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然在函园过的十分舒畅，终日与苏樱胡闹。苏樱在她的带领下，性子也跳脱起来。

函园里几乎没有和她同龄的人，全叔也常常端着一张冷脸，见谁都一副不容侵犯的样子，冷冰冰的。家仆更是不敢多言。终日勤勤恳恳工作，做自己份内的事。

张然刚见到全叔时也心生畏惧，做事情时总是小心翼翼的。直到那次她淋浴发烧，全叔在她床前守了一晚上，张然才知道全叔原来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张然自此也放肆了许多，带着苏樱出去乱玩。函园周围多山，延绵不绝，与天结成一片。

先前还是偷着摸着，后来便越发胆大。

她母亲早逝，对母亲印象清浅，父亲也常年郁闷不乐。于是她性子也越来越沉，越发不爱说话，遇到事情也不爱言语。

苏樱本就年少，正是爱玩贪玩的年纪，遇上开心的好玩的东西是耐不住性子。

经张然一挑拨，天性也释放了出来。函园里多了许多欢声笑语，全叔看着苏樱脸上笑容越来越多，也是心下欢喜。就任由张然了。

张然见苏樱年幼，教的多是汉字，又会夹杂几首简单的唐诗。像静夜思，春晓这类朗朗上口的五言律诗。

张然声音晴朗，带着少女气息，像是空谷里悄然鸣唱的黄莺，声声悦耳。

有时张然讲诗的时候，苏家明也会过来旁听少女清丽的声喉。

苏家明时常看着就看呆了，倘若弱函还在的话，她们一家子应是这样的场景吧。

她在读诗，我在听。

苏家明也搞不清，张然在他心里是什么地位。

张然慵懒地靠在窗前拂一拂头发，自己都会看呆。

张然一生病，自己都会紧张心跳。

他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也不再相信童话故事。他遗失了自己的公主，在遥远的时空里，再也找不到了。

他不是罗切斯特，张然也不是简爱。

他尊重张然，不想把张然当作弱函的替代品，这样对两人而言都是一种侮辱。

张然生性清高孤傲，冷静自持，否则怎会和陈至北分手呢？

苏家明在邀请她做家教的时候早已调查过张然，她和陈至北的恋情也被翻了出来。

张然和陈至北两个人都很骄傲，犯了错谁也不愿意先低头。陈至北的骄傲和优秀像是太阳光那样璀璨，把张然多在暗处的自卑照的明亮。

张然遇到唐虞南的无奈与局促，陈至北懂不了，也不想懂。

苏家明拿到那张调查表时看了好久，把那些字一个个看透，塞到嗓子眼，吃到心里，又呕回嗓子眼。

苏家明那时还不理解自己为何会那样失控，现在他懂了。

张然走进了苏家明的心里，悄无声息的，更重要的是当事人还没有意识到。

她在苏家明心里悄悄的生根，发芽，渐渐开出一朵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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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大雪纷飞弥漫。

漫天飘雪，地面铺上厚厚一层白雪，砖红色的石瓦被白雪隐住颜色。若从远处看，天地一色，张然为了应经穿上白色的羽绒服，把自己裹得像是一个厚厚的粽子。苏家明还是如平常一般穿着衬衫，长裤。

刚见到时，张然盯着他看了好久，实在不相信苏家明会在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坚持穿衬衫。

苏家明被她看的直发毛，作势要脱掉上身的衬衫，让张然瞧个清楚。

张然也不敢再胡闹了，羞涩的躲在一旁。

没安生多久，又要拉着苏樱出去堆雪人。

苏樱体寒，自幼多病，所以在冬天穿的特别厚，今日她穿的是红色的棉袄，围着红色的围巾。

远远看去，苏樱像是一个小火球。

苏樱在出去玩的时候又回头看了苏家明一眼，得到苏家明的允许后才和张然去堆雪人。

两个人约摸着玩了一小时，堆了个大雪人。张然把自己事先准备的大黑色纽扣和胡萝卜拿出来安在雪人脸上。

又在雪人脸上划了一笔，当作雪人的鼻子。

苏家明笑她鼻子画的歪了，没有雪人的鼻子长在右脸颊。

张然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又玩了起来。

苏樱从来没有堆过雪人，一直扯着张然的胳膊说这是她最过的开心的一天了。

张然眼睛有些发涩，看着面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恍然间就好像看到了自己，那是自己也是这样扯着陈至北的手，说她会终身难忘。

一朵雪花落在苏樱的眼睫毛上，眼前的人大眼睛扑闪了几下。

张然看到了苏樱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和很多年前的自己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