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啊！金檄看着他，多管闲事！“喂！你们上来吧，我带你们出城便是！”她扭过头对后面的母子说道，然后看着无求，表情好像在说：这下可以了吧！

金檄对他所谓的“行侠仗义”其实挺无语的，他想要帮助那对母子，成全他便是。天快黑了，过了宵禁便再也出不去了！不能在这里耗着。

等那对母子上了车，金檄便要挥鞭而去。无求看着金檄，眼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看着坐到身边的和尚，金檄表面笑嘻嘻内心妈卖批。原来他也打算出城，哼！果然是个庸俗的家伙，亏得长了一张谪仙的脸。

到了城门口，金檄的马车被拦了下来。

“没有出城令牌不得出城！”

金檄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守城人并不多，金檄心里在默默计算强冲出去的可能性。

“这里。”无求递过去一块令牌，“放她们二位出城。”

金檄：想不到他还挺有用处的！不过他说二位，数错了吧？明明是三位。

无求把金檄的马鞭夺走递给大娘，然后把金檄拉下马车。顺手拍了一下马背，马儿嘶啼一声冲出城门。

这一变故发生太快，金檄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拉下了马车。

“我靠！你有病吧！”金檄推开无求，反正已经到城门口了，等出了城再想马车的事吧！身上还有些银钱，不愁活不下去。

然而金檄被拦住了。

“大哥，我跟刚刚那辆马车里的人是一路的，你们也看到了，我是被拉下来的！”

然而守城的士兵并不听金檄的话，寸步不让。金檄恶狠狠地瞪着无求，都是这个人害的！

金檄在看无求的时候，无求也在看金檄。他眼里包含的情绪太多，那种悲天悯人又失望的神情让金檄觉得讨厌。

“上次我拿你们寺里的东西当了一两银子，现在双倍还你！”金檄丢给他二两碎银，可无求没接。

“阿弥陀佛，金姑娘，多有得罪。”说罢拉起金檄的手往回走。他走得很快，很急。金檄被拉着踩空了好几次。

终于忍无可忍，金檄甩开他的手：“有病就去吃药，别拉着别人一起病！”

“对不起，金檄。”他说。

在永安镇，他见过金檄好几次。他看她对着受病痛折磨的人哂笑，他看她穿过人群哼着小曲，他看她以胜利者的姿势施舍他人……有一天，他听到：“你是瘟神！”，金檄微微一笑，“我就是啊！”

瞬间，他明了一切。

对不起，如果那天我不赶你，你会不会不变的那么冷漠？如果那天我不赶你，你会不会感到人间尚有温情？

“跟我回去吧！”

“回去哪儿？”

“陀羯寺。”

“外客不得在寺中留宿！”对于那天他赶她走，金檄一直耿耿于怀。

他救了自己没错，可就在她以为看到希望时，他无情地把这份希望夺走了！

没人知道她离开时对未知有多么惶恐。她生着病，独自一人，举目无亲，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相反我很感谢那天你救了我。”

……

“你跟在我身边，我座下正好有个空缺，就叫你‘觉新’吧！”

他这样说，然后真的这样做了。回到陀羯寺，他正式收金檄为座下弟子。陀羯寺众僧颂起梵经，这经文有让人安静的作用，金檄觉得浮躁的心开始沉静下来，安宁而自在。

“我不想削发。”

“那便不削。”

“我还要吃肉喝酒。”

无求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思索了一会儿，说：“可以，不过在寺中不行。”

无求把金檄安排在女客室，金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略尴尬。“我明天就把那些东西赎回来。”

无求微微一笑，说好。

“你记得明天把这个戴上。”无求递给金檄一件黑色斗篷，还有两只口罩。

“你都知道了?”金檄一直觉得无求有种看穿人内心的能力，当他把斗篷递给她时，金檄的第一反应是他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是怕你感染疫情。”

“哦。谢谢。”

陀羯寺的僧人们每天都要去镇上帮助疫情患者，当他们发现自己染疫时便自觉地不再回寺。无求也在这些僧人之列，每天穿行在重灾区。

“无求，你不怕死吗？”

“叫师父。”

“无求哥哥，你不怕死吗？”

无求无奈地看着金檄，在称谓这一点上她始终改不过来。

“觉新，人固有一死，关于死亡的话题很沉重。不管帝王将相，还是得道高僧，亦或是普通百姓，都逃脱不了生死轮回，在面对死亡时都会惧怕。”

“那你说死了的人会通过某种方式重新活着为非作歹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感觉自己好像死过一次。”这些天来金檄一直在回忆那晚的事，那天，好像发生了地震，她极目所见的一切都在摇晃。然后是一片洁白，刺骨的寒冷。地震引发了雪崩吗？如果大量积雪涌进仓库，那么她是难逃一死的。

所以她这是死了一次吗？

“不要乱想。经文背了吗？”

“没有。”

“为什么不背？”

“不想背，我又不是真的出家。什么菠萝蜜，舍利子的，烦死了！”

“是‘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这是《心经》开头的一段，背下对平复心性有好处。”

“哦。抗疫药研制出来没有？”金檄避开这个话题，她对这些经文一点都不感兴趣。

“还没有，不过大荀从西洋购买了西奎，这两天就要到永安了。”

西奎吗？西方的医学水平竟然发展到可以生产抗疫药物的程度，了不得！

大荀，中国历史上有大荀这个国家吗？大荀最南边冬天还会飘雪，那么它的地理位置应该是北半球偏北的地方，相当于中国东北一带。可永安镇的人长得并不高大粗犷，反而带了些江南水乡人特有的修长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