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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五代风云录》第十章 比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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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集了一天的阴云,终于在戌牌时分,下起雨来,一队顶盔贯甲的士兵和数十名阉人近侍簇拥着被雨打湿的仪仗从大明宫东苑迤逦南来,一行人过长乐坊北墙沿着横街向东而行,叫开十六宅西门入睦亲院,过亲亲楼,蜿蜒向东来到郓王宅。本来冷清的门庭,这时涌满了人,十分热闹。

东西閣祭酒见这行人队伍浩大,问了门禁才知是宫中的人,便急忙去报王府谘议参军事,参军一听,暗自吃惊,脚不点地,跟着他们而来。原来这十六宅,虽然分宅,却不分府,里面住着一些例不出閣的亲王和郡王。各宅无有司署,总由几名职事官供奉。

宅内各王听到外面吵杂的马蹄声后,纷纷关闭宅门,某些年岁尚小,胆子极大的亲王看到有新鲜景可看,半开宅门,跨过门槛,隐于庑下探身张望。

只见一名小黄门撑着油纸伞,来到一顶软舆前,掀起舆帘,把宣徽北院使齐元简迎了出来,齐元简出舆后感到阵阵凉意,打了一个寒颤,脚下皂靴浸在水中已被急雨打湿,看到宅门兀自未开,示意王府参军前去喊门,参军到中门,手打门环,高声喊道:“田六开门,有圣旨!叫你家郓王开中门接圣旨喽。”

郓王宅门官田六听到砸门之声,心里惊骇,辨明是参军叫门,忙询问来意,参军高声喊道让他开中门接旨,田六急忙吩咐门仆大开中门,门仆刚拿下门闩就被人推门而入,田六听到门外人喊马嘶甚是嘈杂,心中顿感不妙,刚要叫人向内通报,就见参军飞也似的来到近前,高声喊道:“派人带我去见郓王”。

田六有些慌了手脚,看到本家侄田令孜就在跟前,招呼一声让他前去带路。田令孜撑起一把油伞走到参军近前,为他遮挡雨势,参军一把推开,急切道:“什么时候了,还弄这些劳什子?”田令孜被他一推,顿感事态紧急,丢掉雨伞,向前行去,参军一路跟来过垂花门进入上房,来到门外向内大声通报道:“殿下,宣徽北院使已到中门,请殿下速速前去迎旨!“郓王听后看向郭美人,郭美人问道:”他因何事前来宣旨?“

参军把刚才的情形交代一番,郓王听后吓得瘫坐在塌上,浑身颤抖,喃喃道:”一定是父皇下旨要拿问我,才派兵丁前来,我不能出去,不能出去!“

郭美人听到通报,也是六神无主,转念一想,心下生疑,陛下要拿问郓王,一纸诏书就能办到,何必兴师动众?莫非...?她不敢顺着思路往下想,来到郓王面前,弯腰抱住他,不断低声安慰,直到郓王心情平复,才笑着对郓王说:”就算是拿问敕令,我们不出去,他们也会进来。现在事体不明,何况“她突然降低声音”何况圣上重病在身,今日从宫中传来旨意,兴许是好事呢?殿下您振作一下,臣妾陪您一同前去,就算是死,臣妾也陪在您身边。“从怀中拿出素帕擦拭郓王面颊上的泪水,之后,嫣然一笑,鼓励似的吻了一下郓王的脸颊,搀起他,一同走出正房。二人在几个奴仆的簇拥下,沿着廊庑来到前殿。

前殿廊庑下聚集了好多人,看到郓王和郭美人一同从内院走出,忙看向他们。家中奴仆早已把香案摆在前殿抱厦之内,齐元简拾阶而上,在香案旁站定,郓王见状,挺直身体,冒雨跪在阶下红毯之上迎接圣旨。

齐元简清了清嗓门,环视四周,大殿前本来乱糟糟的场面顿时鸦雀无声,唯有雨打落叶之声簌簌不停。他收回目光看向《立郓王为皇太子勾当军国敕》上,展开敕书大声朗读起来:

朕以寡昧,获承丕构,洁诚以奉九庙,恭已以临兆人,宵旰在怀,罔敢暇逸。而忧劳所迫,蒸暑或加,疾恙未瘳,既逾旬朔,万几繁重,不能躬亲。询於大臣,稽以古训,永惟负荷之重,思建储贰之贤,用举徽章,式固大本。长子郓王温,濬哲天纵,孝敬日跻,秉德不回,出言可法。英姿齐圣,粹厚而恭,道叶继明,义符立长。可以贰於神器,增辉前星。宜立为皇太子,权勾当军国政事。咨尔三事百辟,内外臣僚,宜协乃心,敬辅元子,罔违於道,俾致时雍。布告遐迩,咸令知悉。

郓王听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日之前还在担惊受怕,过了一夜竟被封为太子,这种境遇,真是连想都不敢想。正自犹疑间,经郭氏小声提醒后,才开口道:”儿臣谨遵圣命,谢主龙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可能因为之前的惊吓,加之大病初愈,又经雨淋,郓王谢恩后,竟伏在地上不能动弹。王府上下,看到郓王久跪不起,心知不好,不顾体统纷纷上前,把郓王抬入前殿躺在榻上,掐人中,灌汤药,换上干衣,帮他拭去头发上的雨水。过了片刻,郓王才长出一口气悠悠转醒,四肢渐渐有了知觉,郭美人见状,轻舒一口气,心中暗道:”佛祖保佑“。

齐元简分开众人,来到郓王近前,低声道:”请殿下振作精神,随臣一同入宫,宫中尚有许多大事等着殿下裁决。“说罢,命人抬着撵舆进入厅院,郭美人从奴仆手中接过一件油衣披在郓王身上,深情的望着郓王,道:”保重身体“。郓王正要开口说话,一名近侍来到他面前,抱起他,他却挣扎着立在地上,缓步走出前殿。登上撵舆。近侍见状,连忙唱和,骑兵听闻头前开道,步兵等到撵舆出来后分两侧护卫,向着十六宅府门而来。

路过大门,齐元简脚踏撵舆命人停下,贴身随从见状掀帘候命,就听他吩咐道:”把王府长史叫来。“随从答应一声,派人前去,过不多时,长史和司马一同赶来,随从隔着舆帘通报,齐元简也不出舆,尖着嗓音在里面吩咐道:”你们把门守好了,没有诏谕,这几日不要擅开各门,明白吗?“长史和司马同时答:”明白“。随从见齐元简不再说话,高喊一声,队伍继续前进。

郓王坐在撵舆之中,如同做梦一般,进入大明宫思政殿后,看到众人跪下向自己行礼并宣称皇帝已经大行时。他心中的疑团才被解开,刚才还在纳闷,父亲怎么转变了心思立自己为太子。听说父亲驾崩之后,他豁然开朗,明白是他们篡改了遗诏,自己才有了当太子的机会,如果父皇活着是不会立自己为太子的。一念至此,他看了一眼王宗实,见他向自己颔首,心下感激。想到再过几日就能登基称帝,心中一阵狂喜,一股热泪抑制不住的从眼眶中淌出,他怕众人看出自己的喜悦之情,忙前行几步扑倒在父皇尸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他能感受到父皇因病痛的折磨而扭曲的身躯,他害怕父皇突然醒来,质问他为何在这里?他有些害怕,下意识的想要从父皇的身上挪开,就发觉有人上前劝他节哀,他逐渐收起哭声,在近侍的搀扶下离开思政殿,进入西偏殿。

郓王落座后,吩咐近侍搬来胡床让王宗实,亓元实,齐元简也坐下,待近侍忙完后,郓王使了一个眼色,近侍会意,轻声退出殿门,在门外恭候待命。

”父皇两个月前召见我,身体还很硬朗,怎么突然就.....“郓王带着哭腔说道。

王宗实不等郓王说完就接过话头:”先帝从年初染病在身,自从服用道士的丹药后病情变的更加沉重,回想武宗朝,武宗皇帝也是服用丹药驾崩的,臣建议,依照惯例,今日就下令把这些炼制丹药的人悉数逮捕拿问。“

郓王听王宗实如此说,顿感失言,幸亏王宗实没让自己把话说完,否则刚才的话一出口,就等于承认父皇非正常死亡,而他之所以能当上太子实赖于他们篡改了遗诏。思虑至此,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渗出。为了掩饰内心慌乱,继续问道:“先帝后事如何操持,卿等有何主张?“

王宗实明白郓王所指,今日夺宫最棘手的事不在于如何处置先帝后事,而在于如何稳定政局,以及新皇的顺利登基。如今内宦和外臣都在虎视眈眈,稍不留意就会被他人趁虚而入,不如先拿这帮内臣开刀,诛灭他们一族后,其他家族就不敢乱来。

心中想定,王宗实道:”枢密使王归长,马公儒和宣徽南院使王居方在先帝重病之时图谋不轨,是否现在拘押他们,夷灭宗族!“

”这...“郓王皱皱眉头,暗道:此人不想着如何帮自己顺利登基,反而先想到如何打击异己。

王宗实看向郓王,发现他皱紧眉头正在犹豫,忙从袖中拿出一封敕书,递给郓王,郓王接过后,看到”宜其夷宗焚首,以彰大戮“这十个字时,不再纠结,说道:”既是先帝遗命,你们奉命行事吧!“

王宗实又开口道:”先帝命臣前去淮南做监军,臣今日已和吴居中做了交接,只等殿下登基后,臣就出宫赶赴淮南。“

郓王明白,王宗实这是暗示自己。自己能否登基称帝,和他是否在京息息相关。如果这时调离他去淮南,就太不明智了。他这么说,是以退为进,在自己立足未稳之际,想要捞足好处。如果今日不满足他的要求,别说登基称帝,就连太子之位也坐不稳,以目前形势来看,只有满足他的要求自己才能登上大位。他看着殿内三人,顿感自己孤立无援,现在他才明白,称孤道寡,无着无落是什么感觉。

郓王表态道:”中尉执意离开孤,怎对得起先帝临终时的深切嘱托?先帝选你做托孤大臣,就是让你不离孤的左右,尽心辅佐孤,孤现在就下旨,让你重回左军。“郓王在不经意间改了称呼,以彰其太子的身份。

郓王怕王宗实不满意,心中忖道:”让他重回左军,并不足以打动他,必须加大封赏才行“。接着道:”进封骠骑上将军,统管左军兵马“。

在唐朝,分散官和职事官,二者会在同一官员身上体现。散官按照品级划分,职事官按照职责划分。左军中尉是职事官,正二品。骠骑上将军则是散轶官,从一品。王宗实由一个阉人做到从一品上将军衔已属受到不世出之隆恩。回想高宗朝,三箭定天山降服高丽功勋卓著的薛仁贵才正二品。由正二品迈向一品,没有天大的机缘,很难做到。

王宗实听后,慌忙跪下,口中谢恩:”微臣不才,深受先帝之恩,贵为中尉,不敢再有非分之想,只愿长守殿下身旁,得享忠义足矣。至于骠骑上将军,臣实不敢当。“说罢,叩头在地。

郓王听后,加重语气道:“你当得起,先帝在世,也会奖赏你的一片忠心,不只是你,孤今日要大行封赏。中尉下去后,列出有功之人,封赏之事要尽快办妥。”

众人听后,连忙跪地谢恩,郓王连忙请他们起身,重新落座。王宗实为难道:“吴居中现在左军营中,臣再回左军不知如何措手。请殿下明示,臣好遵命行事”

郓王心下明白,如果不调离吴居中,王宗实回到左军就会名不正言不顺,但他不想拿出自己的意见让他们讨论,低声问王宗实:“中尉有何想法?”

王宗实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措辞,亓元实见郓王又把难题拋回来,知道由王宗实拿主意十分不妥。心下暗道:“既然让我等拿主意,那就别怪我等心狠手辣了!”随即朗声道:“吴居中蛊惑先帝任用道士私炼丹药,致使先帝驾崩,不杀他无以对先帝在天之灵,臣建议:依照武宗朝先例,吴居中和李玄伯、虞紫芝、王乐等四名同党一同弃市。”

郓王心下一惊,暗道:如果按照他们所奏,北司权监将在今夜被一网打尽,以后内朝权力将由他们把持!思虑至此,心生后悔,刚才真应想一个万全之策保护吴居中周全,如今骑虎难下,想要反驳,已不可得。他怕自己稍作犹豫,引起他们的猜忌,忙道:“既有先例,依制办理即可。”

“殿下,林忠言惑乱先帝,又是吴居中一力提拔,是否随吴居中并案处理?”亓元实刚说完,殿内当时就陷入一片寂静。大家心中透亮,这是要把吴、林姓二姓赶尽杀绝啊!

郓王心生不快,心中暗想:”如果一直顺着他们,他们会提出更多无礼的要求。不能再由着他们肆无忌惮的杀人了“。郓王正色道:“林忠言侍奉先帝小心谨慎,和吴居中不同,上天有好生之德,孤今日进封太子,若杀伐过甚终非祥兆”。

话音刚落,三人已明白太子的想法,王宗实拿眼瞟了一下齐元简,沉默许久的齐元简见状连忙开口道:“先帝生前大修贞陵,半年后下葬于此,不如现在就派林忠言前去守灵,林忠言常伴左右,先帝泉下有知也不会感到寂寞,殿下以为如何?”王宗实听后,心中一动,对这个齐元简生出些许欣赏。

郓王思量:这是最好的处置方法,点点头,道:“依卿所奏!”

齐元简认为三人之前商议的大事已经办妥,可以议一下大行皇帝的身后事,开口道:“殿下,今日是否发布卜告,昭告天下?臣好安排宫中侍从,准备丧礼事宜。”

郓王有些犹豫,自己虽被封为太子,但资历尚浅,如果今日公布父皇驾崩的消息,南衙朝臣会不会抗旨,夔王会不会不服,如果他们联手反对,自己该怎么办?

王宗实见郓王不表态,明白他心中所想,王宗实也不想今日公布,这会对自己很不利,给其他内宦可乘之机,毕竟王茂玄还掌握着右军。不如今日矫诏把所有事情办妥贴后,明日再派人前去南衙宣读遗诏,让两省官员联袂署名承认郓王为太子的事实。想定后,缓缓说:“今日天色已晚,南衙朝臣已经出宫回家,不如明日清晨告知皇太后先帝驾崩的消息后,再做定夺!”

“也好,“郓王见王宗实和自己所想一致,马上表态同意,感叹他思虑周全,一旦获得祖母认可,后宫就安定了,吴昭仪和其他嫔妃就是想要帮助夔王上位已不可能。

他向王宗实投去赞赏的目光,之后故意显得漫不经心道:”孤单名一个温字,此字常用,天下遇此字均要避讳,甚是麻烦,不如改温为漼,众卿意下如何?”

亓元实何等聪颖,郓王话语刚落就猜到了他的心思,温这个字音同瘟,十分不吉利,郓王当皇子期间过得极不顺心,现在主动提出要改名为漼,漼和摧音同,含着摧枯拉朽之义,他看向王宗实,见对方正在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自己,微微点头,王宗实见状大声赞同郓王改名的举措。

“那就麻烦中尉,在‘长子郓王温‘后加上一句:宜改名漼。重新誊制,用印颁发。”随后追问一句:“之前进封太子的敕书由谁书写?”

王宗实连忙答道:“敕书由翰林学士杜审权起草!”

郓王点点头,心中默默记下此人的名字。

见事情商议完毕,王宗实提议郓王早些安歇,明日还有很多大事需要办理。郓王听后,感觉身体乏的厉害,就开口问道:“孤今日还回藩邸居住?”

齐元简建议道:“殿下出入宫禁十分不便,不如今晚宿在乞巧楼,就在思政殿西侧,明日拜见皇太后也方便!”郓王见众人同意,心中满意,初当太子就登高而居,这是吉兆。不过转念一想,几个皇弟还在内院居住,心中就生出些许不快,淡淡说道:“按照祖制,太子应在少阳院居住才合乎礼法,卿等认为呢?”

王宗实明白,郓王心中十分不喜这几位兄弟,现在想要赶他们出宫,也是题中应有之义。王宗实的要求,郓王几乎是不打折扣的全都答应,现在轮到郓王提要求,他王宗实哪敢轻视。君心不测,到时应景给自己随便安插一个罪名,那可吃罪不起!

王宗实应和道:“殿下所虑极是,太子在少阳院居住才是正理,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少阳院多年无人居住,仓促间派人打扫,一时不易措手。臣想,五王现居内院,服丧其间留他们在宫内居住,方便他们就近守孝,宫内把守森严,利于皇子们的安全”王宗实虽然没有明说,郓王已经明白,把这些兄弟留在宫内,易于控制,一旦出宫,离开掌控,到时惹出乱子,就得不偿失了。他不禁佩服王宗实仓促之间就想的如此之深,真正是老成谋国。

郓王不再坚持,打了个呵欠,感到十分不妥,马上换上一副哀容,低沉着声音,说:“孤今晚想在先帝身旁守灵,尽一份孝子之心。”

亓元实开口道:“当此主少国疑之时,望殿下珍重龙体,明日还有很多大事需要殿下处理,先帝知道殿下这份孝心,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慰藉,请殿下以大局为重,以国事为重,不要因世俗之礼,影响大局。心存仁孝,神灵必知。还请殿下三思。”

郓王如此说,只不过想要显示自己的孝心。听亓元实一番说辞,表面不再坚持,同意道:“亓卿说的极是,孤现在就去乞巧楼休息”

亓元实听郓王转变如此之快,心中生出鄙夷,口中却道:“殿下体察臣心,臣深感欣慰,望殿下今夜好好安歇,明日还有许多大事要办。”说罢,朝齐元简使了个眼色,齐元简连忙出殿,吩咐近侍通知乞巧楼女官安排太子居住事宜。

一行人来到偏殿外,雨已经下大了,郓王在三人的陪同下沿着殿前的廊庑向南而行,他感觉刚才还燥热的身体现在变得有些寒凉,浑身哆嗦起来。在后面跟随的近侍忙回殿中,拿出一件长袍披在他的身上。被他伸手挡开。见廊庑尽头有一顶撵舆已在等候,他快走几步与三人告别,看到三人又要行礼,连忙制止,也不等近侍搀扶,就上了撵舆。

紧绷多日的神经在坐上撵舆的一刻终于放松下来,郓王感觉有些疲倦,想要闭上双眼小栖一会儿,却发现怎么也静不下来,只好坐在舆中回想今夜发生的事情。他感觉犹在梦中,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待到头脑冷静后,才在心中感谢佛祖,让自己得享天命!#####东西閣祭酒:从七品上,专在王府掌礼贤良,引导宾客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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