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杯的故事，就是每天早上起来都有这样一个特制的杯子，拿上烫手，不拿就没有早饭。

落羽那些年几乎从来没有吃过早餐，都是只能在神若仙出门上学以后，才在厨房吃一点干粮，所以也总是迟到，迟到以后又被学校里受过神若仙指使的师生想着法子排挤歧视。

那些年的日子——真是苦。

心底里刚刚升起一些感叹，零儿就在一边醒了，揉揉眼睛，搓搓耳朵，坐起来向落羽的怀里拱了拱，然后注意到了床边的玻璃渣子。

“妈咪早安。”

“早安零儿，睡醒了吗？刚才的声音把你吵醒了吧。”

“嗯，不过没关系，零儿也不睡了。”他安心待在落羽的怀里，视线却一直悄悄注视着门外，看见一个穿女佣制服的女人被另一个女人狠狠的甩了两个巴掌，随后嘤嘤哭泣。

而打人的女人则是趾高气昂的带着另外两个女人来了，依旧没有询问，径直走进房间。

“这床昨天睡的舒服？”

她有些意外床上淡然坐着的两个影子，随后看了满地的玻璃渣子，嘴角又轻轻拉起，“神落羽你不错啊，出去了一年半，是变了不少。”

“只是打碎一个杯子你都要来亲自查看，不愧是神家大小姐，这么闲。”

“是是是，趁现在还可以嘴硬的时候你先嘴硬吧，到时候哭着求我放过你的样子不要太难看。”

神若仙轻勾嘴角，对身后带来的两个女佣点头，于是两人猛然靠近床边，将拖鞋尽数收走，洒满了一地的图钉。

“爷爷在大厅等你吃饭，你可要快点下来。”

她渐渐走远，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让落羽的眉头随即微微皱起。

客厅，神家四人都围坐在方桌子边，但气氛沉闷着，没有一个人动了筷子。

“爷爷，我好饿了。”

“等落羽来了再说！”

“哼，就知道偏心我那个好妹妹，今天一早醒了才发脾气扔碎了一个玻璃杯子呢，这会还让全家人等她吃饭。”

神若仙故作抱怨的声音传遍整个大厅，紧跟着零儿的声音又柔柔弱弱。

“妈咪脚受伤不能下来吃饭了，她让零儿给大家说声抱歉。”

“脚受伤了？怎么受伤的？”

“肯定是因为自己踩到了玻璃渣子呗。”

神若仙冷哼一声，脸上的不满愈加明显。老爷子也略微沉默，随后招呼了家庭医生要去看看落羽。

“其实不是踩到玻璃渣了，是有一个零儿不认识的阿姨在我们房间里撒图钉。”零儿依旧小声，但神老爷子的神色却瞬间冷了下来，“零儿好好说说，是哪个阿姨撒的图钉，曾爷爷给你们主持公道？”

早上跟着神若仙撒图钉的女佣刚巧这个时候从外面走进大厅，因为烫伤，手上包扎着显眼的白色，零儿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没有伸手指向那个女佣，但他直勾勾的眼神和那白色布条，无形中就好像说明了一切。

之后本就气氛沉重的大厅气氛更沉重了，神家一家子坐在一起，面对着跪在地板上的女佣，如同古代三堂会审。

“老爷，我亲自去瞧过了，房间里虽然已经被打扫过，但还是有遗漏的图钉。二小姐正在房间里休息，也按照您的吩咐没有刻意惊扰到她。”

“这下人证物证俱全了……你、是叫晨乔对吧？我记得你，当初进我们神家的时候，说是要为了供养在读书的弟弟，所以在神家这些年，两位小姐欺负你了，还是让你哪里不满了，以至于你对二小姐做出这样的举动？”

“不是我老爷，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也从来对不敢家里的小姐起什么坏心思啊！”叫晨乔的女佣握着自己的手掌有些要哭，眼中闪着泪花，时不时瞄一眼坐在一边的神若仙，但她的视线从来没有得到神若仙的回应。

“真的不是我啊，我从来没有扔过玻璃杯子！大小姐！大小姐可以帮我证明啊，今天早上我一直和大小姐在一起。”

她期冀的目光再次落在神若仙的身上，她依旧神色从容，沉默一下刚好开口，零儿却率先抢白说道：“对了，曾爷爷，零儿今天还看见若仙姨妈像这样打了一下这个阿姨……”

他稚嫩的做出一个扇耳光的动作，让老爷子眉头皱了皱，随后侧头看向神若仙，问道：“是不是因为你欺负了她，所以她才又去欺负落羽的？”

“这个……”神若仙的目光终于变得幽深起来，以前落羽从来不在家里说这些，却没想到这个小的会口不择言，神若仙看了眼跪在地上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晨乔，最终抿了抿唇，冷漠说道：“的确是这样，她是挟私报复到落羽身上去了吧。”

“不是啊大小姐！事情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神老爷！”

“晨乔，你就认了吧。”她重新恢复淡然，不过藏在桌下的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而在大厅中被责令即刻离开神家的晨乔，从头到尾都没有再多得到她一个眼神的垂青。

“神老爷，求求你不要让我走，我还有弟弟需要我供养，贵族学院需要一大笔钱啊！我不能在现在这个时候没有工作！神老爷！先生！夫人！……大小姐，你太过分了！”

有些凄惨的声音一直在大厅里环绕了好久才消失，零儿在神老爷子怀里一幅懵懂的样子，顿了顿之后挣扎着从老爷子怀里溜到地上。

“曾爷爷你们快吃饭吧，零儿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妈妈去。”

小小的身影左右摇摆，一溜烟又向楼上蹒跚跑去，老人见状呵呵一笑，又赶紧扬声嘱咐一句：“上去问问妈咪要吃什么，然后去帮妈咪找找厨房的阿姨点餐。”

“好的！”

转眼很快就到了落羽房间的门口，看见她就坐在椅子上，沉浸在无意间发现的自己曾经的日记本之中，落零的神色一瞬间闪过一抹温暖的柔和，随后跑进房间，靠近那个女子小小的怀里。

“呀，终于回来了，我的零儿怎么去了这么久，只是让你跟曾爷爷说一声妈咪还在睡觉不吃早饭，就去了快一个小时。”

“因为零儿和曾爷爷玩了一会，而且还去厨房帮妈咪点了早餐哦。”

零儿的双眼微眯，嘴角天真勾起。落羽对一切一无所觉，只是温柔一笑。

“我的零儿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