芒就由大盛转而微弱,他心中暗暗吃惊,这个碎裂的空间,竟然会吞噬神力。他将白光悬浮在福满满的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迅速的愈合了。

“厉害了啊!白白!有你在身边什么都不怕了啊!”她一开心就改了称呼。

白泽瞪了她一眼:“你我是竞争对手,你忘了么,你不可以依赖于我!”

福满满嬉皮笑脸:“白白你喜欢做国王啊,那朕就把这江山拱手相让于你,我学一学温莎伯爵又有什么不可以,爱美人不爱江山是正道呀!况且白白这么帅。”她开玩笑的伸手,被白泽冷冷的打开了。

他的脸似乎还有一丝的微红。他捂着胸口,里面的心脏跳得飞快,不禁愣住。许久了,他没有这样肆意的感受到心跳激烈。

他觉得可能是进入这诡异的缝隙空间的缘故。

他于昨晚做了个小小的梦,照理说,他是很少有梦的,所发的梦一般也是祥瑞之兆投射在人间。像是这么私人的梦,他还是第一次梦见。

他梦见自己和一个陌生的青年相遇,青年周身的光华忽明忽灭。

那其实是入梦而不够娴熟运用自己灵犀笔的池停云,他有一部分的力量同白泽契合了,白泽吸引着他,他情不自禁由黑暗慢慢走向白泽。

尔后,白泽愣住了,彼此间虽然面容不同,却油然而其一种千百年前就已经熟识了的感觉。

“你的魂魄在缝隙里,如果寻找不到回去的地方,会消失。”白泽冷冷的告诉眼前青年,他看得出青年并非实体,以他现在的个性,这百年来他也很少开口警示别人。

“灵犀,路径在何处?”青年冷冷开口,像是没有听到他也没有看到他一样。

青年手中的灵犀笔抖动了片刻,突然带着青年朝着白泽撞了过来,白泽吃惊的很,然而更令他吃惊的是,那个青年连同那只笔化作一股淡淡的青烟,缓缓被他的身体吸收进去。

他又惊又怒,靥兽都不曾近身伤他,这个看似普通人的青年居然遁入了他的体内,就算是梦里,他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愤怒。

然而不论他惊醒后,怎么运动周身的气,都察觉不了身体内的异常。

他惊疑不定的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梦而已,然而刚刚看见福满满遇到危险,他居然不由自主的运用了神力帮助了福满满,这不是他条件反射所该有的反应,他觉得梦里的青年还是存在的,并且影响了自己。

这么一想,他就又惊怒起来。

“这里诡异,压制着我,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虽然我也不想保你。你若是消失在这里,整个人应该也是消失的。”白泽看了一眼福满满,看她满脸随遇而安的无所谓的表情,一口气就要窒息在胸前。

她是不是真的以为这是自己的一个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这里,并不是你的梦。”他离去时,还是忍不住给福满满留下了警示。

并不是她的梦,那她睡下以后穿越了?不可能啊,她没有带戒指是入不了其他的画的。这梦里的白白未免太不可爱了,想起之前画里的白厌,温柔又体贴,所以梦里果然什么都是反的吧,她扭过头来看梅梅,梅梅瑟瑟发抖,似乎很怕白泽一样,缩在窗帘的角落,仅露出一双大眼。

“梅梅,你这是怎么了?”她看见梅梅害怕成这样,走过去摸梅梅的手,梅梅的手也肉嘟嘟的,但是冰凉冰凉。

梅梅颤抖着从窗帘后面出来:“主人,我看见那位候选人,我就情不自禁的害怕。”那是一种精灵面对上位者的本能恐慌。

窗外厮杀声不断,沙化作的骑士被打散后又不断的重新恢复成沙骑士的模样。

穿着玄青色长长袍子的大臣,从宫殿深处走来,这里遭遇沙兵说明城墙之内的土地已经被洗劫过一遍,百姓们尚且不知道怎样,他现在愁着的还有没有人能够阻止沙兵的前进。

沙兵刚出现的时候,他就去祈求舍我来帮助了,然而舍我的房间静悄悄的,并不见舍我的身影。守在房门口的士兵也是一脸懵然,舍我大人并没有走出房间。

护城兵已经力竭,补给的第三批士兵伤亡尤其惨重,对方似乎有越挫越勇的斗志,不断的打散又重组,这让苦苦抵御的士兵慢慢绝望起来。

大臣们纠结万分,想起最终的候选人白泽和福满满。

“这一次的攻击是前所未有的,也是两位大人出现后,才跟着出现的,我认为这跟两位大人有关。”

“丞相大人,万事皆有由头,它们苦苦袭来,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们这里除了两位候选人,之前也没有其他预兆,不如交出两位候选人,以保平安。”

莫老丞相结结巴巴的怒斥:“交出候选人,以保平安?你们糊涂呀,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解决掉我们未来国主的候选人,那岂不是下一步就是灭我国,屠我族?”

他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同两位候选人会面,商讨对策,门外的对抗已经越来越残忍。

他领着一众大臣,走过长长连廊,来到福满满的房外。

一阵粉色的旋风自屋子中旋转而出,落地化为舍我。

“国师大人!”莫老丞相异常惊喜。

舍我朝他颔首:“众位莫慌,你我所见其实都为幻觉,乃是上苍为了激发二位候选人所作出的历练。”

沙兵攻占许久,虽然重击了士兵,却无一人身亡。

舍我的话让众位都冷静下来。

莫老丞相有些迟疑的问舍我:“那,还要请二位候选人下去面敌么?”

舍我很是不耐:“既然这是上苍的意思,你们只管请愿就可以了,我附在器灵上,如果事态不可控,会出现的。”他说罢,又化作一股粉色的烟雾从房门的缝隙传穿过去。

众人呆了呆,莫老丞相却是率先敲击了福满满的房门。

福满满打开门,被一揖到底的众人给惊了。

“请准国主护佑黎明苍生!”

福满满手足无措,她能做什么?她只是一个靠着器灵入画的平凡女孩呀,虽然也学过点拳脚,但是一旦遇到事情,那些拳脚根本不够用呀。

见福满满并不回应,所有人又齐声再请求:“请准国主护佑苍生。”

福满满为难的看向大家:“我怎么护佑你们?我又不会打,又不会变法术……?”

梅梅从里面挤出来,扯着福满满的袖子一直摇头:“主人,你不能下去,你刚刚碰到一点刀锋都重伤流血不已,梅梅不让你下去。”

她就要哭出来。

“闭嘴,尔等下等奴仆也敢妄议国家大事?”显然右丞相罗平是火爆脾气,他一挥手,便有士兵架着梅梅就要拖下去。

福满满受不了这种威胁,举手阻止:“我下去应战也可以,你们得给我配好装备吧。”反正就是一个梦,还能牺牲了不成?

她现在只想要整套防御的装备,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因为这个梦疼起来是真的疼。

一众老臣喜出望外。

半个时辰不到,老臣们就把当初威武将军的铁甲送来了。威武将军是王国历史长河中的传奇人物,据说某一次兽潮,威武将军以一人之力砍杀猛兽上千。

盔甲之上还有风干变黑的血迹。为传说佐证。

威武将军个头威武,福满满身形娇小,穿上盔甲,还用绳子勒了勒,走路的时候,肩甲,臂甲轮流掉。

梅梅吓得大哭:“主人,你都戴不住它们,出门是要送死的么?”

福满满摸了摸被捆住的梅梅,安抚她:“放心,我打了沙兵就回来放开你。”

就算在梦里,都被逼着做一切不想做的事,福满满简直要叹气,这是什么样的人生。

她哐当哐当走出去,觉得满腹苍凉,颇有一种敢死队的感觉。一扭脸,看见白泽一袭白袍抱着手也站在外面,不禁惊讶。

“白白,你也被他们赶出来了?”她惊愕的问。

白泽斜睨了她一眼,撩开袍脚走了出去。

他是自己走出来的,听说福满满被逼着应对,不禁对这些欺软怕硬的老臣很没有好感,因为知晓逼迫不了他,索性去直接找了弱鸡一样的福满满。

宫殿的大门敞开着,士兵努力的将沙兵往外诱引。

城内的百姓们哀嚎遍地,都是抱着亲人大哭的。

白泽从手掌心中幻化出白色微光的长鞭子,所走之处,沙兵被他抽中的都力竭不再重新幻化人形。

福满满走在他的后面,看他的鞭子上的亮光越来越淡,心里不禁有些担心。

白白这个家伙,在梦里就冷漠的一塌糊涂,同她在谢庄里见到的白厌有些相似,她虽然知道他面上冷冷不讨人喜欢,但是一路过来也确实是他保护着自己。

如今看他似乎力竭的样子,她很是不安。

事实上白泽的力量的确在消逝,这里吞噬着他的神力,他越来越感觉到神力的流失。舍我器灵选择在这里让福满满同自己相遇,看来正是为了克制他的上古神力,真可谓用心良苦。白泽唇角微微撇了撇,尔后他缩手收回了光鞭,改为抽出了腰间锋利的长剑。

他劈开了几百个沙兵,体力渐渐同普通人没有两样,累急之时也在路边拄剑喘息。

风吹过来沙兵又复活在村落中,百姓浑身都是伤痕,哭泣着嚎叫着寻找在风沙里散落的家人。

而那些沙兵神出鬼没的出现,偷袭必中士兵。

走过村庄,两人所带的士兵们,被重创的重创,被攻击的攻击,很快都分散开来,福满满抓着威武将军的旧剑拖着也砍散了好几个沙兵。

“你有舍我护体,万一撑不下去,就找个地方以器灵之力保护自己吧。”白泽已经虚弱的不行,他扭头看了一下,穿着巨大军甲的福满满,一脸惶恐的样子,突然有些好笑,心中甚至一暖。他是知道她在默默担心自己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提醒自己,你要护卫好福满满呀,这是你的责任。

他执拗的反抗着这个声音,却发现,自己在一触及福满满那双清澈而信任满满的眼睛时,败下阵来。他是进来想要吸收掉福满满的,却慢慢发现,她的存在,让孤独千百年的自己,有所在意。

天地之间风沙爆吼。沙兵勇猛的袭来,一波又一波。

“你们真是碍手碍脚的拖累人,都是没用的垃圾,我不会再管你们了。”白泽勉力砍掉最近的几个沙兵,喘息着。

白泽拄着剑屹立,周身的白光渐渐虚弱,甚至逐渐肉眼看不见。因为极度劳累,他被沙兵偷袭,砍伤了肩膀,他红着眼睛,重新振作了精神。

福满满拖着旧剑,狂乱的砍杀,没有一会儿工夫,她就已经累成了老狗一样。

十几个沙兵攻击着白泽,白泽一身血腥。

“白白,你不要挡着前头,你快逃啊!”福满满发现,白泽表面上毒舌着,但是一直也未曾后退半步,他身后是与家人走散的婴孩,几个八九岁的孩子团成一团瑟瑟发抖。其中一个大孩子手里还抱着自己家的小婴儿。

婴儿的啼哭声让所有的人都烦躁不已。

白泽反手一道白光打在婴孩身上,婴孩顿时不在啼哭,睡死过去一般。

抱着婴孩的大童吓得魂不附体,继而愤怒而爆吼:“你把他杀死了!”他跳过去,从地上捡起沙兵掉落的兵器,从后面冲过去一下子戳在力竭的白泽身上。

白泽的力量一下子全部消散,他拄着剑,汗水从额头落下。

“白白!”福满满冲过去,扶住了他,她还是本能的觉得白泽不是凶残的人,果然白泽力量一消退,刚刚没有声息的婴儿又大哭起来。

大童又惊又内疚,抱着孩子缩在了更后面,突然幻化成型的沙兵从他身后慢慢站了起来,举起刀就要劈过来。

白泽疲惫的睁开眼,将拄着的剑射了过去。

沙兵被打散,剑却当啷掉落在地。抱着婴孩的大童内疚又惊恐,终于也抱着自己的小弟大哭了起来。

白泽失去了剑来平衡身体,缓缓从福满满的怀里滑落在地。

风卷起狂沙,又是一波沙兵从地上幻化成人形缓缓站了起来,福满满跌坐在地上,绝望的抱着白泽,看向密密麻麻的沙兵。

她的身后是手无存铁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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