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紫藤青萝烟，白鹭银羽击碧渊。沉香朱毫书胸意，红豆古琴忆长君。

蒙蒙烟雨中，吴倩倩从一辆银色轿车上走出。司机殷勤地将两个拉杆箱，一大包用塑料纸包好的被褥从车里搬出。未等他放下，手中的行李已被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接过。那正是在青霖小区苦等良久的王嘉隆。

吴倩倩客气的对司机挥挥手，说：“师傅，谢谢你啊！我会给你好评的！”

司机满脸堆笑着说：“下次用车，记得叫我！”

吴倩倩转过身，对着王嘉隆说：“你还真的等在这里？”

“我不来都不行。总门的钥匙，你的租赁合同都在我手上。”王嘉隆一边扛起被褥，一边玩笑似的说。

吴倩倩这才想起，昨天匆忙间，只付了房租，却拉下这么重要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点粗心了，真对不起！”

王嘉隆用空出的一只手，拉起一个箱子，对吴倩倩说：“按电梯吧！上楼再说。”

走进710室的04号房间，吴倩倩发现这里被打扫的异常干净。王嘉隆小心翼翼地将行李放置在房间角落。四月的天气虽已是春季，但魔都的气温依旧只有15度上下。此时，他仅仅身着衬衣，后背似乎已被汗水打湿。

吴倩倩诧异地问：“这是……你打扫的？”

王嘉隆腼腆地笑着说：“等你的时候，闲着也是闲着。仔细打扫一下，发现之前房间还是挺赃的……”

吴倩倩心中莫名地升起些许感动。王嘉隆却忙不迭地帮她把被褥拆开，为她铺起床来。她想阻拦，但王嘉隆的动作却出奇的麻利。

半小时后，行李箱中的衣物，书籍和生活必需品，都被归置妥当。吴倩倩坐在床沿，打量着四周。从今天起，这里将是她新的人生起点。她心中涌起一阵激动，白皙的脸庞上泛起阵阵红晕。王嘉隆靠在窗户边，在征得她同意后，打开窗，点上香烟。大楼朝北，正临近马路。这条路虽然并不宽阔，但林林总总的店铺却让其成为周边社区的商业中心。即使在雨天，路上行人依然如织，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王老板，今天谢谢你帮忙了。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吴倩倩抱歉地说道。

王嘉隆摇摇头说：“别客气。一个女孩出门在外，也不容易。我只是搭把手而已。”

710室里，其它合租客都不在屋内。房间内只有窗外传来的些许吵杂声。两人都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气氛有点冷场。

“你不用去单位吗？”吴倩倩终于打破沉闷，说。

王嘉隆却不紧不慢地说：“不着急。我们这行的工作时间，弹性还是很大的。只要能出业绩，平时是没人管的！”

吴倩倩问：“那……我请你喝咖啡吧？就当我谢谢你的帮忙，好吗？”

王嘉隆心中一乐，连忙应允。他刚才思忖良久，却始终找不到能同吴倩倩单独相处的理由。而吴倩倩想到，自己目前是个女孩，同陌生男人独处一室，终归是有些不妥。还不如找个公共场合，能避免些许危险。

走出大楼，王嘉隆为吴倩倩撑起伞。蒙蒙细雨不知何时已经淅淅沥沥起来。吴倩倩没有推辞，因为她遗忘了这雨天必备的工具。王嘉隆举着伞，绅士得将吴倩倩全身罩住，而自己大半个身躯却暴露在雨中。

“我们去哪里喝咖啡比较好？”吴倩倩问，“还是去shirley咖啡怎么样？”

王嘉隆略作思索，回答：“小区门口有一家咖啡馆。下雨天，就不必走那么远了吧？”

吴倩倩没有坚持，她也实在懒得在雨天里同男人走太远的距离。

出了小区大门右转，五十米开外，有着一家著名的宝岛咖啡馆。对于这类咖啡馆，吴倩倩并不感冒。世纪之交前后，如雨后春笋般席卷神州大地的宝岛咖啡，如今在欧美、韩国和国内自主品牌的夹击下，已陆续退出历史舞台。至今尚存的，也已经是苦苦支撑，苟延残喘。上午，到这里消费的客人并不多。所以，大堂的散座部位，并没有打开灯光。初入店门，只有吧台点亮着射灯。门口，一位二十岁左右的服务员，热情地欢迎着他们。吴倩倩看着她，却想起了十年前的shirley。那时的她，亦如同面前的这个女孩，拿着菜单，笑容可掬地站在宝岛咖啡馆门口迎宾。时光荏苒，物似人非……

靠窗的一间小包房里，吴倩倩和王嘉隆面对面坐下。沙发是三人位，娇小的吴倩倩努力挺直腰杆，才能将手臂放到桌面上。她点了杯拿铁，而王嘉隆要了一壶铁观音。服务员端来饮料后，识趣的退出房间，拉起了门口的竹制软门。

“上次听说你准备找工作，是吗？”王嘉隆问道。

“嗯。得赚钱养活自己啊！”

“那你考虑过，要进入什么行业吗？”

吴倩倩轻笑，说：“我这样一个高中学历的女生，还能选择什么行业？”

王嘉隆严肃地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句话其实不全对。现在的女性都是独立自主的，所以选择好行业，对女性也一样重要！”

“这个……我倒是没想过。现在只要能赚钱，哪怕去端盘子都行！”

“学历并不是检验一切的标准，只是敲门砖！端盘子，现在也是需要通过职业技能考试的。否则，只能做散工。这样的工作，并不稳定。”王嘉隆像个老师般的耐心解释着。

“可我现在连块敲门砖也没有啊！”

“还打算进修吗？”

吴倩倩点头说：“电大的课程暂时休学了，我准备等到九月份再继续上课。”

“那你更需要一个朝九晚五的工作了。”

“朝九晚五？那可是白领的工作啊！我想象不出，什么样的公司会招我这样的……”

王嘉隆见她已渐渐入套，继续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觉得有一个工作适合你。”

吴倩倩提起精神，兴奋地问：“什么工作？”

“我做的工作，房产经纪人！”

“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王嘉隆继续鼓动道，“要取得房产经纪人资格，比较难。但是，不妨碍做业务的。你想想，一套房产买卖成交后，公司可以获得1％到1.5％的佣金。而业务员可以得到佣金的3％。所在团队能获得佣金30％的提成。这个由团队负责人进行分配。”

吴倩倩装作似懂非懂的样子问：“那是多少啊？”

“举个例子来说吧！”王嘉隆耐心地说，“一套价值800万的商品房成交后，按照1％的佣金来结算，公司能得到8万块钱回报。团队拿到这8万中的30％，也就是2万4。如果这个团队有五人，主管拿掉1万2，其他成员可以得到3000。再加上本人的提成，就可以拿到5400元！”

吴倩倩对于房地产业的认识，还不全面。虽然，曾经买卖过几次房产。但是对于房产经纪的利润分配，她还是头次听说。所以，托着腮帮，认真地听着！

王嘉隆见状，进一步说：“我们公司在华夏大地上非常有名。目前，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都在拼命扩张。门店需要大量的业务人员。而且……现在有个特别棒的政策！”

“什么政策？”吴倩倩好奇地问。

“新入职的业务员，有三个月的底薪可以拿。这是公司为了留住人才，提升新员工积极性的重大举措！”

“那……底薪是多少呢？”

“五千！”王嘉隆夸张地伸出张开五指的右手，亢奋地说：“如果你一个月里，成交一套房子。那么月收入就能达到一万以上。团队业绩好的话，每个月突破两万块钱的收入，是轻轻松松的事！如果团队完成公司下达的指标，提成还会更多！”

吴倩倩张大嘴巴，惊讶地问：“这么好？”

“那是！华夏的楼市，不仅让开发商，炒房团发财，我们这些经纪人也赚了不少！”王嘉隆得意地吹嘘道。

“可我什么都不会，怎么卖房子啊？”

“公司会提供培训！最主要的是，团队负责人为了业绩，也会耐心的教新人啊！”

“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觉得我能胜任这个工作？”吴倩倩怯怯地问。

王嘉隆微笑着，自信得说：“你如果愿意进我们公司的话。我会让你看到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吴倩倩低头思索，以她现在的情况。确实只能做些低端的工作。凭借赵东多年打拼所积累下的销售经验，她觉得这个工作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察觉到吴倩倩心中的动摇，王嘉隆接着说：“你还年轻，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即使，你不喜欢这个职业，那也可以一边做一边找工作啊！毕竟有三个月的缓冲期。而且，还有至少一万五千的收入……”

吴倩倩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抬起头对王嘉隆说：“王老板，我试试吧！”

王嘉隆顿时笑逐颜开，乐和着说：“好好好！不过，我可不是老板。我只是门店的店长而已。你以后能换个称呼吗？”

“那我叫你王哥吧？”吴倩倩问。

“额……不好。因为我们店里有好几个姓王的同事。要不……你以后叫我隆哥如何？”王嘉隆边说，边在心中打着小算盘。

吴倩倩天真地笑道：“好吧，谢谢你……隆哥！”

王嘉隆豪爽得示意她，不必客气！然后，大方地叫来服务员，点了牛排、水果拼盘，并潇洒地买了单。

两人在咖啡厅里边吃边聊。吴倩倩隐去了父母的事情，只是将自己说成父母双亡，独自来到魔都打拼的苦命女孩。王嘉隆听后，愈发同情起她的单纯和身世来！随后，他将自己到魔都的奋斗史，绘声绘色地吹嘘了一番。大致意思是说，自己为了生活，什么苦都吃过。自从9年前，他入行做中介以来，已经陆续在老家买了两套房子，并翻新了祖宅！

“隆哥，你真厉害！”吴倩倩瞪大眼睛称赞到。她明白，面对女孩子的崇拜，男人更容易满足。

王嘉隆闻言，心中邪恶地想到：“这句话，若是换个地方对我说，岂不是更好？”

吴倩倩又问：“那大嫂现在干嘛呢？”

听到她提起妻子，王嘉隆心里一阵抽搐。黯然说：“她在老家带孩子。吃不了魔都的苦，不愿意和我待在这里。”

“那也不错啊！至少你不用操心家里。”

王嘉隆苦笑道：“好什么啊？每个月只管我要钱。孩子都是老人带的。我每个月给她15000。她也不孝敬父母，整天打麻将，跳舞……混的比我潇洒！”

吴倩倩安慰道：“你赚钱不就是为了老婆孩子吗？等以后你赚够了钱，回到老家，肯定会很幸福的！”

王嘉隆不耐烦地挥手说：“哎……别提这些了，说起家里就心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下午，吴倩倩跟随王嘉隆到门店参观。整洁明亮的中介商铺内，男孩子们穿着西服打着领带，女孩子们则身着职业套装，显得非常正规。他们坐在排列整齐的电脑桌前，或查询着房源信息，或和客户交流着租售事宜。对于王嘉隆带来的这个漂亮女孩，他们十分热情。尤其是听说她即将成为自己的同事，不少男性禁不住欢欣鼓舞起来。

王嘉隆的办公室在门店二楼。一间约20多平米的房间里，放着大小两张办公桌。他吩咐管内勤的下属――王芸芸，为吴倩倩拿来了一套工作服。然后指指小办公桌，对她说：“芸芸，以后小吴上班了，就让她坐这张桌子。”

王芸芸眼神复杂地看了吴倩倩一眼，点点头，转身离去。

“小吴，你什么时候能够上班？”王嘉隆笑吟吟得问道。

“明天吧？今天好像太晚了。”

“好的！那明天你正式上班了再签劳动合同吧！”

吴倩倩感激地说：“隆哥，真的太感谢你了！”

王嘉隆拍拍她肩膀，和蔼的说：“好好努力，我相信你！”

吴倩倩提着衣服，离开门店的时候，店内众多羡慕，疑虑，忌妒的目光，聚焦在她的背影上，送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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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公安局经侦大队会议室里，权墨和同事们正听取着小丁的汇报。

“经调查，吴浩然的案子牵涉到企业共十一家。贷款单笔金额最高的为3200万，最低的为1100万。这些企业提供给银行的抵押物，经核实，均为不符合抵押资质或估值虚高的物品和不动产！”小丁介绍道。

“除了抵押物的性质类似外，这些公司还有什么共同点吗？”一位二级警监问道。

小丁回答：“报告李局：表面上看，这些企业并没有关联。但是企业法人和股东，大多数为外省市偏远山区的老人，不具备承担经济责任能力！这些企业获得贷款后，资金均以不同手段流向海外。”

李局望向权墨，问：“能查到资金的具体流向吗？”

“因为资金流出比较分散，追查起来比较困难。我们技侦部门的同志正抓紧时间跟踪动向。初步判断，这些资金到了海外后，被人以网络形式，不断分散。而相关网站的服务器均在国外。犯罪分子中必定存在高明的网络技术人员和精通网络营销的商业人士。”权墨汇报道。

“有分散，必然有汇总！把这起案件上报公安部。并向海外发出协查令。务必在资金流向方面先找到突破口！”李局命令道。

权墨紧接着说：“市检察院也介入了调查。吴浩然涉嫌职务犯罪，但相关证据并不充分……”

李局问：“你想说明什么？”

权墨严肃的说：“吴浩然的职业权限，并不能决定贷款是否成功获得审批！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他，这明显是有人精心设计。而检察院在这个问题上的调查，却少有的出现了局限性！”

“你的意思是说，检察院在调查方面做的不全面？”李局皱眉道，“或者是说，检察院负责此案的同志，有意在掩盖些什么？”

“目前来说，这仅仅是推测！”权墨无奈地说。

“我们办案，靠的是证据！而不是简单的推测！如果有证据证明，这起案件还涉及司法机关的贪腐问题。那么，你提交证据的那一刻，我会请求最高检反贪局的同志介入调查！在此之前，请你们做好本职工作！”李局严肃地说。

“是！”权墨答到。

李局顿了顿说：“不过，你提出来的问题，我们也要认真对待。今天与会的，除了小丁是本案负责人员外，其它都是局里的党组成员。希望大家能严格遵守保密纪律！这起案件，先定性为金融诈骗，希望你们能尽快侦破！”

“是！”在坐的众人同时起身，齐刷刷地立正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