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秋末，天总是黑得很快，伴着落叶和凉意。

孙文轩赶到旧写字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半，旧写字楼里空空荡荡，只有二层那里有着昏黄的灯光，光随着风而摇曳。

夜猫在为争夺垃圾桶里的食物而大打出手，发出惨叫。

孙文轩抬头看了眼那昏黄的灯光，走上了楼。

二楼的水泥地上，半截的木板，残破的墙壁，饭盒与饮料瓶，陈年的海报，和那些盖上厚厚灰尘的垃圾一同散落在这个地方。

小胖被捆在凳子上，黄毛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拿着根烟，二明、小龙都站在他的旁边，后面还有四五个不知道哪里叫来的人。

看到孙文轩上来，黄毛说，“还算老实，自己一个人真敢来啊。”

孙文轩看着黄毛，冷冷地回答，“把小胖放了。”

“你说放就放，你以为自己是他吗谁啊！”

“孙哥！孙哥，我们被卖了！”小胖大喊着，孙文轩感觉一头雾水，“什么被卖了？”

“我们，青哥那个王八蛋，把我们卖了！”

黄毛笑了，对孙文轩说，“没错，你们松江那个青哥今天把你们的命交给我了，孙文轩，其实你不用来的，小胖这人我太了解了，他是想往上爬的，你只不过是他利用的一个棋子而已，不过你不来我们也会找你，你爸我们是没找到，你们一家都得死，因为你犯了个打错。”说完，黄毛把自己插在兜里的手拿了出来，还是在层层包扎着，“看，看你做的好事！终身残疾，今天你的这条狗命，要留在这了。”

“可你拿什么伤我？”孙文轩问。

“拿什么伤你？”黄毛反问着，然后笑了两下，“干他！”

明晃晃的砍刀从地上拾了起来，反射出如灯光般的黄色。

那些人扑了过来，只有二明、黄毛和那个小龙没动。

孙文轩一点都不惊慌，他明白，这些刀刃伤不了他。

果然，孙文轩迎着刀刃就拼了上去，有的刀被他一下抓住，有的人被他一脚踹飞，倒地不起，但更多的是砍刀砍在了他的背上、胳膊上和脖子上，不过孙文轩通通都是只觉得麻木一下，一点都不疼。

“哼”，孙文轩完全不做任何防御，只管进攻，几下便把那些人打倒在地。

孙文轩看了眼地上哎呦直叫的人，然后又看向黄毛，

“就这点本事？现在放人，我放你一马。”

黄毛却笑了，“哈哈哈哈，放我一马，喂，二明，这怂货说放我一马，他说的对不对？对不对啊！”黄毛在小胖耳旁大声喊着，小胖吓得一哆嗦。

二明和小龙也在笑，孙文轩不明白他们到底在笑什么，也不明白他们凭什么还有那个自信。

黄毛看向孙文轩，说：“孙文轩，我说过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黄毛和小龙二明三人的手同时插向裤兜里，孙文轩心中一惊，“难不成……”

果然，和孙文轩想的一样，不可思议，但确确实实发生了。

那三人从裤兜里各掏出一支明晃晃的手枪，三个黑漆漆的枪口笔直地对准了孙文轩。

“我操，你们真敢拿枪啊，黄毛，黄毛你不是来真的吧！”小胖以为顶多就是几个人要打孙文轩一顿，可孙文轩又不会受伤，顶多道歉认个错，让人家解解恨，不会出什么大事，他没想到黄毛竟然会弄来三把手枪，真的是想要孙文轩的命，小胖吓坏了，叫嚷着。

“闭嘴！”黄毛很激动。

小胖依然在叫。

黄毛拿枪对准小胖，“别叫了，别叫了！”

“黄毛哥，黄毛哥，别，别杀我，别杀我，黄毛哥！”小胖很害怕，反而是越叫越大声了。

“砰”的一声，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混在一起，洒了一地，溅到了孙文轩和那两人的身上，溅到了黄毛的脸上。

“黄毛哥，怎么把他也杀了？”二明问。

黄毛的手有些发抖，旁边的小龙点起一根烟，“反正他也会看到，怎么都得灭口。”

孙文轩这才相信，原来真的是要他命的，而小胖就这样脑袋被打得烂掉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感到很震惊，就像泥鳅被针眼儿一刀捅死在他面前时一样，让他有些震惊也有些恐惧。

黄毛又拿枪对准孙文轩，“我说过了，孙文轩……今天他得死，你更得死！”

枪响了，孙文轩想躲过去，但他却来不及反应，“砰、砰、砰。”

三枪，结结实实地打在孙文轩的身体上。

“好痛！”

这是孙文轩自从那天的雨夜后第一次感觉到疼痛，这第一次的疼，就让他失去了知觉，扑通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黄毛像疯了一样，走过去，把剩余的子弹毫不吝惜地全部打在孙文轩的身上。

然后一下瘫倒在地。

“既然杀了就别怂。”抽着烟的小龙说，然后递给黄毛一根。

黄毛吸了一口，“我……我知道，没事儿，我爸都办妥了，没事儿，没事儿。”头一次杀了人的二明在安慰着自己。

“走吧，黄毛哥，别让人发现了。”二明说。

“恩，走……走。”

二明把灯熄灭，三人离开了这里，剩下的，只有原本就存在的垃圾，和一个头被爆掉的尸体，还有那躺在血腥味里的孙文轩，亦如死尸。

那应该是个梦。

孙文轩看到自己在天上驾着云朵，在快速的飞行着，周围全是冷飕飕的空气，不远处是黑泱泱的一片雾气，呛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他看着自己，却不像自己。

金色的毛发，脚上、腿上、身上，全是金色的毛发，不过他也未曾在意，只是在飞着，不停地飞着。

忽然，一道黑色的乌云从天而降，他好像有隐隐约约看到一根黑色的巨大铁棒，冲他迎面砸来，正中眉心，孙文轩大叫一声，从空中坠落。

坠落，坠落，如流星一般，飞快的坠落。

他感觉身体在因为激烈的摩擦而生出火焰。

穿过空气，穿过云朵，穿多闪电，他笔直地砸落。

恐怖、诡异、疼痛！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