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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香如故》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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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莫轩思考出个子丑寅卯,高蛏却在管家的指点下寻了过来。

莫轩和王化腾之前照面的事情,管家已经知会了高蛏,高蛏也是清楚青青和那姓王的恩怨的,原想是来劝说青青解了王化腾的药性,好息事宁人,却不想青青不在,倒是莫轩一脸苦大深仇地坐在房内。

“五师弟,青青姑娘呢?”房门打开着,高蛏也不避讳,直接走了进去。

莫轩抬头,见是高蛏,动了动嘴,终是把刚才的事情都如实告诉了他。高蛏在一众师兄弟里向来足智多谋,莫轩只盼师兄能够化解了这一场麻烦,好让他们平安上路才是。

高蛏沉吟半晌,摇摇手里扇子,才对莫轩道:“此事虽然麻烦,但也不是无法解决,劝服青青解了王化腾的药性自是必然,至于青璃之事……我且先与欧阳兄私下通气,等会儿也好护着点青青。”

莫轩点点头,现在他们都在西葛山庄之内,庄主欧阳裕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若能得到欧阳裕的帮忙,无疑一大助力。

莫轩又在房里静坐片刻,直到小厮来请他去花厅,他才起身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随着小厮去到花厅。

厅里此时已坐了不少人,欧阳裕正对着门口而坐,高蛏坐在欧阳裕右首,旁边依次是严刚和徐岩,王化腾则与高蛏相对而坐。莫轩站在门口快速扫视了一圈,不见青青身影,皱了下眉头,但又随即展开。

莫轩跨步进厅,与欧阳裕简单行礼,便坐到了王化腾左手边的位置上。

王化腾见到莫轩进来却没有见到青青,脸上面色不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茶几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欧阳裕本来正与徐岩说话,听到王化腾敲茶几的声音,草草结束了对话,对着厅里众人道:“诸位都是江湖上的英雄豪杰,今日共坐一堂,也是有缘,既是有缘便是朋友……”

“欧阳庄主。”王化腾其实早已没了耐心,不待欧阳裕把话说完,便出声打断了他,“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咱们也不兴场面上的虚礼,在下向来快人快语,斗胆请教五公子,方才五公子承诺的交代,不知现下可有了说法?”

莫轩看了高蛏一眼,见对方微微颔首,才道:“是,青青已将你们的过往都坦白告诉了我,她年纪尚小,少年心性,若之前有得罪王少庄主的地方,莫某在这里代她给少庄主赔个不是。”说着,莫轩真当起身走到王化腾面前,恭恭敬敬向他行礼作揖,可惜腰才弯了一半,青青便气势汹汹冲了进来,一把拉开莫轩,对着王化腾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和你有仇的是我,有事冲着我来,别尽欺负不相干的人。”

莫轩站在青青身后,哭笑不得,他代她道歉,在她眼里,竟是被人欺负去了,他堂堂六合门的五公子,竟有一日,被一个碧玉年华的少女给“保护”了。

“你强抢民女,禽兽不如,本姑娘给你下点儿药,不过是个小教训,没有直接阉了你,让你们王家断子绝孙,是本姑娘心地善良,你既然要恶人先告状,那咱们就当着众人的面把话说开了,让大伙一块儿来评评理,看看你是不是活该做不了男人!”

“青青!”莫轩厉声呵斥青青,这丫头向来心直口快,虽然说的都是事实,可当着众人的面让王化腾难堪,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王化腾脸上此刻着实精彩,半是青,半是黑,又要顾忌着莫轩,直把身下座椅的扶手捏断,都忍住没有对青青动手:“青青姑娘,在下不与你做口舌之争,只要你交出青璃剑,看在欧阳庄主的份上,此时便到此为止。”

王化腾显是愤怒到了极点,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牙齿里咬出来的一般,但青青并没有因此就知难而退,甩开莫轩拽着她的手,大步走到严刚身边,扬着脖子看王化腾:“正好,严大哥是捕快,青璃剑到底是被谁偷的,我们就在这儿好好说清楚。”

青青从怀里拿出青璃剑递到严刚手里,一脸真诚道:“严大哥,这把青璃剑原本是我家东西,多年前被王家的人偷走了,王家人还下流无耻地把它当成自己的家传之宝。严大哥,你是捕快,你说王家人是不是该抓?”

严刚拿着青璃剑,不知所措,只觉得手里的剑重逾千斤,压得他手臂都要发颤了。青璃剑是柏杨山庄的镇庄之宝,而青青却说这是贼赃,他这手里拿的可不只是把宝剑,而是个大大的麻烦呀。

“青青姑娘,你说这青璃剑是你家的东西,可有什么证据?”严刚为人敦厚,一路上又与青青相处甚笃,虽不知青青说的是真是假,却也没有偏听偏信,认为青青说的一定是假话。

“剑柄上刻有‘黑山白水’四个小字,说的便是我家所在。”青青原是不抱希望除了莫轩仍会有人相信她,但严刚的态度无疑让她感动,说话也少了顾忌。

“哈,笑话。”不待严刚再问,王化腾便起身走了过来,“你说这四个字是你家所在便是证据了,那我还说这四个字是我王家祖上所在之地,那这青璃剑就是我王家了?若他日又有人说这四个字是他家府宅的名字,那这青璃剑就是他家的了?青青姑娘,你莫不是当这里人都是三岁孩童,可以随你唬弄?”

这最后一句话,却好似对着严刚所说,笑话他相信青青的一面之词。

严刚听出了王化腾的弦外之音,却没有恼怒,只对着青青道:“青青姑娘,仅凭你的一面之词确实难以取信于人,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青青垂着脑袋摇摇头,这样的结果,莫轩早已警告过她,那时她不信,但现实便是如此残酷。青青无能为力,只得再三为自己声明:“严大哥你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众所周知青璃剑乃我柏杨山庄之物,严兄身为捕快,自当为我柏杨山庄主持公道,劳烦严兄将剑物归原主。”王化腾笑得得意,对着严刚虚虚作了一揖,眼睛直直看着他手里的青璃剑,意思再是明显不过。

但严刚却未如他所愿把剑交还给他,而是拿着短剑走到欧阳裕面前,沉声道:“一女不可侍二夫,一物不可有二主,青青姑娘既将宝剑交付于我手中,严某身为捕快,自当查明真相之后再做定夺。至于这宝剑……劳烦欧阳庄主先行保管,以免落入他人之手。”

“姓严的,你别不知好歹!”忍了许久的王化腾终是爆发,一个箭步冲到严刚面前,捉住他的衣襟,作势要打。

严刚虽然为人实诚,却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三下两下撇掉王化腾捉住自己前襟的手,掸了掸自己的衣衫,正色道:“王少庄主,严某好歹公门中人,还望王少庄主自重。”

王化腾此刻正是怒火中烧之际,想要对着青青出手却要顾忌莫轩,只得借题发挥对严刚泄愤,可严刚也不是可以随意欺凌之人,伸出的拳头在空中生生顿住,王化腾咬牙切齿的吃瘪样,好生精彩。

“王贤弟青春年少,甚至冲动啊,呵呵呵呵。”欧阳裕拿着青璃剑端详了片刻,看到王化腾的拳头欲落不落,呵笑出声替他解围。

王化腾的侍卫们见状,急忙上前将人劝了下来,安抚着自家主子坐回了原位。

欧阳裕扫视此刻处在花厅里的众人,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幸而高蛏之前已与他私下通过气,对于眼前的闹剧,他也没有太过意外。

欧阳裕摩挲了两下被严刚递过来的青璃剑,剑长不过十寸,对于一个成年男子来说,不过小臂长短,剑身剑鞘浑然一体,青翠通透,光洁如镜。倏然,欧阳裕拔出青璃剑,剑尖直指莫轩而去,莫轩一骇,随即镇定下来,欧阳裕虽然气势如虹却没有半点杀气,想必只是想和他切磋两下。

无痕没有出鞘,莫轩仅以剑鞘格挡青璃剑的攻势,两人也并未出尽全力,点到即止。大约过了三十招后,欧阳裕翩然收手,回剑入鞘,甚为满意地大笑出声:“莫兄弟好身手,哈哈哈哈。”

而莫轩也是微微浅笑,对着欧阳裕抱剑作揖:“欧阳兄,承让了。”

“哼。”王化腾迟迟拿不回青璃剑,心里很是不快,连说话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我还当欧阳庄主是大仁大义之人,原不过是合着伙欺负我势单力薄,什么会给个交代,原来不过都是说辞,目的是想夺我家的青璃宝剑,欧阳庄主,当真演的一场好戏!”

众人听到这话,面上具是一滞,若说先前王化腾还留了几分情面,现下可是把人都得罪了干净。

欧阳裕听了这话,不怒反笑,转身悄悄吩咐了管家几句,才对怒目圆瞪的王化腾道:“王贤弟稍安勿躁,严兄弟既然把这青璃剑交到我手里暂为保管,我便也不推脱,待到你们双方得出结果,我自当双手奉还。”

说话间,方才领了欧阳裕吩咐的管家已经归来,手里捧着一个长约半米,宽约三寸的铁盒。管家恭敬地捧着铁盒走到欧阳裕身边,欧阳裕看了几眼,利落地打开盒盖,把手里青璃剑放进去,“嗒、嗒、嗒”锁上了盒盖上的三个锁。

说来也奇怪,一般的盒子上都鲜少会刻意制作三个锁扣,而这不大的盒子上面,一连并排着竟就有三个,而且个个样式复杂,若没有钥匙,轻易是无法打开的。

欧阳裕也不多言,分别拔下锁扣上个钥匙,将钥匙分别交个了严刚、青青和王化腾之后,才解释道:“这盒子是我无意间得到的,据说是天下第一巧匠鲁一指的珍品,盒子是用一种稀有金刚锻造,轻巧却坚韧,火烧不熔,刀砍不断,盒子上的三个锁分别用不同的工艺锻造,用外力绝对无法打开,只有用三把钥匙依次开锁,才能将这盒子打开。不过这盒子放兵器不够大,放首饰又太小,被我一直搁在库里,原来是等着这青璃宝剑。”

欧阳裕的解释加上他方才分钥匙的举动,众人也不难明白他的目的——这宝剑他保管着,哪日分清了主人,三人便哪日共同来取剑,若是一直争吵不休,那宝剑就是锁在盒子里的死物。

青青把手里的钥匙攥得紧紧地,虽然不知这样的结果是好是坏,但只要青璃没有被王化腾带走,她便已经觉得满足,至少,这样她还有希望能够重新拿回青璃。

但王化腾却是没有那么容易妥协的,毕竟,对他而言,青璃是他家的东西,莫名其妙被人盗了不说,现在竟然还见得着,拿不得,当真窝囊!

“我不同意,我家的东西,凭什么要让你保管!而且天知道你的话说的是真是假,青璃到了西葛山庄,是不是就被你们欧阳家独占了!”

“王少庄主若想取回青璃剑也行,只要你能和青青姑娘圆满解决青璃剑的归属,西葛山庄欢迎你随时来取剑。”欧阳裕不说给也不说不给,三把钥匙已经分了出去,想拿剑就必须同时拥有三把钥匙,到底要怎么把剑拿回去,这问题就让柏杨山庄自己头疼去。

一招围魏救赵,用得别出心裁。

王化腾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正当又要发难之际,一直没有出声的高蛏此时却摇着扇子走到了管家身边,轻轻敲击了两下盒子,发出“空、空”两声闷响。

高蛏笑笑:“这盒子当真好物,不亏了青璃剑。”言下之意,是赞同了欧阳裕的做法。

“你们……你们……以多欺少……欺人太甚……”王化腾指着高蛏的鼻子,气得手指都打颤了。

高蛏却是信走到王化腾面前,手里扇子轻轻一撩,拨开王化腾的手指,悠然道:“王少庄主,听闻王少庄主生来体弱,有一顽疾缠身,刚好青青姑娘有一味偏方可以治疗王少庄主的顽疾,不知少庄主可愿化干戈为玉帛,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也好让青青姑娘为王少庄主治病。”

高蛏说得隐晦,但知道各种缘由的人自然明白他口中的“顽疾”指的是什么,王化腾胸膛起伏,大口喘息,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不语,高蛏便继续道:“王少庄主,严捕头有言在先,未查明青璃剑归属之前,这剑……既不会属于青青姑娘,也不会交给柏杨山庄,青璃剑如今在西葛山庄由欧阳兄代为保管,少庄主大可放心它的安全,至于要如何取回宝剑,这方法……少庄主也清楚了,少庄主与其在这里缠绕不休,不如赶快回去禀告令尊,端看令尊如何处置。”

王化腾胸中气血翻涌,瞪大了双眼看着在场每一个人,只感觉被人欺凌羞辱,颜面扫地,一瞬间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竟是生生气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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