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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神探》12牟斌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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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依跟着牟斌出了分署,问他要去哪儿?

牟斌道:“回家。”

石依道:“你不是不能回去吗?”

牟斌道:“现在可以了。”

石依道:“我想去看望伯父伯母,行吗?”

牟斌笑道:“当然可以了。”

登州画河西路上有个四合院,那里便是牟斌的家宅。门庭前两棵枣树分立左右,青红相间的大枣挂满枝头,宅后有榆,百鬼不近。若干年之后,牟斌当上了锦衣卫指挥使,人们研究他的发迹史,几乎一致认为门前宅后的这几棵树种的好,给牟斌带来了飞黄腾达的好运。

此刻院中有位身材高大、相貌威风的中年人,着一身短打衣靠正在练武,拳似流星眼似电,腰似蛇行步赛钻,打得是虎虎生风,精气神十足,他便是牟斌的父亲、威震江湖的北侠牟知节。

廊檐下摇椅上坐着位美妇人,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那个好看劲儿就甭提了,她是牟斌的母亲李倾国,原为京城第一大青楼——国色天香楼的头牌,卖艺不卖身,数不清的达官显贵、江湖豪客要为其赎身,皆遭到拒绝,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便是牟知节。

为了李倾国,牟知节与生死之交割袍断义画地绝交,也是为了李倾国,牟知节平生第一次放弃了自己的原则,破例收向荣华为徒。

牟知节在收徒方面有两个原则,一是要和自己投缘,二是不收富家子弟。

向荣华是江南首富“小财神”向大发的儿子,显然不符合牟知节收徒的原则。但牟知节却不能不收,因为他欠下向大发一个天大的人情,李倾国的那笔数目不菲的赎身费就是向大发帮他出的,拿人家手短,他好意思不收人家儿子为徒吗?

向荣华有极高的武学天赋,在武功方面,一看就懂,一学就会,不仅如此,还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饶是如此,想要练就一身绝世武功还必须有名人的指点、高人的传授才行。

当世武林有三大高手,最厉害的是“疯僧醉菩提”不戒和尚,其二是“剑圣”直卓,第三是北侠牟知节。

向大发不差钱,就这么一个独生子,为了培养他成材,金山银山也舍得出,所以不怕花钱,要学武功就学最好的,要拜师父就拜最强的。

但有些事情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这三大高手各个都是淡泊名利、视金钱如粪土的侠义之士,对向大发这种有了几个臭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暴发户,那是不屑一顾的。牟知节为还人情债,迫于无奈,这才违心的收下向荣华。

李倾国喜欢看牟知节练武,二十多年如一日的看,总也看不够。牟知节在妻子面前练功劲头儿格外的足。

这时有人叩击门环,砰砰之声响起。

牟知节收招定式,练了半个多时辰,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只是汗水流了不少,闻声问了句谁呀?

“爹,是我!”

李倾国听到儿子的声音,心情无比的激动,颤声道:“呀,是斌儿回来了。”起身就要过去开门,却被牟知节拦住。

“别给他开门。”牟知节又冲门外说,“牟百户,我们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还是请回吧。”

李倾国老长时间都没见着宝贝儿子了,甚是想念,哀求丈夫道:“孩子都到门口了,你就让他进来呗,事情都过去五年了,你怎还耿耿于怀,他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犯的又不是什么大错,你何必如此,至于的吗?”

牟知节道:“只要他还做锦衣卫,就不是我儿子。”他故意提高嗓门喊出来,是为了让门外的牟斌听清楚,却不知牟斌身旁还有个靓丽的少女石依,这话也被石依听了个真切。

她问牟斌道:“你爹不让你做锦衣卫呀?”

牟斌“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原来这就是父子俩闹矛盾的起因。牟知节觉着做官的没好人,抓十个当官的,先砍头再调查,保准各个都是贪污犯,没一个是冤枉的,他如此偏执的认为无官不贪,所以不赞成儿子做锦衣卫。

但牟斌却非当这个锦衣卫不可,父子俩为此大吵了一架。牟斌是个大孝子,对父母的话唯命是从,那是他平生第一次不听父亲的话,也是平生第一次和父亲吵架,把牟知节给气的,一怒之下将其赶出家门,说只要牟斌还做锦衣卫,就不是他的儿子。

自那之后,逢年过节以及双亲的寿诞,牟斌皆会回家探望,每每都被父亲痛骂一顿赶出去。

父子俩都是犟种,谁也不肯让步,李倾国劝谁都劝不动,只能自己偷偷抹眼泪。

今天儿子又回来了,丈夫还是不让进,李倾国眼泪含在眼圈里,刚要劝丈夫开门,忽听一少女叫道:“伯父,快开门吧,牟斌已经不是锦衣卫了。”这声音好似银铃般悦耳动听。

夫妻俩皆是一怔,双双三步并做二步急匆匆来到门口,宅门开处,儿子和一个俏丽的佳人出现在眼前。

李倾国叫了声“斌儿”泪水夺眶而出。

牟斌鼻子一酸,眼泪好悬也落了下来,含泪笑着说:“娘,您哭什么呀,孩儿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您面前了吗,快别哭了,这还有外人呢,别让石姑娘看了见笑。”

牟知节对妻子道:“哎呀,你咋还哭了呢?”掏出手帕给妻子擦眼泪。

李倾国笑着说:“我这是高兴的。”

牟知节这边给妻子擦眼泪,扭头瞅了眼儿子,见他还穿着锦衣卫的百户服,不悦的说:“这不是还穿着那身狗皮吗?”又对石依道:“丫头,你竟敢骗老夫。”

牟斌道:“爹,石姑娘没骗你,我的确是不干了。”往头上一指,又道:“您看,帽子都没了。”

李倾国道:“不做锦衣卫就好,别在门口杵着了,快进家吧。”

众人在厅中落座,李倾国端来水果点心和香茶招待石依,赞她长得秀丽好看。

石依笑道:“哪有啦,伯母才是真好看呢,我比伯母差远了。”

李倾国婉然一笑,道:“这丫头真会说话。”叹一声又道:“哎,伯母老了,人老就色衰,和你们年轻人没法比了,要是倒退二十年,伯母还的确有几分姿色。”

石依道:“伯母现在都这么好看,要是退回到二十年前,一定是倾国倾城之貌。”

李倾国笑道:“这丫头真是太会说话了。”她不明白这么俏丽的女孩子为何要做捕头?家里大人同意吗?就问石依。

石依说:“我爹刚开始也不同意,可我非要做捕头,他老人家宠着我,也就答应了。”

牟斌道:“爹,娘,你们还不知道呢,这位石姑娘的父亲就是令罪犯闻风丧胆的刑部石总捕头。”

牟知节对石依道:“闹了归齐令尊是神捕石坚呀,这就难怪你也要做捕头。老夫和令尊有过数面之缘,令尊的大烟袋玩的好,占着一绝,江湖上能与之匹敌者寥寥无几。”

石依客气道:“家父武功再高,也没法和伯父相提并论,家父时常和小女提起伯父,说你老人家是大明第一侠士,给我讲了许多你老人家行侠仗义、惩恶除奸的故事。”

牟知节不知石依所言是纯属恭维,还是确有其事,于是说:“是嘛,令尊都讲了哪些呀?”

石依道:“刀劈皖南六寇;大闹岳阳楼会斗岳州十兄弟,杀得他们七死三伤,从此绝迹江湖,不敢再出来作恶;还有剿灭太湖中山狮子寨,除了江南这一大害;祸害良家女子无数的采花大盗花蝴蝶、小蜜蜂、蓝蜻蜓,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草上飞、一只耳、独眼龙等等尽皆是伯父除掉的,你老人家除暴安良的故事太多了,恐怕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牟知节打了个哈哈,笑道:“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不值一提。说起这些往事,令老夫记忆犹新的就是岳阳楼的那场血战,岳阳十兄弟各个武功高强、身怀绝技,凭老夫一人之力根本无法与其匹敌,那次多亏了……”说到这儿,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昔日的生死之交,这二十多年来却不愿再提及,叹一声道:“哎,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不提也罢。”

石依知道那人是谁,也知道牟知节为何与其割袍断义、画地绝交,更知道牟知节不想提及此人,所以就没多问。

牟斌不知就里,好奇心还挺重,问道:“爹,那回您会斗岳阳十兄弟不是单打独斗呀?”

牟知节道:“当然不是啦。”

牟斌继续问道:“那您是和谁联手的?想来此人的武功必定高强。”

牟知节不愿回答这个问题,说道:“你先别问老子,老子先问问你,这五年来你豁上不认爹,不认娘,也非要穿那身狗皮不可,如今怎么就不做了呢?是不是犯了错,被人家革职了?”

牟斌道:“爹,哪是孩儿不认爹,不认娘,是您老人家不肯认孩儿,这话叫您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孩儿是个不孝子呢。”

牟知节道:“你小子就是个不孝子,少废话,快说说,是不是被革职了?”

牟斌道:“不是啦,是孩儿不想干了,主动辞的职。”

牟知节道:“主动辞职?因为啥呀?腐败了?”

牟斌笑道:“您说哪儿去了,怎么会呢,孩儿哪能腐败,这不是没有的事儿吗。”不愿道出其中缘由,就叹一声又说:“哎,孩儿辞职的原因不提也罢。”

牟知节不悦的吱了一声,道:“你个小兔崽子,没大没小的东西,老子问你话呢,什么叫不提也罢,快老老实实的回答,究竟是为了啥辞职?”

牟斌不敢再隐瞒,不想当着石依的面挨父亲的揍,于是讪讪的说:“孩儿的顶头上司总找孩儿的麻烦,给孩儿穿小鞋,孩儿忍无可忍就辞职了。”

牟知节道:“哦,原来如此。”顿了一顿又道:“你这小兔崽子就是不听老人言,现在可倒好,吃亏在眼前了吧。官场是咱爷们儿能混的地方吗?你要是不和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人家就想方设法整死你,你呀你,偏偏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现在怎么样,知道官场的水有多深了吧,没淹死你这小兔崽子就是万幸,如今还怪不怪为父不让你涉足官场了?”

牟斌笑道:“父亲大人英明,姜还是老的辣,以后这个鸟官,孩儿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做了。”

牟知节笑道:“这就对了,能够悬崖勒马,亡羊补牢尚未晚矣。这五年来,你虽为官,却没有作恶,帮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这一点为父深感欣慰,不过嘛,还是那句话,官场不是咱爷们儿待的地方,想除暴安良也不必非要为官。”顿了一顿又道:“老子有五年没考校你小子武功了,怎么样,这五年来,把式有长进吗?”

牟斌道:“这几年来,孩儿二五更的功夫几乎从未间断过,不敢说大有长进,但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小进步。”

牟知节道:“是嘛,那老子可要瞧瞧你小子的长进究竟有多大。”

石依见牟知节要考校儿子的武功,顿时来了兴致,想亲眼瞧瞧这位威震江湖的北侠,武功究竟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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