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女人顿时脸色发白，她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盯着修，像是用尽身体全部力气一般，喊他的名字：“阿特里斯……”

修微微歪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八月，当初我同意你追随我，你告诉我你已经足够成熟能够去处理战争相关的事，并且不让私人情绪影响到你的任务。现在，我问你，出于什么原因你背叛我？”

修说着这些话，语调波澜不惊，季修年却觉得修并非是真的在意八月的想法。

八月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唇，最终双唇颤抖着说：“阿特里斯，我不是因为战争追随你的……如果是这个原因，从学校出来我就会加入军队，而不是千辛万苦找到你，想让你来领导我。”

修听后，微微挑了挑眉，他的嗓音变得有些冷硬：“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八月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阿特里斯，我跟着你这么多年，甚至在你的父母丧生后也跟随你，根本不是为了什么你和你哥哥所谓的政治理想，那对我来说一文不值！我只是爱你而已！”

修停驻在原地，他的双眸睫毛合并又张开，他似乎在花时间去消化理解这些话。半晌，修才缓慢地说：“八月，如果事实如此，你也不应该在最初的时候欺骗我，告诉我你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战争，你已经准备好为我战斗。我需要的是忠诚的战士，他们为我服务，但本质上是为了我的政治理念而奋斗。因此他们认为为我服务就是在为自己的未来奋斗。但你……”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在这其中夹杂了太多私人感情，你对我的感情是没有错的，但你不该欺骗我你已经准备好面对残酷的一切。我给了你我的信任，你表现得像你能处理这些事情，死亡、欺骗、倾轧，但你只是在伪装。这份伪装带给我太多损失，这是我不能接受的。而你，现在又因自己的感情选择背叛我，伪造一个我的躯壳在人类世界浪费时间，这与我对你的期望完全背道而驰。”

八月摇着头，泪水已经流了满脸，她边哭边后退。

“阿特里斯，你不明白，我爱你。你是那时候唯一对我们一视同仁的人，你在城市发表演说，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强大、都要英俊。我希望能站在你身边，我甚至愿意为你付出生命，只要你愿意与我在一起。可是，你是一个根本没有心的人！你不懂爱为何物，你只是为了自己阵营的利益不择手段地前进，你将所有人都看作你手中的棋子，根据重要程度决定何时放弃！我跟随你这些年，为你做了如此之多，可你从未对我多看一眼，甚至我从未得到过你的一个吻，你除了你的政治理想什么不都在乎……”

红发女孩儿大哭着，几乎声嘶力竭，她漂亮的脸在哭泣下显得格外动人。季修年承认即使是他，看到这样一张美丽的脸庞流泪，也会忍不住去安慰她、去满足她的愿望。

修的脸色变得很阴沉，修不经常表现出阴沉的样子，这很罕见。

显而易见的是他完全不为女孩儿的哭诉而心软。

“所以你表现出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你想要我的一个吻？”修问，他的眼神和语气都冷冰冰的。

她当然要的不是这些，她想要你爱她！

季修年在心中想着，但他保持沉默。

女孩儿哭得更厉害了，她似乎没想到修会这么说，但她几乎用一种破罐破摔的态度回应：“是的！我向你要求的不过一个吻，可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我却从未得到过！”

“我开始怀疑我是否是一个合格的领袖，在这些事上我表现得太柔弱、太愚蠢。斯文的背叛我可以理解，但是你的……你是源于对我的爱，我本应该意识到你追随我想要得到的回报不是星球的未来、也不是战斗的荣耀，而是我对你的吻。你本可以早些提出，对待优秀的下属，我从来不吝啬任何东西。但事已至此，我不会原谅任何背叛我的人。”修说。

“所以你要在这里杀了我吗，阿特里斯？”八月问，眼中还是满含泪光。

修思考了一会儿，才说：“你已经毁掉我对你的信任，我是应该要杀死你的。但是，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你可以以此将功赎罪，这之后你也能完成你想要的。”

女孩儿擦干了眼泪，说：“你要我去做什么？”

修微笑了一下，说：“过来。”

八月怯怯地靠近，修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红发，然后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短暂温暖的吻。蜻蜓点水，一闪而过。八月惊在原地，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如果你做的好，你可以得到比这更多。我把任务数据通过这个吻已经全部传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八月。”修说。

女孩儿怔怔地看着他，脸上还留着未干的泪痕，而后她重重点头。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她说，然后下一刻她就消失在了修的眼前。

修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叹了叹气，捡起被丢在地上的尸体，而后慢慢撕下了他面皮。

季修年猜的没错，覆盖着的脸私下后，出现的是苏蕴璞继父的脸。

季修年看着这一切，内心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他看着触手可及的尸体，想说点什么。

“也许苏蕴璞是想要给他机会的，你也看到了苏蕴璞的记忆……”季修年说。

“是的，但我有什么必要为她的感情负责么？”

“你是在歪曲她的本意，苏蕴璞可能根本不想杀她的继父，她也许恨他，但他们完全可以用别的方式解决问题。你是为了尽快得到斯文的下落而诱导她认为杀人是最好的选择！”季修年说，他莫名对这些事感到愤怒。

“那是她的事情，接受我的做法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季修年发觉自己憎恨着修的每个字，但他的理智告诉他修说的没错。

“你让那个红头发的女孩儿去做什么？”季修年最终转移话题。

修眨了眨眼：“我让她向我哥哥学习，以战谋私。”

季修年知道他这是拒绝回答了，但他还是心情闷闷地：“你明知道那女孩儿向你索要的是你的爱，你却把它曲解成一个吻。”

修听了却笑起来：“季修年，我曾经非常明确地告诉过你，我不明白这类感情。在这件事之前她只是我的众多追随者之一，我们为了能在战争中胜利而合作。她对我生出感情，并用这种糟糕、肤浅的理由作为背叛的借口，本就是不可饶恕的。她在向我要我不能给的东西，而且在一开始就没说清楚。”

说到这里，修皱起眉来。

“我听了暗影这么多场演说，倒是学会一件事，那就是我可以利用我的所有优势来拉拢其他人为我服务。将她们这种情感简化成吻、性关系的需求是效率最高的。如果她们做的好，她们就会得到奖赏。只是在这之前我没能发现八月真正想要的东西。”

季修年觉得修简直没有心肝，他朝着他大喊：“不是这样的！感情不是你说的那样！”

修歪了歪头：“那又如何呢，感情是怎样的我根本就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