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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曲》第二十一章 欧阳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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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乐微怔,看向了欧阳曲。

欧阳曲却微笑着,看向了少女。

少女犹抱琵琶,不知应当看向何处。

未几,黄大言开门而出,步至欧阳曲丈前,道:“请听我说来……”

夕阳,黄昏,落霞,不绝于文人之笔。正如: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千卷画,万般情,几字已道尽。

黄昏的街巷,几无人影。

江湖本来在野,风过留痕,总有余波荡至民间。况欧阳家盘根此地长久,自与民间有不少往来。于是乎“欧阳曲”这三个字,传至黎民百姓耳中,便成了暴戾恣睢的“大恶人”。甚至说“欧阳曲”好色无度,在街头见一女子,辄强与之“交欢”。

是时“欧阳曲”这三个字又在城内不胫而走,又有什么人敢在街头徘徊?

空无一人。

欧阳曲在前,欧阳乐随后。

不闻一点声响。

马蹄落在地上,竟也轻的可怕。

比至落霞映在脸上,朱红的高门,耸立眼前。

门额上“欧阳”二字,仿佛悬空而雕,栩栩然,欲腾飞入云。

“何不用琵琶弹一曲?”欧阳曲忽道。

“何曲?”少女之勇胆,诚实令他意外。

“欧阳曲。”

少女一怔。

欧阳曲辄复道:“十面埋伏。”

他无须问她是否“能弹”。

因为她得“康祖”亲授,便无“不能弹”。

琵琶作,高门开。

门楣下的人,再也熟识不过。

“小乐,过来。”寒露沉声道。

“十七叔。”欧阳乐一拜揖,“今日我与二哥同入家门。”

寒露道:“你无二哥。这畜生杀你六叔,已是非人。”他分明愤怒,声响却未闻“呵斥”。十七叔便是这样一个儒雅的人。

欧阳乐道:“当日我在场,此事必不……”不实?他知道不实。但他却不能说。因为他醉了……他为什么说“当日”?六叔死了?死在何处?……玉香楼。他居然清楚的知道!他分明醉了。

寒露见他惶恐异常,以为欧阳曲胁迫,但这个念头,很快消去。或许笃信欧阳曲戕害六哥谷雨,却不能信他胁迫欧阳乐。两人之间的兄弟情,寒露比所有人清楚明白。但他与谷雨之间的“结义情”,又使他不得不视欧阳曲为仇敌。

寒露是一个多情的人。而且始终为情所惑。

欧阳曲忽然笑了,道:“不杀谷雨,我便不是非人?”

寒露闻言,不觉惊怔。

也正是这一瞬。

欧阳曲倏然步去,竟扼其喉。

寒露知道已失却先机,因欲震气。

却不得。

欧阳曲微笑道:“是否发觉气若江水,徐徐东去?”

寒露自然答应不得。

琵琶切切如私语。

静极。

欧阳曲步步近惊蛰堂,隐蔽四周的影形者,无敢妄动。

比至堂前,他遽然高呼道:“欧阳镜!我既已杀你一个兄弟,再杀一个也无妨!”

未几,惊蛰堂中飞出一人,叱道:“逆子,敢入我欧阳府第!”这人正是欧阳家主欧阳镜。但他须发散乱,形容枯槁,全无往日之威风。

欧阳曲稍有惊色。惊的不是欧阳镜的容色。而是:他不知我“还家”?

如此,“欧阳之萧墙”,比他意想的更“患”。

但他既已步入不归归处,身后苍茫,如何是回头路?

“三弟,我来杀这畜生!”左近雨水堂中又飞来一人,但见他睥睨欧阳曲,“若不是三弟一意孤行,当年岂由你走出此门!”

走出?欧阳曲当年的确酒醉,最后在他眼前的人似乎是欧阳剑。所以他不可能“走出”。以他对欧阳剑的了解,即使斩断他的手、脚,也不足以为奇。

雨水见他从容自若,又道:“你不藏在山里,敢入此第,也无愧曾为欧阳家人。但你所犯之过,不止叛逆,已是大逆。”

欧阳曲笑了,的确笑了,对寒露道:“你指一指,此二人谁是家主?”

欧阳镜见他仍扼喉,不觉骂道:“畜生!敢对你十七叔无礼!”

欧阳曲微微一笑,道:“我已不在族谱,如何是十七叔?”

欧阳镜道:“不在?你是我欧阳镜之子,岂不在族谱耶!”

雨水道:“三弟,正是你亲手在族谱上剔除‘欧阳曲’。”

欧阳镜道:“何时?”

雨水道:“三年前的‘义会’。”

欧阳镜道:“再义会。”

雨水道:“依据家规,关联族谱者,须有十六位已上堂主会聚,才能议事。”

欧阳镜笑叱道:“当我糊涂?从来是七人即会。”

雨水道:“本来是,已改易。”

欧阳镜怒了,道:“敢改我欧阳家规!”

雨水微笑道:“亦是三弟亲手所为。”

疯了,他已经疯了。曾经不可一世的欧阳镜,竟成了个疯子。

欧阳曲忽然哈哈一笑,道:“欧阳镜,欧阳镜,你若真是那镜,应当照照自己,看是何状貌。”

欧阳镜见他猖狂如斯,大怒,乃对雨水道:“我令你今日召集十六位堂主!”

雨水道:“前日既已发出消息。”

欧阳镜道:“答应者几何?”

雨水道:“一人。”

欧阳镜道:“人在何处?”

雨水忽而呼道:“人来!”

少焉,“一人”被两名死士抬来,但见其瞳人空洞异常,不是谷雨又是何人?他仍未瞑目。

欧阳镜又怒,道:“敢害我六弟!”

雨水道:“正是你的第二子所为。”

欧阳镜大怒,须发皆张,对欧阳曲叱道:“我定你削肉蚀骨之刑!”

欧阳曲微笑道:“我不是欧阳家人。”

欧阳镜又对雨水道:“春分在何处?发令之事,素来由他主管。”

雨水稍作沉吟,道:“他去岭南道躬召‘神剑’。”

“剑儿?”欧阳镜的容色忽而和悦,“他为何去岭南?”

雨水道:“与‘鱼燕双侠’同去探察冥府。”

欧阳镜道:“区区冥府,何必剑儿亲去?”

雨水道:“因为那二人是‘故人之后’。”

欧阳镜道:“故人?”

雨水道:“‘欧阳家最重义’正是出自三弟之口。”

欧阳镜道:“春分去有几何时?”

雨水道:“未逾十日。”

欧阳镜道:“应当未还。”

他似乎变的清醒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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