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柔柔刚到办公室，便看到自己桌子上有一张照片，从背影看是昨天晚上自己和夏冰一起看电影的场景。此时，何静正好也到了办公室，她的桌子上同样放着一张照片。何静看了非常生气，狠狠地将包摔在桌子上，却又不能直接向柔柔发火，毕竟她跟夏冰没有实质性关系，她也没有权利约束别人不跟夏冰来往。

柔柔没有理会娘娘的态度。她发现除了她和娘娘有照片外，麽麽的桌子上没有，而且麽麽表现得极其平静，好像知道娘娘一定会发脾气似的。柔柔断言，昨天晚上麽麽一定也去看电影了，并偷偷拍下了她和夏冰。但是柔柔始终不明白，娘娘跟她有矛盾是因夏冰，她麽麽凭什么和她过不去？平时也没有得罪她啊？

柔柔除了在感情上跟娘娘结了梁子，在工作上，似乎也挡了娘娘的道。虽然平时一些重要的工作都把在娘娘手中，但是柔柔由夏冰指点，很快就掌握了贸易市场的要领。她和搭档阿辉所在的贸易小组，已经连续两个月蝉联销售榜第一名，而且还取代娘娘的位置，代表部门参加每周的领导办公会。这让原本处于绝对优势的娘娘大为恼火。

在一次部门例会上，王总监说下周aq公司要过来谈合同的细节了，总部希望能够顺利签订合同。因为娘娘一直跟踪aq公司，核心部分，包括当时怎么谈判的，对方究竟有什么要求，其他人一概不知。按理说，这是娘娘表现的好机会，拿下aq就等于给自己记了一等功。

可是，王总监上午刚宣布aq公司下周来谈判，娘娘下午就把胳膊弄断了。听说是中午出去吃饭，不小心被车子撞到了。娘娘只是在电话里跟王总监请的假，没有人看到她是否被撞到。王总监也没有办法，就赶紧跟娘娘说：“小何，你安心养病吧，公司的事情就交代给柔柔去做吧，我让她去家里找你，你们交接一下。”

娘娘嘴上应着，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跟柔柔说重点。她说：“柔柔，aq公司是咱们的大客户，拿下他就等于拿下了一个季度的销售额。对待这样的大客户，我们要讲究谈判技巧，不要追得太紧，也不要爱搭不理，总之就是张弛有度，灵活应对。”

柔柔心想，这不跟没说一样嘛。但是嘴上又不好明说，只得点头连胜答道：“是是是。”柔柔问娘娘之前谈判的细节是什么，对方当时提出了什么意见。娘娘打个哈欠，表现出一副睡意朦胧之态说：“柔柔，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也记不清楚了。你可以回去问问综合部的lucy，她当时也在场，而且综合部负责全程录音的。”

眼看从娘娘这里套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柔柔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匆匆赶回公司了。她直接去综合部找lucy了解情况。lucy却一脸难为情地摊摊手说：“上次谈判根本没有录音。”

柔柔问怎么回事，lucy自责地告诉柔柔，上次谈判本来带着录音笔去的，而且会前也检查了录音笔没有问题。等她从厕所回来，会议刚好开始，可是录音笔的电池却不见了。

“柔柔，这事你别跟我们经理说，不管怎样，没有带备用电池，就是我的错，作为综合部的人，应该把所有情况都预测到，并做好预案。况且，当时何静说她速记下来了，用不用录音都行。”lucy非常抱歉地递给柔柔一个笔记本接着说，“这是我会场上记的一些内容，你看看有没有价值。”

柔柔心里清楚，一定是娘娘拿走了电池，她不想让这次谈判的内容被太多人知道。等领导问起来，她再给领导单独做一个书面汇报，这样，整个核心的部分就只有领导和她自己知道了。柔柔接过lucy的笔记本，谢过她后便去找夏冰了。

aq公司下周一就要来人，留给柔柔准备的时间只有五天了。她把大致情况给夏冰说了一下，夏冰告诉她，aq公司上半年在美国华尔街的投资几乎打了水漂，财务报表一定特别难看。这次过来谈判，对方一定会狠压价格，至于对方的底线是多少现在还不好说。即便之前谈判的时候提过，由于过了两个月了，也可能会有新的价位。

柔柔有点着急地叹口气说：“你说这些跟没说一个样，关键是现在我要怎么做。谈判记录没有，对对方一无所知，怎么谈？何静就是成心要给我使绊呢。”

夏冰笑一笑说：“柔柔，我觉得这倒是一个好机会。何静把烂摊子给你，王总监肯定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你要是把这个合同拿下了，她何静在贸易部就真的无足轻重了。你想想，以前她总把着关键的工作，别人插不上手，都还以为她的工作有多么了不起，你现在就是要告诉别人，她何静的活没那么神秘。”

柔柔嘟着嘴不说话，心想，净说废话，谁不知道这样做啊，关键是怎么做？要不是因为你是夏总的儿子，就这智商，估计都得饿死。

夏冰似乎看出了柔柔的不悦，他赶紧笑着说：“柔柔，你总是那么心急，这事分三步去做。第一步，你找lucy吃个饭，让她好好回忆一下当天谈判的细节，能回忆多少是多少；第二步，找王总监了解一下公司的期望；第三步由我来做，我有一个朋友在aq公司，我向他探探口风，争取以最合理的价格拿下对方。”

柔柔听完腾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说：“这才像回事嘛，完事后我请你吃饭。”说完便一路小跑地回办公室了。

与柔柔一样，念国的工作也出现了一些波折，而这些波折纯粹是因为他的欲望所致。都说无欲则刚，但是念国偏偏不是那样的人，他不甘心永远听人使唤，更不甘心讨好别人，骨子里的倔强告诉他，必须往前冲，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死得其所。

在一次总结会上，邱兰向部门员工征询工作意见，大家要么装傻充愣，要么只说赞美话，绝口不提半字创新。柳念国不想成为他们这样的人，他自告奋勇地说：“就目前形势来看，国家正在推行合规管理，越来越多的企业为了规避风险，都自觉规范招标行为，这给我们开拓市场提供了发展机遇。同时，由于很多企业对招标行业的不了解，加上国家对自主招标的条件约束，导致这些企业行动起来有点缓慢，我们可以帮助他们踢好‘临门一脚’。”

邱兰眯着小眼问：“依你看，怎么踢好这‘临门一脚’？”

“加大宣传，打造舆论优势。我们可以跟网络媒体合作，请他们开辟一个深度解析专栏，专门分析国家政策和市场形势，当然必须是站在我们的角度，这样就可以在思想上绑架他们；然后，我们专门搜集近几年因违规招标或不招标而沉沙折戟的政府官员和国企高管案例，将其无限放大，增加企业的思想负担；最后，我们可以和政府、国企进行定点合作，帮助他们筹建招标中心，提供咨询服务，或者全权代理招标业务。这样的话，我们的市场起码比现在翻两番。”

念国刚说完，邱兰的助理姜伟长长地“哼”了一声，把头别过去却又不发表意见。邱兰看了姜伟一眼，心疼似的向他投去安慰的目光。对于念国的分析，邱兰十分满意，很多点子连她都没有想到。像这样的人心中有数，大局观极强，将来一定是可造之才。但是念国毕竟不是她的人，将来能不能驾驭还不清楚。

“非常好，非常好，念国，你的思路很好，很有远见，想法有了，但是你忽略了操作性。你要知道，我们管理层决策不是拍脑门决定的，而是自下而上，通过大量的调研和翔实的数据、案例论证而出的。这样吧，你回去再好好想想，拿出一个具体可行的方案，我看过之后再说。”邱兰缓缓说道。

散会后，杜颖趁别人不注意，敲打着念国：“哎呀妈呀，柳念国，你的eq真不咋的。你能想到的，别人就想不到了吗？你还真以为你在邱兰面前大显身手了？先不说邱兰这个人怎么样，你就说说姜伟吧，人现在是助理了，肯定是奔着经理这个位置去的，他能看着你抢了他的风头吗？”

“他一个小小的助理而已，能左右一个部门吗？”念国不服气。

“大哥，看在你来公司时间不长的份儿上，我就跟你说实话吧。咱们公司现在有三位副总，这个你知道。明年总部就要从三个副总里面选一位升任总经理，其中招标部总监尹宗海呼声最高，因为招标部这两年业绩非常好，其次是负责咨询和人力的邱总。而邱兰是邱总的亲妹妹，这个时候她会帮助尹总把招标部发展壮大吗？能保持现在这个规模和效益就已经不错了。”杜颖耐心地解释。

“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念国想听听杜颖的意见，毕竟她是公司的老员工。

杜颖摊摊手，耸耸肩膀一副无奈的样子说：“听天由命吧。邱兰这人特记仇，也特别喜欢吊人胃口，就你这直来直往的eq，估计是斗不过这个老妖婆了。以后凡事小心一点，她让你说实话，你就偏挑她爱听的说，她要是让你开拓市场，你就敷衍了事，她要是让你做方案，你就故意做得乱七八糟，批评你不要紧，只要你厚着脸皮笑着说‘邱经理批评的是，要不您怎么是经理呢’就行了。”

念国觉得没杜颖说的那么邪乎。一个企业毕竟要以生存为前提，邱兰虽然没什么能力，素质也不高，但是在事关企业发展上，应该能分得清轻重。念国思来想去，最后做出一个决定：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赌一把，看邱兰能使出什么坏来，然后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