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剑，应该说算不上是剑的生锈的烂铁，刺进沈鸠的心口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犹豫，这就是再合理不过的事，像她当时对待我的那样，用鞭子撕碎我，将我钉在岩壁上。

当她捧着那卷破的不成样子的书，偶尔一时兴起，说起温相里的时候，面上的潮红使我想起自己原来也是那副样子，愚昧无知，天真白痴，就算他们的爱情故事很动人，就算他们从没有做过不好的事却落到被众人背叛的下场，但他们还是活该，谁叫他们会傻到去相信别人。

如果说，有一点点动容的地方，应该是沈鸠自愿把毕生武学全部传授给我，不管怎么说，她是我师傅。她很清楚，我不会让沈茵欢好过，于是她很聪明的，没有提一个字，没让我有机会把复仇的愤怒宣泄出来。

我还是觉得她蠢，他们都蠢，如果我早就有他们的能耐，什么事情做不到，为什么还要去伤害自己。

火光照亮了整个山洞，照得人很温暖。火是世界上最干净的东西，能使一切灰飞烟灭，所以我用火，像沈鸠那么蠢的人，应该彻彻底底地消失。我怕如果有一日，我再见到她，结果只有一堆腐肉，我难以想象自己要鞭打践踏一堆腐肉，打一堆灰总比打一堆肉要好。

走到洞口，是我心心念念的自由，我快活地像匹狼，就是那个晚上，把我吓得浑身发抖的那匹狼，它看见猎物的快活是不言而喻的，现在我像它一样快活。然后，我看见一旁被风吹得颤颤巍巍的一朵野花，是那么的可爱、美丽，它为我而生，我是它的空气，是它的太阳，它将一切奉献给我，只为我。

伸出手指碰一碰，娇嫩的花瓣迅速枯萎，带着腐朽的光泽，它只为我。

千羽国最神秘的地方，不是羽后的宫殿，也不是圣女的祭台，而是皇帝的寝宫，传说中的千羽之王，估计连杨湘忆也不曾见过这位父亲几面，我就站在这，这满头的白发，这枯槁的身躯，这有口不能言的骷髅，说出去谁信？

千羽之王，这就是千羽之王！谁会相信！

从他的眼里，我就知道，沈鸠说的没错，因此我也没有再问的打算，都是一帮蠢人。

扯下一条床幔，绕在那干柴一样的脖颈上，不知道会不会也像干柴一样，利落地断裂，没有血迹。我不能用火，这个罪人应该继续腐朽下去，我敢打赌，沈茵欢会看着他腐烂，因为她舍不得。

被绑作一团的两个圣女从后面滚出来，不停地磕头、求饶，我鄙视她们，沈鸠从来没跪过，至少没有为了苟活而下跪祈求过，她们不配做圣女，应该说，从沈鸠和温相里屈服于命运的时候，从嫉妒肆无忌惮蔓延的时候，千羽就不配被神圣眷顾了，可想而知此后选出来的圣女又是什么资质，不过是迷惑愚民的幌子，真相应该大白于天下了。

我小心翼翼地剥下圣女象征圣洁的衣服，哪怕上面的图腾已经污浊不堪，她们仍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驱赶着，像是在驱赶两头光溜溜的肉猪，她们不断求饶，不断认错，但绝不会真正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就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知道，沈鸠的目的达到了，世上再也不会有圣女的献祭。

做完一切之后，我终于能离开这个地方了，我甚至没有心情去欣赏沈茵欢的表情，就算她撕心裂肺地痛哭我也不在乎，这都是沈鸠做的，是沈鸠在操控，而我到了离开沈鸠控制的时候了，我必须要远离这个和沈鸠息息相关的地方，我唾弃这地方带给我和沈鸠的共鸣，只有斩断这一切联系，我才能真真正正过自己的生活。

我是这么认为的。接下来我该去找秦轩，然后像沈鸠一样，无畏地讨还公道。让他们看看，那个懦弱的虞镜尘现在是什么模样，我不知疲惫地往前冲，从没有这么一往直前，大脑的亢奋令我心跳加速，仿佛只要我愿意，一切都将会臣服在脚下，不，我不要他们臣服，我要他们死，要一切都毁灭，王室、国家、权力，一切都要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