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7章：想的总比现实好

万文贵走马上任后，迎接他是，钢铁厂的一桩接着一桩的烦心事儿！

钢铁厂的燃料来源还好说，近些年，实行改革开放了，国家政策上允许集体性质的小型煤矿出现了，那些产煤区，一夜之间，中小型的煤窑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原本煤炭供不应求的局面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很快，局势急转直下，开始供过于求，所以，深处冶州西南的黄中钢铁厂，虽然不靠近煤炭产地，却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煤炭！

钢铁厂的原料，似乎也不存在太大的问题。

虽然冶州不产铁矿石，但是，黄中钢铁厂也就没有铁矿石的加工冶炼设备，所以，同样就不需要铁矿石。他们只需要把小商贩收购过来的废旧钢铁，充当原料，放入炼铁炉里，融化成铁水，然后倒进模具里，铸造成铁质的农具和生活用品。

虽然，近年来，小商贩们收购的范围在不断地扩大着，黄中附近的废旧钢铁已经越来越少，但是，为了能够赚钱，他们可以跑到土西镇、黑冷镇，也可以跑到新仓镇、少江镇和涅阳镇，继续收购废旧钢铁，拿到黄中钢铁厂来售卖。所以，黄中附近废旧钢铁的多少，万文贵不需要关注，他只需要持续不断地按照原来的价码给小商贩们应有的钱财就可以了！

万文贵新官上任，贵在平稳，自然是不敢有所怠慢，依然是按照原来的收购价格，接纳了小商贩们送来的废旧钢铁，所以，原料的来源也是充足的，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主要出在产品的销售环节。

大家都知道，黄中钢铁厂生产的产品是农村需要的镰刀、锄头和老虎耙子等农业生产工具。还有就是剪子、菜刀等生活用品。这些产品都是些耐磨耐用的产品，而这些产品的销售对象是平日勤俭节约惯了的农民，大家可想而知！

钢铁厂刚成立那会儿，生产的产品，因为批量生产，成本较低，凭借着物美价廉，挤占了黄中地区的小作坊式的铁匠铺的市场，故而销量大增。还有就是，当时刚刚包产到户不久，原来的大集体都解散了，从新进入了一家一户的小农生产状态，刚从大集体中脱离出来的社员群众，对生产工具进入了一个需求的旺盛期！这就让王麻子和蔡志明看到了希望，尝到了甜头，好像发了财！

随之，当冶州地区的市场逐渐被占领，而勤俭持家的农民朋友又不想购买新的农具来替代原来的旧农具。这就是经济上所说的市场饱和问题！钢铁厂依然保持过去的生产规模，势必就会出现供过于求的状况，造成产品的大量积压！

到了这个时候，万文贵才突然明白，原来王麻子嘴上说的去年钢铁厂没有赚到钱的情形是真的。

所以，万文贵走马上任后，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去，麻烦事儿便缠了身！

销售是个大学问，别看蔡志明活着的时候，做得风生水起的，不能不承认，蔡志明这个人踏实工作认真做人方面差距很大，可是，他在做销售方面，不能不说做得如鱼得水，那真叫一个顺溜儿！毕竟，销售工作不能太较真，需要灵活圆滑些，才能维护好下面的零售商们。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内方外圆吧！蔡志明这圆滑的性格，让他在经理的位置上坐的很稳当。

蔡志明死后，轮到王麻子一肩挑，既当厂长又当经理的时候，他才体会到，没有蔡志明还真的不行！自己对销售是眼前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连向什么人推销，如何推销，销往何处，一概不知。由此可想而知，钢铁厂生产的产品绝对是毕业就是失业，刚出仓库，又进库房。直到最后，堆积如山的产品，竟然把库房都占满了需要腾出新的房间当库房，才能满足产品滞销造成的堆积需求。

这可把王麻子愁死了！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由此不难看出，王麻子过去说的话，有些的确是实话！比如，他对蔡家人说，自己去年没有赚到什么钱，所以，也就没有给蔡家人年终分红。真有这么回事儿！

还有，他说，蔡志明在钢铁厂的股份权益，不能超过三万，也是有道理的！因为连他自己也说不准，新的一年，黄中钢铁厂能否一改过去的颓势，迎来开门红，销售业绩蹭蹭蹭地往上升！所以，当万文贵不明就里，喊出了三万五的价码时，王麻子果断地采取了观望，没有继续跟风！

最后，万文贵竞得了标的，王麻子虽然有些失落，但是，并不后悔！如果非要说他后悔的话，那他是觉得自己没有哄抬价码，让万文贵吃了大亏而后悔遗憾！

算了，不必遗憾了！因为万文贵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自己有的是机会，来收拾万文贵，以报自己的一箭之仇！既然错过了朝霞，岂能再错过晚霞？王麻子开始行动了！而且招数狠毒！专门找准万文贵的命门下手！

万文贵的命门是啥哩？王麻子在仔细地观察着，也在认真地思考着。终于，他通过一件小事，知道了万文贵身上的命门所在。

事情是这样，一天，万文贵从集市上买来了篮子鸡蛋，说是要煮了给自己补身体。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不小心与一个火炉工撞了个满怀。手里拎着的鸡蛋中有一只从篮子里跳了出来，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很快，便流了一滩子，将地上的泥土地洇润了一大片。

那个火炉工赶紧向他赔不是，并且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角钱，递给了万文贵，算是赔偿他的鸡蛋的钱。万文贵不但伸手接了那个工人的钱，而且还对着他不停地责骂，说他不长眼，撞掉了自己的鸡蛋！还说他暴殄天物，浪费东西。那个火炉工被他骂的灰头土脸的，狼狈逃窜了。

王麻子在自己的办公室隔着窗户向这边张望，明明看到万文贵提着篮子进了屋，可是，不一会，他竟然一路小跑端着自己的粗瓷大碗回到了刚才摔破鸡蛋的地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的心中充满了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