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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辫子》3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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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高宅’是全县数一数二的大户,因为房屋地处高处,在莫姓后加高字。据传在明代以前,‘莫高宅’已经初成,之后子孙后代逐渐地磊建,这座占地有四五公顷‘莫高宅’是方圆百里之内无家能与之比拟的大宅院。宅院依山而建,从山顶上俯瞰整个大宅,高寺内青砖瓦房内房舍整齐有致规划,亭台楼阁,园林水系,显得住在里面的主人高贵地位。

万里无云,阳光温暖,黄灿灿的秋天,风中夹着麦熟的味道,住在莫高墙宅内都能嗅到,每个脸上都自然挂着灿烂的笑容,心里喜庆洋洋,人人心里都清楚,莫高宅又要忙要一段日子。从莫高宅青砖瓦房的大院的大门望去,田里像是铺上一层金地毯一般令人恨不得飞踏而去置身麦浪中。

两扇朱红色梨木大门,大门上大理石凿刻‘莫高宅’,三个字下面横联:日边晴空。左右对联: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两只石狮蹲守着,它们雄壮平视前方。

今天是莫家老太太从深宅里走出,一年之中老太太极少走出高宅,麦熟的季节她一定要出门,这是众所周知也是大家期盼的日子。老太太身后跟随是她今年刚过门儿媳韦秀文,管家阿庆,丫环金雀,背着行囊的五嫂及四五个随从。挑夫们早已把藤椅放在大门外等候,韦秀文和金雀扶着老太太坐上藤椅。

阿庆叫喊一声:老太太巡麦田去喽。

声音响彻整个村子,连田里麻雀都麦子里飞出来。从青砖房一路直下,坐在藤椅上老太太笑容满面,不时不与走在左右两侧边行走的儿媳及管家交谈。老太太身材矮小,两个挑夫感觉到很轻松,脸上带着喜庆,迈着稳步行走。

韦秀文放眼望去,荷塘里上身光着膀子的汉子们有的站在船上,有的站在埂道上都往大路上望来;前面路上的放牛娃牵拉着牛另往别处吃草;听不到山上砍树的声音,山上樵夫也停止手中刀;屠夫听到管家喊声急忙从掉下碗筷跑出屋;村姑们在河边洗衣服停下手中活;整个村子的人注目从高宅里走出的一行人。

挑夫们抬着老太太往下野方向走去,进入麦田行在田埂上,在一处稍微空地上平稳放下藤椅,韦秀文和丫环金雀扶下老太太走出藤椅。

韦秀文搀扶婆婆小心地沿着田埂往麦田深去。麦穗上的还挂着露水,使得麦穗像少女一样楚楚动人,老太太情不自禁弯腰抚摸。老太太年近五十,面容白净,伶牙俐齿,头发的细致乌黑,巧梳云鬓,金凤夺目,一串翠绿珠子随着她莲足移动在胸前微微晃动。身穿黑领金色团花纹,外加浅绿色镶黑边并有金绣纹饰的大褂,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

韦秀文柔美的脸庞,举止得体,聪慧机灵,穿着典雅大方,一袭粉色锈花边束腰长裙,外加一件藕色大褂。

老太太三寸金莲已被露水打湿还粘了泥草,但她乐此不疲走向麦田深处。

管家在老太太前头引路,顺便把路边的草踩压平。

“娘,你小心点,”儿媳小心谨慎扶着说。

“放心,我每年都走这条路,哪里有坑有石头我都知道,”老太太说:“你看过了小溪沟就到了。”

小溪沟上铺架一块平坦的大理石。黄秀文明白这是一定管家带着下人搬运来的,专给铺架老太太行走的。

老太太在大理石蹲下来,双手捧起溪内清澈的水。黄秀文真怕婆婆有个闪失,第一次一起出门婆婆失足落入小溪沟,这可不是让全村人笑话,夫君回家还不责罚自己。每次韦秀文走出‘莫高宅’大门,恨不得飞起来。她可不是三从四德的女人,讨厌禁足、喜怒不形于色、男尊女卑旧等等旧观念,但为了爱情不得不妥协。尤其是今天,一定不让老太太有个闪失。

此刻村子里的人都集中在婆媳身上,虽然他们距离得远,但依旧能看婆媳俩的举一动。

“爽凉爽凉的,秀文你也摸摸。”

秀文照着老太太样子,是冰凉的很舒服,如果今天不是陪老太太出她肯定立马脱下鞋子把脚放进溪水沉泡。改天一定来这条溪沟玩玩,秀文暗想着。

“水是从深山流引到小溪沟,小溪沟是麦田龙脉,这片区域麦田都靠这里水养育的。割麦完之后,把水引入下野里的麦田蓄水养鱼。下野本来就鱼塘,春天收鱼,放开鱼塘把水引入四周田里,所以这里我们这里麦子比别处长势更好,结出麦子颗颗饱满,在麦田当中最上高处就是咱们家下野田的,想当初,还专门进贡的,咱们家是何等荣耀极上。”老太太津津地说,站起身往下野麦田去。

韦秀文表情佯装微笑,心想着这些都老皇历了还搬出来,老太太是想显赫家史嘛?平时你对我可没有多少刁难,好不容易出门透一口气,还要听她念叨。我要说我的家世也令你缄口,我祖父的祖父的祖父想当初也是威振八方英雄人物,我嫁到你家是算是下嫁了。

“你没有下过田吧,”老太太问。

秀文小心翼翼扶着老太太,生怕老太太站不稳摔倒。

“娘,我小时候不是经常到田里捉黄鳝,捉蝗虫,挖蚯蚓呀。”

“真不像是妇道人家。”

秀文又说漏了嘴,她和老太太观念不一样。秀文是省城里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受着新思想,与老太太的大儿子莫祥杰是同班同学。当初老太太极力反对这对自由恋爱的鸳鸯,她极力反对这种未经父母同意私下往来的男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心内稳固如山。但她拗不过大儿子,儿子写信回来说如果不同意他跟秀文的婚事,他就不回家继承祖业。老太太还是按老祖宗观念聘请媒人上门求婚纳礼等等。迎亲队伍浩浩荡荡从省城回来,媒人搀扶披盖红头巾下新娘韦秀文走出骄子门,看到那双红色大锈花鞋老太太心中直后悔。老太太原本想着韦秀文也是大户人家身份,缠脚是女人家必须的,要是知道是韦秀文大脚,打死也不同意这门婚事。人都已经抬入门,木已经成舟只能默认,但是进入我家门之后必须遵守规矩,老太太暗想着。

老太太坐在正堂上一本正经严厉**:你是大户人家出身,要懂得安分守己,怎么跟下人一样窜跳,一会屋前一会屋后,女人是大门不出二门迈;笑不露齿语莫掀唇行莫回头……

这《女论语》在韦秀文还小孩时候就能倒背如流,为了夫君最初只好服从教训。可是没几天,她闭在屋子好像身上长虱子痒难受,茶饭不思。老太太还欢喜的以为害喜了,请郎中把脉无喜讯。郎中点明:老太太要想抱孙,少给少奶奶约束,她心情好了喜事就到了。

秀文手里拿着荆条昂步阔步来到老太太跟前跪下:“娘,儿媳真的穿不惯遮住鞋子的长裙,我都摔倒好多次。要不然,你在身上打一打,出出气。”

老太太无奈,勉强同意韦秀文的要求,但是必须穿盖过膝的裙子。

韦秀文的穿着长裙扫过麦穗。

“把裙子撩一撩,别把麦穗扫压下,庄稼人都知道粒粒皆辛苦,一粒麦一把汗,”老太太责备儿媳:“不用你扶我,我能下田。”

金雀从后面上来扶着老太太,韦秀文退让老太太走过,尾随在老太太双手收压住裙摆。

走到一片浅凹田,站在田埂看,真像一张荷萍铺展,田埂筑有两米多,这块足有三公顷。

“你看多好的麦子啊,”老太太指着麦田说:“粒粒饱满,颗颗压弯腰。这块田比别的田提早种十多日。收了鱼,用犁耙一次来回就可撒播了,不用放肥料也无虫入侵,麦苗很壮硕。日常也不用护理,它们就长与其它高出一茬。”

“老太太您慢点,”管家伸出手来托着老太太手臂。

后头的五嫂把背在身后物品卸下,其它随从在一处比较平整的草皮摊开坐椅,摆一只只有二十寸大小矮桌,放上一个茶壶和茶杯,从茶壶舀茶入杯子。管家和金雀扶老太太入座。显然这是平地是特意留出专给老太太巡麦的地方。

“阿庆,金雀你们陪少奶奶走一圈,熟悉咱们家的麦田。”

“是,老太太。”

阿庆和金雀回应。

阿庆走在前,黄秀文走在中间,金雀在后。

老太太缓一口气坐下,五嫂站身后,老太太望着麦田拿起杯茶细品茶,口里喝着是绿茶但是却品出麦香味。

“少奶奶,您小心点,”阿庆说。

“你只管前走,我可没有哪么娇情,”韦秀文说:“庆叔,每年在麦熟时候老太太都来巡视?”

“收割期间,播种期间也会来。”

“哪么老太太也要走绕着麦田走一圈?”

“老太太只走三分地。”

“庆叔,这里不会有蛇吧?”

“少奶奶不必担心,这个时候麦子熟时候蛇也跑回洞穴里去了,再说我走在前头驱赶。”

“这么大片麦田,要收割多少天?”

“三天就收完了。”

“三天?”

“少奶奶,您不知道,咱们家每年在春耕秋收时候都要请许多短工。收完下野六顷麦,还有那边的,”阿庆指着远方说。

顺着阿庆指去方向望去,翻滚着无垠的金浪。黄秀文没有想到夫君家有这么麦田,她的家在省城里是布匹买卖,小时候曾随父亲到乡下收蚕丝收棉,眼前一望无际田园比小时候见到更加广阔。

“还有哪边,”金雀指着另外方向说。

“哪边都给佃户种了,”阿庆说:“少奶奶,您看他们正在翘首以盼。”

一群人汇集站在进入麦田的路口向下野观望着。

“哪里人聚集在哪里干什么?”韦秀文问。

“在等待老太太返回在路上堵住请帮工,”阿庆说:“在收麦前一晚,咱们家像过年一样热闹要杀猪宰羊,宴请帮工们吃好喝好。过麦期间午饭,老太太也一样来到麦田,亲自捧送大碗面到帮工手上。”

“老太太每天都下麦地嘛?”

少奶奶想到婆婆小脚每次下麦田都要挑夫抬送就像今天一样。

“是的,直到麦子收割完。这是老祖宗定下来规矩,莫高宅的主人必须在过麦时下地,把茶水递到麦工们手上,他们喝到主人递来的水比喝蜜还甜,割起麦子更起劲。吃了主人盛上大碗面,他们心里暖洋洋,疲劳的身体也得舒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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