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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相府夫人》第299章 出乎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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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庸闻言不禁变得耳赤了几分,出言相辩道:“我并非此意,只如今王楼两氏已有姻亲之约,熙华县主难道就不担心这些风言风语传入楼氏人耳中会令你遭受非议么?”

“非议?”青瑶眼底的笑意立时转了一种意味,接言道:“谢二公子定会为我守口如瓶的,不是么?既如此,又何来非议?”

不过三言两语,谢庸便觉得自己被王青瑶置身到了一种被动的境地,暗道:“王青瑶才是真正的驭心高手,论起算计,她总能使诸多有利因素朝自己靠拢。”

王青瑶与萧沐恒之间的种种,谢皇后转达的意思已十分明确: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便因这点,当日明宗皇帝才断了纳王青瑶为妃的念头,并封其县主之名以堵众人悠悠之口,而今,王青瑶确是笃定了明宗皇帝在意声名,才以此来与他周旋的。

他谢庸的忠诚,从来以谢氏为先,再次才是梁皇室,至于明宗皇帝的声名,他并未记在心上,可偏偏谢皇后与明宗皇帝却又十分在意……一抔黄土,只顾身后名,使得谢庸这样一个生存于阴影之下的附属者也不得不将这黄土封入锦龛之中供奉。

谢庸凝眉半晌,神色终转为释然,“也罢,天色将明,熙华县主还是抓紧时间出城吧。”言毕,他已不打算再多看王青瑶一眼,便调转马头,身形重新隐入那群如幽灵一般的人马中。

“多谢。”王青瑶呢喃轻语,那缕随着她的呼吸而散出的雾气也融进了淡青色的夜里。

“此时道谢,为时尚早。熙华县主,且让谢某看看,此事结局是否能如人之愿吧。”

……

夜将明时,临安长街上的声响终于恢复了正常,仿佛方才那股突然降临的森寒之气不曾有过。

王青瑶等人一路上几乎是马不停蹄,直到进了溯方境内,速度才放缓下来,而随行的几名护卫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疑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小姐可要下车歇息一会儿?”

青瑶掀了帘子,眺目远望,指了行道边一处空旷的地界道:“去那边的吧。”护卫亦知空旷处来往行人较多,反而会使他们此行所带之物更加稳妥的道理,当下连忙应是。

待他们停下车马后,几名护卫倒也不曾放松警惕,一直戍守在马车周围,尤其那辆装了几个沉甸甸的箱笼的马车……

箱笼里装着的究竟为何物,他们几人并不知道,可夜中拦了他们去路的人,他们却是认识的。谢家那位二公子实在算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但凭其开口所言,众护卫也知箱笼里的物件是顶重要的,只是……

只是王青瑶昨日之行有诸多令人匪夷所思之处,尤其那条能够不动声色地避开守城官兵的密巷,王青瑶究竟是如何得知的……他们几人都是侯府精挑细选而出的护卫,各有所长之余,识记路线这样的皮毛之事他们自不在话下,可那条密巷的路线他们确是再难回忆完全了。

“那条密巷的事情,我需要你们守口如瓶,否则……便是父亲出面,也保不了尔等性命。”似乎看出众人心中所想,王青瑶直接叮嘱道。

众护卫应诺之余,心头也突然明白过来——便以王茂彦的身份,对密巷的存在也毫不知情,可谢二公子却知道,这其中意味已不能更明显。

直至此刻,他们耽于匆匆行路而不得不紧紧压制于心脏处的紧张情绪才突然迸发而出,乃至于后脊处一阵凉意。王青瑶定定地看了他们几眼,才又接着说道:“谢二公子选择默言,你们便当自己不曾离开溯方就好。”

萧沐恒虽然将证据交给了她,但王青瑶并不愿将萧沐恒再次卷入这潭泥水之中。败落如萧沐恒,已失了即位资格的的他,背后依旧有臣子紧随,尽管那些人对扶持旧主上位已经不抱希望,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之中确有忠诚之辈,譬如户部主事段璞。

段璞曾受教于顾湛门下,可后来却不知为的什么缘故,两人关系竟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而后段璞叛出师门,颇受众儒非议。青瑶记得自己在吉昌时,还听顾子渊说过此人,是以心中最初对段璞的印象并不怎么好——可昨夜一见,王青瑶才意识到,“固有印象”这种词实在是不可取。

她受萧沐恒之意,在临安城中几经辗转,才于陋巷偏室中见到了那位留存了关于阴阳账目之证的关键人物——段璞。这情形对王青瑶而言确是超乎预料之外,而十分明显的是,段璞亦怀了同样的心情。

至少曾经立场相对,段璞没有想到萧沐恒竟愿意将这些物证交予王氏之人,而他也清楚拿了这物证的人在之后究竟会背负起什么……

段璞凝眉片刻,终还是忍不住对王青瑶说道:“不瞒县主,昔日公子势衰之后,自认已无良机重登高位,便将这些物证留在了微臣居处,并道无论他日是何人登基,这些东西总有面世的一天,微臣深以为然,是以即便战战兢兢、难以安寝,也誓言要将这些物证保存完全,以报公子知遇之恩。”

“可县主此番来的时机,实在出乎预料。”段璞话音滞顿了顿,才又问道:“县主与公子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此中缘由不好细说……段公因为身护此物,才无法安眠,若你知道的更多,恐性命危矣。”王青瑶拱手朝段璞拜了拜,继续道:“熙华不愿将段公牵扯进来,是以你还是不知道为好。至于朝堂之上的反应,段公身在户部,自然比别的地方能更早地听到风声。”

段璞闻言思忖良久,终还是叹了口气,道:“公子既选择相信县主,我又有什么好问的……”

……

天际红云渐消,一道道金芒投射在宽阔而坚实的土地上。王青瑶看着早起务农的庄稼人在行道上来回走着,心绪复杂莫名:这样的安乐情形,终究维持不了几日了。

“启程吧。”王青瑶伸手将车帘卷下,吩咐护卫继续赶路。她已经下定决心,以夺先机。

……

话道在成乐府中查账的楼则君等人昨夜中亦不曾安眠,她们一方面既心悬王青瑶所交托的查账之事,另一方面也为王青瑶的突然离开而惴惴不安,是以在看到王青瑶风尘仆仆归来时,心下着实松了一口气。

“你这是去哪了?为何走的那般匆忙……”王敏撑开惺忪的眼皮,紧忙问道。楼则君与于楠也跟着围了过来,两人面上亦是疲态尽现。

“于先生也在”,王青瑶但看这般模样,感激地对三人拱了拱手,道:“此番多谢你们了。”

“这有何好谢的。”楼则君面颊上漾着笑意,道。

青瑶颔首笑了笑,一边解了身上的斗篷,一边朝外招呼道:“且把东西搬进来吧。”

闻得此言,楼则君三人均止了寒暄之语,但瞧着护卫搬将进来的几只苯中的箱笼,面色不由惊变,异口同声地问道:“这是什么?”

室内气氛倏然变得紧滞起来,而周遭的空气仿佛也不再流动了般。王青瑶神色郑重,嘴角却勾起一抹奇怪的笑容,“你们不是好奇我昨日去了何处么?”

她转身拾起一本放在桌上的账本,仔细翻看了看楼则君几人针对账目所写出的整理细则,道:“溯方只是一个开始,而仅凭这些账本,我所能发作的不过是辖境中的那些贪官污吏罢了,而这些箱笼里的东西却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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