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行正在上自习，感到兜里的手机在震动，他赶紧出去，孙思行告诉过超市的人别在那几个点打他电话。他们虽然不理解原因，做为下属，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孙思行想到能知道自己的电话，这个时间点打来的，肯定是重要的事情，不是发生意外大家拿不定主意，就是有重要客户打来的。

孙思行跑到楼顶的时候，电话停止震动，他赶紧把未接电话回拨回去。电话接通后，一个熟悉的浑厚男声在电话传来：“喂，是孙总吗？我是市供销社的张子清，刚才没有打扰到你吧。”

孙思行赶忙说：“没有，没有。是我刚才在过马路，没敢接电话。张主任，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怪不得刚才我听到喜鹊在叫，原来是你给我打电话。”孙思行放松下心情，开了个小玩笑。

张子清笑着说：“那是孙总你的生意兴隆。对了，孙总，有个事情，我要向你反应下。我们供销商店转让给你开超市，看来生意不错。我们收租金赚小钱，你做买卖赚大钱，咱们双赢。今天苏主任召集各县社，想把我们这里的经验推广。咱们是老朋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你毕竟也帮我们安排了大批下岗人员，苏主任对你印象也很好。如果你有意的话，下面的几个县的商店也要外租，做生不如做熟，我们还是相信你的实力和经验。如果租给外面，开半年就倒闭，我们再接手也麻烦，经手人出租的人更麻烦。不过水浒和金县，他们要自己开超市，你就别想了。”

孙思行知道对方的意思：“张主任，不管怎么样都要感谢你。只要你牵线的，咱们合作条件依旧，具体情况咱们见面详谈。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拜访你。”

张子清心里松了一口气，自己的好处还在，那就怪不了自己要给外人提前打个小小的电话。张子清答道：“我们会议马上结束，估计中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下午要继续开会”

孙思行：“你看中午我们吃个便饭，顺便简单咨询下供销社对于我们超市的看法，我们好根据你们的政策安排对策。”

张子清确实不好离开，中午可能要聚餐。最后他想到孙思行为人四海，出手大方，不会让自己白帮忙。此子非池中之物，在他未发迹前与之相交，事半功倍，以后总能帮到自己的。

挂了电话，孙思行赶紧回来让石蕊帮忙请假。石蕊看到孙思行的脸色从来没有那么严肃，他紧皱着双眉，好似遇到前所未有的难题，自己心里莫名的有点小心疼，看他过来想张口说话，石蕊赶紧说：“知道了，你有事赶快回去吧，对了，你这回又生病了，这次让我给老师说你哪里疼？”

孙思行对石蕊龇牙咧嘴，同时提醒自己每逢大事有静气。事情已经发生，怕有个鸟用！他对自己说：孙思行你害怕什么？前世没有这件事情，鲁城下面供销社没有抓住这次超市的大潮，一直到倒闭都保持沉默。这次是蝴蝶的翅膀而已，前面彩票已经有过一次，以后还会发生许多不在记忆中的事情，你要学会适应。不过自己的计划改变了，各项工作都要提前，全盘工作都要重新安排。

孙思行在校门口等出租车的时候，赶紧给黄颖电话，她站在旁观者的位置可以轻易看到全局，给出更好的建议。

电话通了，孙思行把刚听到的信息给黄颖复述了下。黄颖不知道孙思行为什么那么焦急，其中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她先理顺自己的思路：“下面县城供销社知道你开超市成功，都想往这个方向发展，都想开超市，你着什么急？”

既然已经下决心请教别人，孙思行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一一说明：“我这个超市可以说在供销社的尸骨上成长起来的。地方是他们的，管理人员是他们的，好多渠道也是供销社的。我怕……”

黄颖抢着说：“你害怕下面供销社开超市，先把市场，场地，人员都占了，你就不能再去下面县城再开一家超市？”

孙思行老实的回答：“那倒不是，下面的县城少的也有四十万人，多的上百万，市场容量大的很。没有供销社这些条件，我照样继续开，只是麻烦而已。”

黄颖问：“你这么急给我打电话，是因为供销社可能把你预定的肉抢走？别说这肉还没有属于你，就是属于你，也可以被抢走。你要知道供销社如果想挖你旗下的员工，那是轻而易举。你在害怕什么？害怕竞争？”

孙思行沉默了，听到了这个坏信息，以为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心思要落空，就自乱阵脚。他想到自己单枪匹马的能开起乐选超市，现在自己有这个平台基础，就更加有能力开起更多的店。他想清楚了，也就不那么着急，一切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孙思行讲：“谢谢你，黄颖，我知道怎么做了、”

黄颖笑着说：“认识你一段时间，你第一次谢我。其实我什么建议都没有提，所有的问题都是你想到，也是你自己去面对，解决。”

孙思行回复：“是我小家子气，刚才还想着马上就召集大家开会，让外来出差的人全部返回。看来还是下午四点开吧。”

黄颖道：“那好，我再去通知大家。”

张子清挂了孙思行的电话，进了会议室提了提裤子，表示自己刚从厕所回来。会议室里云烟缭绕，工作人员已经放了十个烟灰缸，基本上两个人用一个。从早晨到现在，他们已经清了两次烟灰缸，眼看又要满了。刚坐下，就听到苏主任说：“大家从早晨开会开到现在，都头昏脑涨的。咱们先吃个便饭，然后休息两个小时，清醒下脑子，理清自己的思路，别像早晨这样一直吵。好了，散会！”

大家三三两两的一起去供销社定点餐厅，下午还有会议，不能喝酒。张子清趁机对苏主任讲：“主任，我家里有点事情，小孩子感冒了，要送医院。您放心，下午的会议我绝不迟到，绝不缺席。”苏主任，摆了摆手，示意他有事先去办。

二十分钟后，孙思行和张子清还是在乐选超市对面的微山湖鱼馆见面。

孙思行说：“张主任，不好意思，还要打扰到你。今天中午，我好好请你。”

张子清既然想让孙思行欠自己人情，那就不能摆高位置，别替别人办了事，别人不领情还要怪自己，笑着说“孙老板，你比我更忙。中午这场酒，看来我没有运气。下午还要开会，满嘴酒气影响不好。”

孙思行连忙说：“那咱们以茶代酒，心里有酒，喝什么都有！这个是我们超市刚出的超市卡，不知道大家用的方便不方便。您是零售系统的老人，你先帮我们试用下。看有什么问题，我们好及时改进。这个可以在收银员那里直接当现金使用。”说着孙思行从包里掏出一个银行卡大小的卡片。

张子清接过卡，仔细看了下，没有签名，应该不是记名卡，就是普通的芯片卡。他偷偷的看了下金额，一千元，心想私人老板就是出手大方。尤其是孙思行，为了听几个消息就舍得出这么大的价钱，这张卡快顶的上自己半个月的工资。

孙思行看到对方露出满意的笑容，心里想这个人以后可以养着，当自己在供销社的耳目。

张子清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我去省城的时候，听说有这种卡。不过都是国外有名的超市，比如沃尔玛，家乐福发的。你这个说不定是咱们国内超市第一个超市卡，我就当下小白鼠，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两人心照不宣，孙思行不怕对方含糊其辞，言不达意，误导自己的思路，就放心大胆的问起问题，

孙思行问：“现在供销社里出头开超市的是哪个，大家是怎么想的？”

张子清说：“离市里越远的县社，都想独立做超市。现在水浒老钱想另起炉灶，金县的老吴想在供销社内部改革，还是想走超市这条路，其它大多保持观望。如果水浒的超市能成功，大家就会跟着上。曲阜老周和老吴有仇，只会反对老吴。当然我是支持你继续扩大超市规模。”

孙思行慢慢梳理得到的信息：离市区远的县社，供销社的乡村渠道还没有完全丢弃的地方，县社主任看到孙思行在供销商店基础上开超市马上获得成功，他们自己按着这个路子走，至少不会失败。他们现在是有一丝机会就要抓住，何况确实看到超市营业的盛况。他们能让供销社起死回生的话就是功臣，到时候升到市区不是问题。其它的地方的领导，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是把供销社当成一份工作，反正下岗也轮不到不了自己。他们都是国家正科级干部，开超市失败的话，很容易被调到非领导岗位，让自己提前养老。所以维持现状最好，他们只会选择最保险的路子。

孙思行继续问：“那领导方面，都是持什么意见？”

这次张子清有点犹豫，慢慢的说：“苏主任是省社李主任的秘书，专门派来鲁城处理供销社的亏损问题的，只要止损就好，盈利也加不了分。他想尽管完成任务，出了成就马上就升到省城。赵书记明年要退休，他是供销社的老资格，在各方奔走想让供销社保留着，一切有利于供销社的方法他都支持。办公室张主任，不偏不倚，写的一手好文章。”

孙思行明白了：一把手是带着任务来的，他想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好升到更重要的岗位。听说官场有个年龄是个宝的说法，看来只要能跟着他的思路走就对了；名义上一把手应该是供销社的老人，他不太赞成刚来的主任连脏水和孩子一起泼出去的方法，他还想把供销社保留下来，可他又不知道那种方法好。没有更好的方法前，他不得不支持主任的意见。事实上，供销社的非官非民的体制已经不符合时代的发展，后世也证明了这个事实。后来的县社基本就十来个参公职位，管理着出租的物业，市社以及省社等完全变成了公务员。除了苏果有强有力的团队，内部没有扯后腿的，才让南苏的供销社起死回生。名义的一把手要退，办公室主任现在紧跟一把手，希望一把手赶快上一个台阶，给自己让路。他上了位，又不想看到小猫三两只的供销社。所以他现在是纠结的，支持一把手，可能要接手一个烂摊子；要是扯后腿的话，又怕一把手占住位置不动了，还是要耽误自己的前途。

孙思行仔细的想着对策，他想到毛主席说过，首先要认清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朋友。所谓政治就是把我们的朋友变的多多的，敌人少少的。现在苏主任和自己目标一致，他玩政治，想甩开供销社这个包袱，自己玩经济想接手供销社的资产；和眼前的张子清的目的暂时也一致，自己能开店，他会得到另一批花红；办公室主任现在是自己朋友，以后可能是敌人；打酱油的各县社可以团结的对象；金县是潜在的敌人；水浒才是自己的马上要对付敌人。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容不得手软。孙思行暗自惭愧，自己又做了不光明的事情。自己不出手，水浒会在自己的三分地开超市混得风生水起。可是其它跟着他思路走的其它供销社，没有钱飞的执行力，基本上会死的更惨。

孙思行让张子清试着约几个观望的县社领导晚上见个面，张子清表示尽量。张子清匆匆忙忙的敢去开会，孙思行还在想着下午的会议怎么开，自己的政策怎么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