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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落梅尽尘埃》第八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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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开口的不是夙盼,而是萧栾,而夙盼此刻,只觉一股方才平复下去的恨意再次顶在胸口,震惊在原地。

“哼。”木莲心仿佛没看懂夙盼的恨意,也没听到萧栾脱口而出的问话,她只冷笑一声,盯着夙盼继续道:“一个多月前,永炙曾把你接出去,回到你们曾经相守十年的地方,对不对?”

夙盼死死咬着嘴唇,令真气在掌中凝聚,不发一语。

“夙盼,若论到底是谁害死了他,你首当其冲!”木莲心早就注意到夙盼的掌风,却不闪不躲,反而步步紧逼继续道:“若不是你如此能干,竟以绝食相逼,他怎会轻易落入木家的圈套,来此天牢?”

夙盼一惊,退了两步,竟是无力支撑,萧栾抬步扶住她,这边木莲心已然继续:“那夜,隐冰山庄外布满木家的伏兵,守了多少个日夜啊,夙将军,你可真能干,你一绝食,他就去自投罗网,哈哈哈,夙盼,你口口声声说你爱他,你何曾设身处地为他想过分毫?!!可真幼稚,幼稚到会在牢中绝食!你可知,你只需要再等几天,只需要几天而已,结局就不是现在这样!!!”木莲心几乎是吼出来,她浑身颤抖着,表情奇怪着,分不清是难过多些还是可笑多一些。

“我……”如鲠在喉,夙盼说不出话。

“你可知,你绝食那几日,外面局势何等严峻?!永炙虽然布置好一切,而木家又岂会坐以待毙?你该不会以为,我这皇后之位,仅仅是因为知晓你的秘密就可以得到吧?木家是什么权势,永炙在朝中为你供给军需的那七年,你何曾真正关心过,他的前朝到底是如何?!!”

夙盼感到一阵冷,她下意识抬头看看那扇已经被封死的窗,耳边响起他说过的那一句:“盼儿,我只有你。”

他的朝堂……他的江山……她以为他拥有一切,原来他真的,一无所有。

“夙盼,你是我见过最自私的人,只知道享受着他给你的爱,享受着漠北将军的无限尊荣,享受着他给你的保护,你可曾想过,他也需要被保护?!”木莲心又笑起来:“我想保护他啊,我一直都在,努力保护着他。”

“你保护个屁!”萧栾声线平稳,隐含怒气:“夙将军七年沙场,难道不是在保护先帝吗?漠北乱了,大梁都没了,你们木家还争个屁!”萧栾只觉可笑:“木莲心,夙将军征战在外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们木家在做什么?事到如今,你怎么敢在她面前说这种话?保护?哈?你保护了什么?!!你的爱就是千方百计得到先帝,你的保护就是利用木家的权力,逼着一代名将困死在牢房,这就是你说的爱,木莲心,你让我恶心!!!”萧栾紧紧扶住夙盼有些晃动的身体,给她足够的力量,“盼儿,她故意激你,稳住心神,莫要上当。”

“故意激她?哈哈哈哈。”木莲心笑得苦涩哀婉,眼泪终于溢出眼角,“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马上要去陪永炙了,哪来闲工夫刺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到底如何死的?”夙盼的声音很低,木莲心回头看去,一袭战甲的女将军缓缓拾起地上长剑,神色如初却是掌风在握。

像是没注意到夙盼的敌意,木莲心低下头,回忆起那时的事情,眼中是越来越浓重的伤痛,浓到不能再浓时,她开了口:“那时,我在宫中苦苦哀求,求他忍一忍,我甚至以命相胁,他却还是来了这里,这里早已遍布眼线,他带着你刚出牢房,木家府兵就倾巢而出,你们应当知道,萧家主力在西南,夙盼的人在漠北,京城里的御林军一共也就三千,一出皇城哪还有什么战力,那一战真惨啊,打了一天一夜,他们还是抓到了他。”那是怎样哀凉的心境,才会有如此绝望的语气:“我是想保护他,可我能做什么?我只是木家一颗棋子,他们用母亲威胁我,我又何曾有过别的选择?”

牢中安静下来,静得连火把燃烧火种的声音都听得十分清晰,噼噼啪啪的在牢中回荡着。

萧栾有些发怔,一个多月前他已经从西南回来,若是京郊发生了这样的事件,他和爹爹怎会没有收到消息?难道……萧栾心头发冷,难道那个时候,京城的实权已经完成交替?那么之前永炙辛苦谋划了三年的局呢,怎会毫无作用?难道,木家不敢明目张胆的谋逆,却在暗中与谁达成某种交易,用夙盼的命来威胁永炙帝,不,以他对永炙帝的了解,一定不止这么简单,昨夜爹说,永炙帝不只是为了保护夙盼,也在保护萧家。那么就是说,有人用了某种手段,以夙盼和萧府的命运为胁迫,令永炙帝……

京城的水真深呐,永炙帝一直在京城谋局,还是难逃厄运,那么萧家呢?十年驻守西南的他们,想要掌控京城的局势,怕会是难于登天。

良久,木莲心疲惫地坐下,恢复到夙盼刚进来时的样子,双臂环绕着双腿,把头深埋,似累极了。

“我真的尽力了,尽我所能去保护他,替他隐瞒你的秘密,替他遮掩三年反击,替他挡掉木家的质疑,夙盼,你知道吗,我真的……尽力了!”木莲心无力地说着,语气变得温柔,眼波似水:“永炙,我知道你怪我,可我若不利用她的秘密嫁给你,木家又岂会放过她?我若不砍断全城梅树,清除夙府,杀了心莲,木家又怎会相信,我仍是他们的棋子?你被木家杀死在这里时,心里一定是怨我的。”木莲心停了片刻,又颓然摇头:“你不会怨我的,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我,又哪来的怨念呢?”

她说得悲伤低徊,夙盼却是心头巨震。

“好在,终于可以向你解释这一切了,永炙,我很快就去寻你,解释给你听。”木莲心轻轻扬起唇角。

夙盼看着角落里笑容恬淡的女人,忽然觉得手中长剑很重,重到她握也握不住,不由得放下。征战七年,入狱三年,整整十年间,是这个女人守在长卿身边,懂得他的苦衷,理解他的难处,陪伴他风雨并肩。

木莲心看向夙盼,眸中竟带着些同情,“他总说,这世上最懂他的人,只有你。夙盼,你扪心自问,可担得起这‘懂得’二字吗?”

懂他心吗?夙盼只觉天旋地转,从前的一切铺天盖地袭来,让她无力辩驳。

若懂得他,怎不知他的前朝凶险?若懂得他,怎不信他爱她护她的誓言?若懂得他,怎会轻易质疑他?若懂得他,怎会逼他前来探望?

一桩桩,一件件,夙盼只觉有烈火反复灼烧着心口,那里一片火辣辣的疼。

“木……皇后。”开口的是萧栾:“我还有件事,想请你解答。”

“是想问萧朗的死因吧?”木莲心毫不迟疑地接话。

“是。”

“他的死,与木家无关。”

“不是木家做的?”

“不是。”

萧栾看着木莲心,她眉宇间一片清明坦荡,不似有欺瞒之意:“会不会是你爹没有告诉你?”

“不会,是有一次爹爹在府中议事,我偷听来的,那时永炙刚登基,我去探听他的消息,无意间听到爹爹说,萧朗的死,不是他派人做的,是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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