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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留痕a》第十六章 蒙冤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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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池被害后,厂里领导班子没有多大变动。只是党委书记一职由厂长董志高兼任。

朱宇昆调任厂总工程师,技术科改为总工程师办公室,由彭明骏任主任。李红艳因年龄到55岁退休,厂里不再设妇女主任一职。

此时发生了一件事,让彭明骏解脱了不少。

宋玉侠一直在厂幼儿园当幼儿教师,每天带着已经六岁的儿子一起上班。彭明骏答应她当上技术科长后就结婚,她满心高兴的正在做准备。

一天,包雪丽突然来到她家。父母亲都不在,只有她和儿子在家。儿子在里屋做作业,她和包雪丽坐在客厅说话。一会儿,两个人发生了争吵。宋玉侠不知为什么突然跑出了门,被一辆大货车撞倒,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彭明骏赶到医院时,宋玉侠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她在手术台上勉强睁开眼,瞪着彭明骏。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们要敢虐待我儿子,我做鬼都不饶你!”说完之后闭上了眼睛。

大家都哭出了声,儿子宋骏生更是嘶哑着嗓子撕扯着妈妈不放。

办完了宋玉侠的后事,彭锦堂夫妇提出要带走骏生,抚养他成人。

宋春夫妇只有玉侠一个独生女,舍不得让骏生离开。

骏生坚决不离开外公外婆,谁说都不行。最后彭家不得不妥协,答应骏生继续住在宋春家,他的生活及前途由两家负责。

彭明骏一副悲痛万分的样子,在宋玉侠父亲面前疼苦流涕表示,一定要抚养儿子宋骏生长大成人。

因为孩子还未成人,虽然彭明骏有意将孩子过户到自己名下,怎奈尚未婚配,要落户只能落到父亲户口薄下。

考虑到父亲的名声,在与宋玉侠的父亲宋春商量后,决定待彭明骏成家后再转户口。

除了六岁的宋骏生,没有人知道宋玉侠死前包雪丽来过家里。大家只是不明白宋玉侠为什么突然跑到马路上。

因为是交通事故,没有人埋怨谁。这件事就过去了。

在冯玉嫽入狱和宋玉侠因车祸身亡的第二年,彭明骏与包雪丽成婚。

结婚后不到五个月,生下了女儿彭怡云,显然是奉女成婚。

海郡监狱是省管监狱,关押的都是十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犯。

服刑的基本都是省内人,较少外省的。

这里啥犯都有,刑期少则一两年,最多的不超过十五年。个别超过十五年的基本是在别的监狱服刑被减刑后,通过一定的关系转过来的。因为这里的气候好,又是模范监狱。

监狱分两个监区,男区和女区。男区四个大队,女区一个大队。每个大队三个中队,每个中队服刑人员数量不等。

新进犯人需要先进行一个月的训练才能进入正式监区,像部队的新兵连生活。这里叫“新收”教育或“新收”训练。

监狱有几个工厂,男犯人有水泥厂和机械厂,主要生产水泥和加工零件。女犯主要在服装厂,各种内外衣手套都生产。

监狱犯人的囚服分夏秋冬装,一般夏服两件,春秋服两件,冬装二件,鞋子二双。被子两床,一床铺,一床盖,被套床单各一。夏天发凉席子,每个监室有四个带有编号的热水瓶,喝水的杯子也有编号。外面送进来的衣服都要打上编号才能穿,每个人还有一个存放私人物品的行李袋。

伙食标准在当时是每人每天0.50元,早餐有稀饭咸菜,中午或晚上大锅菜里能见点肉。大米馒头管够,能吃饱。

女间一般8人到12人一间监舍,上下铺。铺地板砖,有电风扇、储物柜、卫生间和洗漱台。

一般是早晨6:30起床,6:50早餐。7:30出工,11:30收工吃中餐。下午是12:30出工,17:30收工吃晚餐。完成任务快的可以早收工,亦有为了表现主动加班的。需要超时劳动的话,一般有加班费。晚上22.30睡觉落锁熄灯。

每周休息一天,可以看电视、下棋、看书等娱乐活动。

医生每天都要到劳动现场巡诊,有急病随时到狱内医院就诊。重病者转院到社会医院治疗。

医院不像影视剧中描写的那样都有牢头,只是每个监舍有一名舍长负责管理。负责点名。整队、劳动位置等。

犯人中发生冲突往往是涉及到性格、告状,偷拿东西或者乱动别人的物品。

吵嘴是难免的,大打出手的现象并不多。因为出现苗头舍长会出面制止,值班民警也会马上处理。

监狱规定,每个月服刑人员都会有基础分,只要遵守监规都能拿到基础分。违反的,要扣分。表现好或生产任务完成好的,要奖分。这是呈报减刑材料的重要理由。

对犯错的服刑人员,一般是口头教育,严重的就是禁闭或严管。除非行为恶劣或怕造成后果,一般很少使用刑具。

监狱有个商店,服刑人员每月可以到那里买一次东西。主要购买日常生活用品和副食品、营养品,价格和社会上的价格基本持平。买回的东西当然要接受检查才能用。

女监只有少量的男警,却不能单独进入监区与犯人接触。无论是监察室还是教育科的男干警需要找犯人谈话,都必须有犯人的主管女警带出去,到专门的谈话室进行。

一个主管干警要带30-40几个犯人,为了方便管理,在犯人中挑选有能力的犯人来担任一些职务。比如舍长、管纪律的,管生产的,管生活学习的。

在这里干活叫“劳役”,新来的要靠老犯人手把手的教。因为一个监舍的任务是捆绑在一起的,干活少的或者质量不好会拖大家的后腿。这种情况下,有些老犯人在劳动中打骂新犯人的现象也有。

当时的民警很少是警校毕业的,有的是多年的老警察。

女警里面也有像泼妇一样的人,这些人有的是从公安派出所调进来的,有的是公务员转改的。

有些素质低的和家庭妇女没有两样。自私、狭隘、没文化、没素质,可以说女人所有的坏毛病都有。尤其是对一些官员或高学历的犯人,压根就看不起。动辙就拿这么大的官现在归她管,或者用你爹妈花这么多钱供你念书都念到驴肚子了的话刺激人。

犯人要是顶撞,就罚站,或者不让去吃饭。

在这里,犯人千万别强调尊严。说尊重犯人只是口头上的,大部分干警都做不到。

当时女犯人洗澡的条件比较差,夏天在一个露天水池子里,冬天在一个小浴池。一般是干警带队,一个队一个队的轮流洗。

洗漱室在监室门口不远,夏天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大的遮挡。一大帮赤身裸体的女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洗澡,周围站着女干警,像欣赏动物一样。

犯人每月有一次的接见,时间20分钟。探监者带的物品不仅有数量限制,还要经过检查。钱要打到个人的账户上,支出时要提前报告。

冯玉嫽同监舍里共四张高低木床,八个女犯人。

除玉嫽外,有三个人比较突出。

反革命犯田彬,是宋玉林的母亲。

这位63年的大学毕业生曾是轻工局团委书记。”十年”时作为年轻干部被结合进了革委会,当上了轻工局革委会副主任,同时担任副主任的还有局工会主席包大庭。两个人在”十年”时属于两派,包大庭虽然起事早,却与原轻工局长有点沾亲带故。在造反时带领机关干部和一些厂里的人员组织了保皇派。田彬等青年工人竖起了反官僚主义的大旗,喊出工人阶级领导一切,进行了夺权活动。在此期间,原轻工局长旧病发作,入院不久去世。

“十年”后,轻工局长的死被提了起来,认为是被造反派害死的,要追究责任。已经担任市总工会主席的包大庭以正确派自居,硬是把脏水泼到了对立派的头上。

田彬在”十年”中虽然不是轻工局造反派头头,却是”十年”期间起家的“三种人”。在找不到下家的时候,她这个”十年”中的出头椽子当了替罪羊。她被以阴谋迫害老干部,参预打砸抢判刑十年。按关押期算作刑期,已经坐了六年牢。

故意杀人犯王秀玉是个大学生,毕业后分在在纺工局担任资料员。

此女长相俊美,能说会道,是个美人坯子。对象是大学同学,正准备结婚。不料被纺工局一位副局长看上了,多次纠缠。有一天,她正在资料室整理资料。这位副局长进来了,抱起她就想亲热。她几次挣托不开,一怒之下抓起桌子上的切纸刀,捅进了副局长的心脏。结果被以故意杀人罪判刑十年。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冤枉的,是自卫杀人。

盗窃犯孙招娣,虽然只是盗窃,刑期却是最长的。

她来自农村,没小学毕业。她犯了两项罪名,一是破坏军事通信罪,二是盗窃罪。

孙招娣当时35岁,是家里姐妹中的最小一位。

当年父母起名叫招娣,显然是想再生个儿子。

她嫁到了海边一个小村庄,丈夫长期有病,在生下两个孩子后撒手归西。孙招娣一个女人拉把着儿女过活,日子过的很累。

生产队的时候因为按“人七劳三”分配,生活倒也没有多大问题。农村实行承包责任制后,她一个女人既没有手艺干活又缺少力气,生活过的很拮据。她看上了拾荒这个活,天天背着编织带走村串店捡破烂。别人丢的饮料瓶,废纸箱都能换钱。有时也钻进工厂里,顺手牵羊偷点破铁或者电缆线卖掉。

有一天,她在海边看到裸露出来的电缆线,就用手中的镰刀割下了几十米。回来剥掉外面包的塑胶,抽出铜线卖了几百元钱。她压根就没有想到这根电缆线是干什么的,直到被抓才知道犯罪了。

这里是海防前线,这根电缆联接着山上一个雷达站。此时正值”严打”期间,孙招娣的行为属于从重从严之列。最终被判刑十二年。因为刑期长,她也是破罐子破摔,加之有点力气,在狱中敢耍横。

冯玉嫽自被关押后,精神一直恍惚。进入监舍时,呆滞着脸,瞪着无神的眼睛。别人问什么都只是摇头。

“进来个傻子?”孙招娣问了几声没见玉嫽回话,气乎乎的说。

“听说和我一样是杀人犯,怎么才判了六年。”王玉秀有点愤愤不平。

“你和她是不同的罪名。她是过失致人死亡罪,你是故意杀人罪。是两码事。”田彬说。

监狱里只要来新的犯人,犯的什么事判多少年,大家很快就知道了。

“不都是杀人吗?我最多是防卫过当,凭什么定我是故意杀人?”王玉秀说。

“过失致人死亡罪与故意杀人罪是有区别的,根本区别在于行为人主观方面,前者是过失,后者是以故意为心理主观状态。拿你的案子来讲,当时你拿起裁纸刀应当知道可能致人死亡,虽然有防卫的成分,却对自己的行为放任,属于激情下杀人。过失致人死亡罪是没有主观故意,并非是想杀人。其实防卫过当也属于故意杀人,本身属于非法行为,只是量刑上轻一些。对结果的发生持否定的态度。”田彬说。

俗话说久病能成医,长期服刑的人都能成为法律专家。

“我就是不服,凭嘛都杀了人,刑期差别这么大。”王玉秀说。

“你少卖乖了,我不就偷了点电线,判得比你还重。”孙招娣说。

“你这是偷了根绳,没想到后面连着一头牛。那军用电缆是啥东西,国防设施。真要是战争年代,你够吃枪子的。”王玉秀刺她。

“老娘我懂啥是军用不军用,只知道里面的电线能卖钱。”孙招娣说。

“据我所知,这个人是不经意间推倒了李天池造成死亡。不知道有啥恩怨!要说这个李天池书记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干部。我在局里的时候,他就是下面厂里的书记,品行好,在工人中威信很高。怎么跟这丫头结怨了?”田彬有些不解。

“多水灵的个姑娘,年纪轻轻的进来遭这份罪,一辈子算是完了。”孙招娣叹了口气。

“你过来一下。”一位女狱警在门外向田彬招手。

田彬走到门口。

“田姐,这个冯玉嫽脑子有点问题,你关照一下。”狱警说。

在狱中,狱警叫犯人都叫编号。田彬因为曾是市里的风云人物,岁数比较大,在狱中表现好。这里的狱警很多是本地人,私下里还是叫她田姐。

“我明白!”田彬回答。

田彬很快就知道冯玉嫽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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