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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妓》第十五章、我花开后百花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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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虞展开信,饶有兴味,“谁说字迹做不了假,我不得不说,写此信之人临摹功夫了得,只是可惜了,临摹分形摹和神摹,他一味地追求形像而忽略了神像,所以啊,这封信还做不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妇人道:“谁不知道你能说会道,你说不是你写的难道就真的不是的了吗?”

则虞道:“难道你说是我写的就是真的了吗!况且仅凭一纸书信便可定了我的罪,既草率又荒谬!”

太子看向则虞,“御前休要狡辩,如今夫妇二人已拿出证据,倒是姑娘你空口无凭,狡辩之词怎能压倒铁证!”

则虞笑道:“太子殿下这话让民女惶恐不安,方才陛下问民女‘可有什么要说的?’民女方才所言不过是在回话而已,怎么到了太子殿下口中竟成了狡辩!”

皇帝支着胳膊,看着太子的一举一动,意味不明。众皇子窃喜,平日里只见太子飞扬跋扈,如今当着陛下的面,竟然被一个青楼女子说得面露青红。

太子气闷,却也只能压着火,“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就方才一番争执,姑娘可有为自己洗脱嫌疑的证据?”

则虞举起手中书信,“我的证据恰恰也是这份书信。我方才就说过,这写信之人只顾着字形,所以这封信从正面看确实可以鱼目混珠,可若从背面看,便能看出其中玄妙。”则虞将信递给除太子之外离她最近的一位皇子,“还请诸位皇子一看究竟。”诸皇子互相传看后,议论纷纷。

则虞道:“大家都不是初习识字之人,写字自然是一气呵成,连顿分明。可从背面看这封信上的字,一笔便有许多断顿,且断顿之处,墨色极重,即便是初学写字之人,这一划也不会出现如此多断笔!除非有人故意为之,照葫芦画瓢,不免要多添几笔。”

信件辗转回到皇帝手中,皇帝看过之后,确如则虞所言,内心更是厌烦,“太子,一封来历不明的书信,几句你来我往的争辩之词,如何分辨是非。此事需从长计议,还是交给京兆府处理吧!”

太子道:“父皇切莫急躁,他们夫妇二人还有人证!”

皇帝疑心,眉心一皱,不知太子在搞什么名堂,“哦?”

“父皇,只要将证人传唤上来,一问便知。”皇帝默许。证人进厅一番行礼,“草民冯子参见陛下。”则虞看着冯子,这人大概就是红芍的负心汉。

“平身吧。”

太子道:“把你所见所闻都说出来吧!”

冯子低头道:“那日这位则虞姑娘从我家将红缨带了出去,我见此人面色不善,便跟了出去,跟至城郊湖边,不料竟看见此人将红缨推下了水。”

太子看向则虞,“不知姑娘对此又作何解释?”

则虞道:“不知冯公子是什么时候看见我将人推下水?还有既然公子看见我害她,为何不出面救她?”

冯子对则虞的反问好像有些意外,“六月九号那天…”这人突然一顿,急忙改口道:“不对,是六月八号那天。那时你身边还有几个剽悍之人,我贸然出去,不是在自寻死路吗?那真相就永远不被人知了!”

则虞笑道:“冯公子可真是大义凛然!”“尸体是六月九号清晨发现的,你说我六月八号谋害了她倒也合情合理。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案发当时你为何不去报官?”

冯子面色忸怩,结巴道:“我,我当时被吓傻了!而且回到城中时天色已晚,京兆府也已关门,不宜打扰。”

则虞道:“人命关天的大事,即便你夜半扰了那京兆府的清梦,相信金大人也不会怪罪于你。”“冯公子,你可知欺君是何罪?”

冯子耸耸肩,挺直腰板,“我说的句句属实,陛下面前谁敢造谣!”

此时,厅外传来声音,“京兆府尹金风金大人到!”

金风进厅行礼,“微臣参见陛下,见过诸位皇子。”

皇帝道:“平身吧,今日叫你前来,是因为你手中的一桩命案,究竟是什么案子竟然都闹到朕这儿来了!”

来的路上,那名小公公已对他简单说了些这里的情况,金风回禀皇帝,“微臣惭愧,此案至今未找到重大突破口。”

皇帝也不想多费口舌,“行了,此时你调查了那么久应该最为了解,今天你就当着众人的面,断断此事真假吧!”

“微臣遵命。”

则虞道:“金大人,方才这位冯公子说,六月八号他看见民女将被害人推下了水,大人觉得此话可信吗?”

金风看向冯子,疑惑不解,“可前两天,我问冯公子的时候,冯公子却说什么都不知。还有尸体虽是六月九号清晨发现的,但经仵作检验后才知被害人是死于三天前,而非六月八号。”

则虞看着冯子,笑道:“不知冯公子六月八号是在哪儿看见我行凶,而我害的又是谁家姑娘?你这可是欺君罔上!”

冯子慌忙改口道:“我记错了,我,我是六月六号那天看见的。对,是六月六号!”

太子面色愈发难堪,而众皇子则是看得津津有味。

则虞道:“冯公子,你觉得你的解释能让人信服吗?”

冯子哑然,妇人忙道:“但我女儿的死一定跟你脱不了干系!”

则虞心生无奈,可依旧面若春风,载笑载言,“你们拿着一纸假书,又派人作伪证,在御前唱的这出双簧戏可是漏洞百出。在列之人皆非等闲,孰是孰非,各人心中自有定数。”

金风更是疑上眉头,“前些日子,我差人回死者原籍去请其父母进京,未果返还,今日竟在此处见到他们二人,倒着实令人惊讶。”

穆璟容笑道:“看来金大人的行动速度需要加快,总比别人慢一拍,这案子可难以了断。”

金风回道:“岐王殿下说的是,下官定加紧速度。”接着他朝向冯子及夫妇二人,“冯子,你前后不一,行首两端,本官定不再轻信于你。”“至于你们夫妇二人,白发送黑发疼痛非常,但也不可因痛随意牵扯旁人。”“是非黑白尚无定论,你们处心积虑地将矛头指向‘暗香浮动’,究竟意欲何为?还有为何本官所谴之人会寻你们而不得?你们未见女儿遗容又从何得其死讯?你们又是因何将此事闹至皇城脚下?

妇人闷声不语,其丈夫才缓缓开口,“那日突然有一男子找上我们,并给了我们一封信,告诉我们女儿的死讯及死因。他让我们今日拦截巡游队伍申诉冤屈,在为小女平冤的同时,也能从他那得到一些好处。”

金风道:“你们可还记得那人模样?”

“记得。”

金风点了点头,随后从袖馕中取出一物,面朝皇帝,“陛下,此玉佩乃是从死者身上所得,其质地纯净,非普通等闲之人所能持有。”苏何接过玉佩递至皇帝面前,皇帝观后,怅言,“此乃西域所供奉的玉品,其中的大多数都被朕赐给了臣子,而受赏之人众多,难以追根溯源。”

金风揖礼,“陛下,微臣怀疑此事与另外几起少女失踪案件有关,在追查之时屡受阻挠,还请陛下下令,让微臣毫无后顾之忧地彻查此事!”

皇帝看着桌案上玉佩,“此事涉及到一些高官子弟,你难免有力所不及之处,朕允你所求!”

金风回道:“谢陛下!”

皇帝细量两侧一众皇子,取取舍舍,最终将目光锁定一人,“璟澜,这件事便交由你处理吧!”

穆璟澜面如巍峨出列揖礼,“遵旨!”

皇帝道:“金风,由三殿下主审此事,你就放心大胆地去查吧!”

金风回,“臣领旨!”

落日余晖未尽,皇帝銮驾回宫,太子愤懑甩袖离去,众皇子尽散而归。穆璟容走至则虞身侧,面若晚风,“姑娘锦心绣口,让人佩服。”

则虞回礼,“殿下谬赞,不知殿下如何称呼?”此时,穆璟澜走了过来,“岐王殿下。”

穆璟容浅笑,“接下来一段日子,三哥可不能再继续闲云野鹤了。”

“闲散的日子过久了,再回到这禁城,别有一番风味。”

“是呀,一回到京城,便被父皇安排了件得罪人的差事,三哥有何感想?”

“什么想法都没有,不过仅剩下具皮囊,无牵无挂,无所畏惧。”穆璟澜看向天边余霞,“天色已晚,回了。”接着他看向则虞,“同路,一道吧。”

则虞挑眉,“好。”

穆璟容目送二人离去。

马车内,视线暗淡,穆璟澜面色不明,“虞姑娘认为我身上衣服如何?”

则虞噗嗤一笑,“还以为殿下是要问我案子的事情,没想到殿下竟问我如何看待您的穿着,殿下可真讲究!”则虞掀开一侧帘子,透些弱光进来,上下打量着他,让他有些不自在。则虞戏道:“殿下着此衣,百花尽失色,众君皆凋颜,这种我花开后百花杀的九天之势,容震山河,气薄云天,万夫不当,堪以夜阑将军之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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