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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前妻》第3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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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他都会抓住分分秒秒拼命留在我身旁。

我尤其怕热,每一个夏夜几乎都睡不好,大着肚子心烦起来又不能辗转反侧,不是热的踢了他给我盖的被子,便是因踢了被子而受凉。他便每个夜里都逼迫自己醒转几次,伸手去摸摸我的被子有没有盖严,怕有一丝冷气进去伤了我。

我热的时候,更是亲自持了折扇给我扇着。

有时我微微一动,似乎要惊醒了我,他就只好僵在空中很久,等我睡安稳了,再轻手轻脚缩回。

到后来居然成为习惯。

那时候他不是皇帝,只是个最普通的疼爱妻子的人。

满心欢喜,等待我们的孩子到来这个世界。

那一夜下了雨,不热,温度适中,我睡的很安稳。背对着他,说道:“我晚上睡觉不会有什么厉害的动静,被子又这么大,你以后不要再半夜醒来看了。”

“不要紧,放心了,才睡的安心些。”

无声地叹了声,再不说什么了。

分娩前的一月,他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惟恐出个什么差错,一应的日常事物事必恭亲,连勤政殿都不去了,奏章便在我身边批阅。上朝也是匆匆地去又匆匆地回来。

德妃甚至是别的嫔妃都送来不少皇子的衣服,皆是亲手做的。

我却懒得给肚子里的孩子缝个一针一线。本不会,更没那心思去学。

若是,若是,这孩子是另一个人的……

我还不乐颠颠地穿针引线么?

望着昭阳宫里堆了几殿的孩子的衣服,玩偶什么的,我坐在那里,呆了一整天。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生产的时候痛的死去活来,好不容易完成任务生了孩子听到了他的哭声,我便虚脱的晕了过去。也不知是男是女。但听那哭声,大约是个皇子吧。

再醒转来的时候,产房里的血腥已被收拾干净,宫人又熏了香,掩了血腥的味道。

龙御夜抱着一个明黄襁褓,怔怔地看着孩子出神,表情是月盈充满的喜悦。明明对孩子那么冷漠,可看到那个明黄襁褓的第一眼,就被控制不住的兴奋和满足掌控了情绪,“快给我看看!”

龙御夜始才知道我醒了来,一边说着“是个太子,是个太子!”

一边就把孩子给我。

抱住了那个明黄襁褓里的婴孩,肥肥胖胖那么容易就掌握住了他,刚出生的圆润的脸,左顾右盼,瞧了瞧龙御夜又瞧着我的眼睛,和他父皇龙御夜的眸子一样晶晶点点的亮,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想要抓我的头发,我就那么高兴,笑的泪落,这十月来,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笑容。

好高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在不挤压着他的情况下,将手中襁褓紧紧地贴在我的心窝,动着的一团小东西咿咿呀呀地闹,脸也紧紧地贴着他的脸,就那样地想要再把他融进我的身体里。满足快慰,刹那间觉得十月怀胎十月的痛苦都是值得的了。

那一刻,忘记了所有的悲伤,忘记了……子郁。

一整天都抱着他怎么也看不够地看着,除了奶娘几次哺育他,和资深的宫人给他擦洗,龙御夜也一天就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们母子,守着我们母子。

夜深的时候连翘抱了孩子去歇息,我失神地看着连翘离开的背影,龙御夜默然坐了片刻,说:“茼茼,留下吧。和政翌在一起。政翌不能没有母亲。”

政翌,龙政翌?孩子的名字?

多大的荣宠,甫出生就是太子,是储君是大周国将来的皇帝,就被他父皇赐了名。

也不知他父皇什么时候起就在给他起名。

可是,‘留下’二字,轻易地就将我脑海里孩子初来乍到的喜悦冲散,过往的悲恸,子郁,昔日所有美好痴缠的一切都铺天盖地地向我倾压过来,只怕这孩子,我与孩子的骨肉亲情也是他得以留下我的筹码,抓起床上的抱枕就向他掷去,“你给我滚!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一刻都不想看到你,你走,你出去!!!”

是哦,哪个母亲不爱孩子,或许为了孩子,舍不得孩子,我就留下了。从此他的妻、子皆陪在他的身畔,何等的天伦之乐?

即使我狠心离开,舍下孩子于我而言,又是多么大的悲伤难以割舍?心里越痛,就越恨他,抹不去的恨,随着孩子降生,对他越来越噬骨的恨……

人都言昭阳宫的皇后如何的冷血,只在太子出世的第一天,将太子抱在怀里,母子笑颜。可第二日起,宫人再将太子抱过来时,松软的抱枕就一个个地掷给那些宫人。

皇后竟是不想看到自己十月怀胎产下的太子。

我不想看到孩子,不敢看到孩子,怕抵不过作为一个母亲的天性,从此,就留在这皇宫里了……

赶走了抱着孩子的宫人,全身就像散架了一样,跌坐在了地上。后悔了,后悔了,后悔生下这个孩子,一开始就不该生他……

孩子和子郁,我心里好痛啊,好痛。

以后数日都是龙御夜亲自抱了孩子来看我,一如既往地,闻知他到来便闭门不见,身子靠在卧寝的门上,不想见他们父子。

不能不说,他凭借这种方式,用他们父子的孤苦来留住我。

不想见他们。

而他像故意与我作对折磨我诱惑我一样,孩子的居室,竟然就安置在我卧寝的隔壁,白日里孩子只要一哭我就听的到,夜里的每一声哭声,我更是听的一清二楚。

常常抱着膝,听着隔壁孩子的哭声,香甜的鼾声,在床上一坐就是天亮。

如此月余,产后的身子恢复如初,我也打算着,这几日就去甘露寺。

从此着素衣,不染胭脂妆点,吃斋念佛长伴青灯许身佛门,见连翘给我收拾锦衣华裳,打断道:“以后再不会穿这些衣服了,珠宝首饰那些更是身外之物,皇宫里一针一线我都不会带走,不用装点了。”

连翘住了手,讷言道:“公主,你真要出家啊?”

“又不逼迫你和我一起出家,你不开心什么?连翘,你以后都不用侍侯我了。本来在肃州的时候,我想让你去李鹤身边,既不误你的终生大事,也可以服侍子郁的。可是我自私地想留下你。想着怀着龙御夜的孩子,在皇宫一年不知道怎么能度过……我没有一个朋友,也不愿面对孩子的父亲,所以自私地想再留你在我身边一年。”笑了笑,“现在孩子也出生了,我也要离开皇宫了,从此不会再痛苦了,也可以不用你再陪着我了。你走吧,去找李鹤去找子郁,子郁虽然不想再看到我了,但一定不会难为你。”

“公主,我有什么终生大事?从入了宫侍侯你起,就是一辈子……”

“就是宫女,到了年纪,也要被遣出宫啊。哪有谁和谁能够一辈子……”本来很轻快的话,突然怅惘了,“谁也不是谁的一辈子……”

“公主……”连翘才叫了这两字,转身就跑走了。

当日,连翘离开了我,出宫了。

万忠来禀报说,连翘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连他给的金银珠宝甚至是盘缠都没带,就那样从我的昭阳宫径自跑走了,跑出了皇宫。

那日下午听到孩子在隔壁哭,我第一次走过去了,站在窗外,看着一身明黄龙袍的龙御夜,和裹在明黄襁褓里伸出手来抓抓扯扯,眼珠滴溜乱转的孩子。

才两个月不到啊,那么小……

龙御夜就那样抱着孩子在寝殿里哄着,不像一个帝王,不像一个男人,就只是一个父亲。一个父亲和他的孩子。

他的头发被襁褓里的孩子扯乱了,衣襟也被孩子扯散了,可他还是那样笑着,笑着笑着,我就看到了他一滴眼泪滚落了出来,那滴眼泪落到了孩子的唇上,孩子伸出小舌一抿,就吞奶水一样吮吸着咽了。

再不忍去看他们父子。

可半夜满脑子都是孩子的影子,忍也忍不住,鬼使神差地披了衣去隔壁看。孩子本来是睡着了的,可听到我轻缓的脚步声,竟然睁眼醒了,冲我咯咯地笑着,伸出手想要我抱他,便捧着珍宝一样将他抱了起来,那般地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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