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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和一些关于爱的故事》妞妞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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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船划了半天才从码头到老大哥家,走起路来却快得很。从老大哥家一出来,就是一条穿村大路。整个村庄原本就是在石头上的,连路也是石头凿出来的,看起来又干净又舒服。两边的房子,都种了很多树。虽然已是中午,太阳开始变得热辣辣的了,但树荫一个接一个,走起来也不觉得热。

村子里,很少能见年轻人,休渔期,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早上翻晒东西的妇女也不见了影踪,偶尔屋角阴凉的地方,可以看到零星的几个老人躺在竹床上打瞌睡。木木看着空荡荡的街道,觉得既羡慕又惋惜。羡慕的是现在在大都市已经难觅这样静谧的地方了,惋惜的是竟然有人不愿意享受这种静谧,而去追逐喧嚣。要是她,就在这里一个人静静到老!

木木一路走走停停,只觉得这个村庄到处都是美景,那种不是修饰的美,反而是最美的修饰,让这个村庄整个就是一副画。也难怪叶森经常来了。一路上几乎没遇见什么转折,很顺利地就到了码头。

只见叶森还坐在原来的地方专心致志地画着。显然这个地方是来熟了的,他知道什么地方倒荫,所以刚好坐在那里,太阳再大也晒不着。

码头上除了叶森也没别人,先前在码头上聊天的那些人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木木想偷偷走过去看看叶森的画,谁知道她才接近,一只小狗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冲着她拼命地叫。木木哪里有防备?惊呼一声,转身就跑。那小狗却奋勇追过来,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吓得木木连葡萄都给扔掉了。

叶森本来入迷地画着,突然听到小狗叫,吓了一跳,还没弄清什么状况,就条件反射地喝一声:“妞妞!”那小狗闻声居然“呜呜呜呜”地跑到叶森身边,把他嗅了嗅,趴下不动了!

“喂,你从哪里搞来一只小狗啊!”木木被惊跑了,这才回过神来。一见小狗听叶森的招呼又觉得很好玩。想到葡萄,一看,好端端的一串水灵灵的葡萄,摔得四分五裂惨不忍睹。忍不住又埋怨起来,道:“每次你都要吓我是不是?这次是葡萄遭殃!”说完蹲在地上捡葡萄,还好,还有几个余孽健在。

“我也不知道是谁的小狗,来就不走,赖着我了!”叶森舒展了一下身子,站起来了,他一站起来,刚刚还趴在脚边的小狗也跟着站起来了。

“那你怎么知道它叫妞妞的?”木木听叶森刚才叫它“妞妞”的,所以才问。

“是啊,因为它是个姑娘,所以随便给它起个名字叫妞妞,它居然还很喜欢!”叶森伸出手摸摸妞妞的头,妞妞高兴地用鼻子蹭他的手。

“骗人!你怎么知道它是姑娘?”木木不信,但见到小狗也很喜欢,学着叶森叫它:“妞妞,过来!”

那小狗听到木木叫它,抬头看了看叶森,叶森也学着它样子把头偏过来偏过去地看它,说:“去把!”它居然真的听懂了,欢天喜地跑到木木身边去了!

“哇!真的是妞妞!”木木喜出望外,抱着妞妞又亲又摸舍不得放手。半天才想到还没看叶森的画的,却见叶森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忙问:“就画好了?”

“中午了没法画,来得稍微晚了点。等下看看夕阳怎么样,拍点照片再走。”叶森边收拾边说。

“那妞妞怎么办?”木木抱着妞妞不舍得放手,学着惹小孩子的声音对妞妞说:“妞妞怎么办哦,长胡子的妞妞,谁的长胡子的妞妞……”

叶森给木木惹得笑起来,说:

“刚才码头上那几个人说了,说妞妞是给别人抛弃的。本来是个小姑娘养的,才养大一点儿,谈恋爱去了,把妞妞丢给她父母养,父母要工作,也没有心思养,前几天他们来玩,故意把它留在这里了。有人想要收留它,它还不干,天天到码头上等主人。今天见了我倒是不走了,他们说它选定我了。可是我一个人怎么照顾得了它?”

“你什么意思?”木木听叶森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妞妞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她最恨的就是那些始乱终弃的人,对小狗也是如此。一想到妞妞的命运就非常难过,她多想收留妞妞,可情势根本不允许。听叶森的意思似乎也是不会收留它的,所以更难过了,无精打采地问。

“我还能有什么意思?”叶森见木木抱着小狗难分难舍的样子,想了想,说:“我需要一个能帮我照顾妞妞的房客!”叶森边说边打开后备箱,把东西一股脑地放进去,又取出相机来。

“啊——我!”转折来得太突然了,木木条件反射地举手报名。

“咔擦!”叶森对着木木卡一张照片,正是她一手抱妞妞,一手举起来的样子,表情傻傻的跟妞妞的一脸蒙圈相映成趣。心里暗暗好笑,但故意扮酷不说话,带头就往老大哥家里走去。

木木开心极了,抱着妞妞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

“你的脚是全好了吧?”叶森突然记起木木的伤。

“呃!应该是好了!因为我都把它忘记了,肯定是好了才不痛了,才忘记的!”木木说。

“那等下吃完了饭带你去爬山。”叶森说。

“好啊好啊!现在就去好不好?妞妞,你想不想爬山去?”木木开心地说。自从脚受伤,好久都没走这么远的路了,这个时候提起爬山,简直心痒痒的恨不得马上就去。

“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啦,等吃了饭再说!不知道饭做好了没有,肚子饿了!”叶森说。

“哦,好。”木木要多听话有多听话。突然想到哥哥妹妹的事,忙问:“你是不是骗他们说我是你妹妹了?”

叶森一听尴尬了,本来是搪塞老大哥的,谁知道他当了真,现在木木一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我等下就叫你哥哥了哦!哥哥!”木木看叶森尴尬的样子,故意叫他一声。看他答不答应。

“别叫!”叶森不好意思答应。

“哥哥!妞妞,叫哥哥!”木木故意叫,还要妞妞也跟着叫,妞妞不肯叫,只是偏着脑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喂,你再叫,我就不要妞妞了!”叶森威胁木木道。

“妞妞,哥哥不要妞妞了,怎么办?快叫哥哥——哥哥,妞妞听哥哥的话……”木木学着妞妞说话,只把叶森说得哭笑不得。

“木木,你再阴阳怪气的,我可真的生气了!”叶森祭出杀手锏道。

“妞妞,哥哥生气了,怎么办?”木木才不怕他,还是学着妞妞说话气他。说完才转回正常的声音说道:“谁叫你刚才骗人的,他们现在都把我当成你的妹妹了。等下你可别穿帮了,我也懒得给你圆场了。”

“哦,不好意思啊!这个村子很多人都认识我的,我怕他们见你乱说。这里平时外来客人也不多,谁家来了客人,马上全村出动的,我不想他们吓着你。”叶森想到了带江若盈来的那次,这个村庄那种追星的劲头,简直想起来都后怕。也确实是因为这个,他好久都不好意思来这里了,后来一连串变故,他又出国了,就没再来过了。

“没事!不过今后有什么需要配合的,你要先给我打个招呼,这次幸亏是我反应快,要不然别人会说你是大骗子了。”木木说。

“好,谢谢你啦,妹妹!”叶森说,叫妹妹的感觉也真的好别扭。

“哈哈,妞妞,叫哥哥!”木木听叶森那么叫其实也肉麻,只好拿妞妞来掩饰。妞妞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想不通它为什么成为他们之间的挡箭牌。

哥哥、妹妹、妞妞,三个一路说说笑笑,路程显得格外地短。很快老大哥家的院子出现在眼前了。

木木把妞妞放在地上,试着开始慢慢地跑,发现脚真的不痛了,也就开始正常地跑了。妞妞见木木跑了,高兴地跟着她跑,跑到一半,想到叶森,又回过头来找叶森。找到叶森又想到木木,又跑去找木木。就这样在木木和叶森之间来回地跑,直到累得气喘吁吁地瘫在叶森的脚边。把木木和叶森都逗笑了。

木木跑到叶森身边,对叶森说:“不如我们让它选择吧,看看它到底最爱的是谁,它选择了谁,谁就是它的主人了,怎么样?”叶森本来无可无不可,看木木跃跃欲试的样子,也就不扫她的兴,同意了。

木木把妞妞抱起来,走了一段路才放下来,然后自己慢慢地走到叶森相对的地方。妞妞本来想追木木的,给木木严厉地用手势制止了,只好无辜复无奈地呆在原地。

木木退到和叶森差不多的距离了才停下。然后叫叶森一起开始招呼妞妞,看妞妞最终选择谁。只见妞妞这边走走,那边走走,一副为难的样子。两个人见状更加不懈地呼唤,终于妞妞下定了决心,跑到木木身边趴下了。

木木开心地一把抱起妞妞,欢呼着打转转。叶森见了赶紧拿起手机给她们卡了一组照片。然后才走到她们身边,说:

“我还以为妞妞是跟我投缘,所以才不肯离开的。原来它赖着我不过就是为了等到它真正的主人啊!”

“谢谢你啊!叶森,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我回去要写日记,把今天的点点滴滴都记录下来!”木木由衷地感谢叶森。

“傻孩子!这也值得谢!”叶森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木木的头顶。奇怪,叫她傻孩子就那么自然,叫妹妹怎么就别扭了呢?!

正在这时,嫂子从院子里面迎出来了,远远见了叶森就说:

“哎呀,今天贵客来了!可把老嫂子我想得!来来来,饭菜刚好弄好,你们来了!”

妞妞跟木木一个德性,见到那么热情洋溢的人反而就怕,一怕,就显得格外地凶,冲着嫂子就叫,边叫还便作势要扑上去。木木见了忙喝住妞妞,跑过去把它抱起来,不许它不许乱说乱动。

“哟,这小狗怎么你们给捡来了?”嫂子一边躲妞妞,一边和叶森说话:“小老弟,你还记得这里啊?我以为你早把这里忘了呢!饭菜都弄好了,你们饿坏了吧?快来快来!”她怕妞妞咬她,不敢拉木木,拉着叶森就走。

“好久没吃我们做的饭了吧,还记得滋味不?”嫂子边走边说

“记得啊,所以才来的!我出国了,回来没多久。”叶森说。其实他以前也并不跟老大哥和老大嫂怎么聊天的,这次见,却好像亲热了许多。

“就到葡萄架下坐吧?那里不热,风吹着舒服。”嫂子把两个人领进院子,就去拿饭菜去了。

“妞妞,你看这里好不好看?”木木本来一直跟在叶森他们后面,看嫂子拽着叶森的样子,有种幸免于难的感觉。现在嫂子一走开,顿时松了口气。马上跑出去把妞妞放在矮墙边,指着大海问妞妞。

“妞妞会说,请不要打扰我,我现在在冥思。”叶森跟着过来说。

“哎,你说,妞妞会不会跟我们一样,懂得欣赏大自然的美景?”木木看着远方海天一色,问。

“会!”叶森说。

“这里可真美啊!我今后也要到一个小岛上,找一处房子,好好享受下生活!”木木说,看到妞妞紧紧地盯着自己,又说:“带着妞妞去!”

“我也去!”叶森说。

“你去干嘛?你本来就在一个岛上!青岛!”木木问。

“菜来咯!”老大哥和嫂子两个人端着大盘小盘一前一后地出来了。

“这是葱姜梭子蟹,蛤蜊汤,青山红焖土鸡,自己种的油麦菜——都是你爱吃的!”嫂子边摆菜边说。

“哇!这么丰盛!闻着就好好吃!”木木抓起筷子就要吃。

“哎哎哎,你们,快去洗洗手去!才摸狗的,等下又要抓东西吃!”嫂子忙把木木拦住说。

木木对叶森吐吐舌头,忙跟着嫂子去水龙头那里洗手。叶森见状也跟着过去一起洗了。

叶森邀请老大哥夫妇俩共进午餐,但两个人怎么都不答应——他们负责给客人做饭,有个原则就是绝不会和客人一起用餐。叶森了解,也就不多说。从早到现在,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两个都没有吃早餐就出来了,到现在真的可谓饥肠辘辘。所以一顿饭吃得真的舒服之极!

吃完了饭,嫂子把新摘的葡萄端过来让他们解解口。木木才想起本来给叶森送葡萄去的,给妞妞一吓,把葡萄也扔了,害得自己也没得吃。对着妞妞说:

“就是你啊,刚才把葡萄都摔坏了!”妞妞偏着头看着木木,试图弄明白她在说什么。

矮墙有一段就在葡萄架边,木木拿着一串葡萄走过去,葡萄放在矮墙上,又把妞妞抱到矮墙上。然后趴在墙上往下看,大海拍击悬崖,泛起白色的泡沫,就像蓝色裙摆的白色花边随着激烈的舞步翻卷。

“恩,还是原来的味道!”叶森跟着木木过去,摘了颗葡萄吃,想到以前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吃到同样的葡萄,不由自主地回忆当初的味道。

“你从第一次来这里,到现在怕有十来年了吧?这个葡萄树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但你已经长到这么大了,我们也都老了!”嫂子正在收拾碗筷,听到叶森那么说,远远地搭话。搭完话,拿着碗筷走了。

“你十年前就到过这里啊?”木木听嫂子那么说,有点不相信,所以向叶森求证。

叶森把两手支在矮墙上,远远地眺望着远处的大海,说:

“是啊,那时候这里的公路还没跟大道接通呢!坐车得绕老半天,路又特别烂,所以一般进出都是船,也正因为如此,才没被人们刻意改造成什么景点,才幸运地完整地保留住了它的原汁原味。我们学画的、摄影的把这里当成未被现代文明污染的天堂,所以总会想方设法地来,通常一来,起码一个星期。来一趟不容易,每一处美景,每一个好时光,都不舍得错过!其实有时候交通太方便,得到的一切太容易,你反而就不太会在乎什么了——反正错过了下次来过就是了。每次都这样想,错过的就越来越多,多到最后,连自己也忘记了,最初错过的,到底是什么?”

“也许是一段感情,不论错过什么,归根结底都是错过了一段感情!”木木一向善于总结。

“呵呵,你还挺会说话的!”叶森从往事中解脱出来,问木木:“等下去不去爬山?这里的日落跟日出一样美!”

“好啊!现在就走?”木木抱起妞妞问。

“说走就走!等等,我去结账!”叶森说完跑去找老大哥他们结账。

木木一手抱妞妞,一手抓一串葡萄,在院门口等。不一会儿,叶森和老大哥老大嫂一起出来了,老大嫂一个劲儿地拉着叶森的手说话,木木把妞妞抱得紧紧地,生怕又被老嫂子那么亲昵的抓住,也不走过去跟他们说话,只是隔得远远地,向他们微笑致意。

叶森好不容易从老大哥夫妇热情的惜别中告辞,跑到木木身边,再向他们挥手道别,然后领着木木走了。

这里的环境叶森非常熟悉,带着木木一个景点一个景点地看。本来想给木木拍几张照的,无奈木木面对镜头就手足无措,叶森只能借着妞妞的掩护偷拍她几张。

这样一路拍照,一路欣赏风光,一路天马行空地闲聊,不知不觉就到了青山之巅。居高临下地看,整个村庄尽收眼底。只见村庄围绕着青山就像一个上弦月,一条大路连接向远处的平原。码头上停满了渔船,袅袅的炊烟从各家的屋顶飘起。夕阳照在青山上,把村庄分成明暗两半,远远的船在大海里航行,许多白色的海鸟飞回到海湾边的树上,真是美如仙境!

“走吧,我们去赶夕阳!”叶森说。趁木木欣赏美景的时候,他已拍好了照片,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正好赶去码头拍夕阳。

“好啊!妞妞,走!”

赶到码头,夕阳正红红地悬在渔船的桅杆上。海面上一片红亮的金光。渔船沐浴着夕阳的光辉,更添一种不真实的神圣。叶森早就抓住时机,各个角度地拍照去了。木木带着妞妞跑到栈道上,一如当初来的时候一样,张开双臂,拥抱这个充满了幸福祥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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