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程城独自坐在医院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将头深深埋入臂弯。他在这里坐了许久，许卿的晚饭都是由护士小姐送进去的。

下午，他推开韩风的办公室询问许卿的病情，却看着韩风一脸困惑和不忍地看着自己。他做好了思想准备，却还是在真实情况面前溃不成军。

韩风说，“小丫头的双腿，小腿处经脉多处变形，好像是受过什么伤，片子看不出来，她应该是不能行走的。”

他说，“她的脸部有过刀痕，刀深伤骨，只不过她应该是做过脸部修复手术，没有了疤痕，但伤及神经，略微的脸部动作都会疼”。

程城想起很多次他看着许卿时，她都没有过多的表情，他还以为是自己已经影响不了她的喜怒了。原来，是她没办法喜怒于常。

韩风说，他也没明白小丫头到底是怎么突然发热的。苦思了半下午，韩风才匆匆找到他，又去病房里“看”许卿，终于在她的双脚掌找到了缘由，直到刚刚出了结果。

他清楚地看见韩风拿着片子的手略带颤抖，他也看见了韩风眼里的震惊和不忍。

他神色灰暗地说，“小丫头的双脚掌被多处割伤过，深度入骨，本来是不能行走的，但……现在已经伤骨，所以冷天容易寒气入体，而且异常疼，就像踩着刀尖上”。

那一刻，他的心痛的不能自已。许久，他拿着片子来来回回地看，那一道道刻在脚骨里痕迹，似乎都告诉他，那个女孩，在过去，曾忍着如刀割的疼痛一步步走着寒来暑往，漫漫岁月。他不敢想，她是怎样一个人走过那些不堪的日子，也不敢想她是如何说服自己淡然面对现在。

程城以为现在的许卿一改往日的活泼性子是因为她要惩罚自己而耍小性子对自己冷漠。哪曾想她的沉静，她的漠然，是过去难熬的日子沉淀下来的，是那些苦难磨灭了她原有的性子。他无法想象，那些孤立无援的日子里，她是如何苦挨过来的。

许久，他抬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门的里面是他日夜所思的人儿，只要轻轻推开门，他就能拥住那抹柔弱无骨的娇体。可是，下午的那些片子，深深地将他捆绑在了门外。

如果是在今天前，都有充分的底气去拥抱房间里的人儿，现在，他似乎是没有了。

“阿城”韩风不知何时走到了程城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唤醒他。

“我知道你难过，当务之急先把小丫头的身子养好来。”

“阿城，她就是你等了九年的人吧！”

“……”

韩风看着面前疲惫不堪地程城，曾几何时他这样过。感情这种事，是磨人还是养人呢？就像他自己常在花丛中走，却少有付出真心。

韩风看了看程城，转身走进了许卿的病房，给她检查了几项身体功能。许久提着一箱啤酒，坐在了程城旁边，打开一罐，递给他。

程城淡淡地看了一眼韩风，接过酒喝了起来。酒过三巡，地上东倒西歪地扔了许多罐头，程城有些微晕。

他突然间哭了起来，嚎啕大哭，哭的像个孩子。韩风愣愣地看着他，也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