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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溅京都》十三回 孙昌江中放巨谍 罗燕入水擒坐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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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小田儿扮作车夫,骗过雷通,打伤了亲兵王信,逃离了怀柔,窜到了密云。

到了密云县,没敢进城,绕了一个大圈,找到了来时到过的一个坐探家中。

这个坐探在白河边居住,以打鱼为业,小田儿为了躲开追踪者,在坐探家中歇息了整整一天。

天到酉时,江中起了浓雾,坐探孙昌将探子小田儿唤醒,用了晚饭,二人才偷偷离开孙昌家中,下了江岸,上了小船,在黑暗中向北岸驶去。

船至江心,小田儿一看江面十分平静,并无跟踪的船只,心中大悦,哈哈发笑道:“人言明廷新皇帝朱祁钰,任用了兵部尚书、兵马大元帅于谦,智勇双全,精细超人,谁料昨日我在他眼皮底下,安然无恙,离开了明京,由此看来,他也是徒有虚名之辈。”

坐探一听惊问道:“田总管,你怎道那于谦糊涂,听人传说,京城内为迎战也先大兵,布置得十分严密,九门设防厉害非常。”

小田儿听了拍打着孙昌臂膀,惊问道:“老兄怎知京中设防十分严密?”

“京中逃出来的百姓传说的。”

“果然京中九门设防十分周密,各门还设下了机关、陷坑,埋下了滚地雷,但吾了如指掌,全记心中了。吾一旦到了也先千岁军前,将京中设防讲个明白,那京中九门埋伏就无用了,要夺京畿易如反掌。”小田儿得意地说道。

“田总管怎说于谦糊涂呢?”

“如果于谦不糊涂,在敌人即将兵临京师之下,怎能派一个有勇无谋的雷通,追踪敌国在京中的重要探子呢?结果被吾略施小技,就逃出了怀柔。”

孙昌一闻小田儿答对之词,遂急急说道:“小田儿总管大人,千万不可粗心大意呀!怀柔一关虽然已过,到了密云,但去北国尚有十几道关卡。”

小田儿闻言,不以为然地回答道:“在吾眼里,惟京师到怀柔这段,使人头痛,为了过怀柔这一关卡,为了逃出皇城,来中原时在北国选一名年龄相貌与吾相似的人。找了一年多,才寻到了巴哈,将他一同带入中原,混入使员之中。不料昨日用上了,此计十分灵验,我小田儿扮作车夫,雷通在北国时,同我打过多次交道,但昨日吾坐在车夫位子上,他竟一丝没有觉察。”

坐探孙昌一边撑船,一边回言道:“总管大人的调虎离山计成功了,但此功也有吾儿一半,如果孙金不去怀柔驿站坐等大人,告诉崔家庄有梅花坑,恐总管爷还要大费周折呢。”

小田儿见孙昌要功,急忙道:“贵公子的功绩,待某回归北国之后,定向瓦剌也先大王一一禀奏,多给你父子赏赐,吾个人也必加重报。”

探子孙昌听了言道:“我们同打一把伞,同坐一只船,只要小田儿主管大人平安回到北国,将京中九门设防底理送给瓦剌也先大王军前,千岁大大加封,做了大头目时,不忘中原有个孙昌,吾就满足了。”

在大江浓雾漫漫,水声滚滚的洪流之中,只见远处有无数船只,突然向小船驶来,探子孙昌一看吃惊道:“大事不好,我们的船,被明兵发觉了,你看上游,下游,有两只大船率无数小有船,同时围截而来。”

小田儿一听向前后远处一望,果有两只大船和无数小船,从上游下游逼来,因江中有浓雾笼罩,看不淸是官船还是民船。小田儿看了喊声“不好”,霍地站起身来,准备跳入江中潜逃,坐探孙昌一把拦住道:“近两日白河江中增加了船只,往来盘查,听人传说明廷把江中王罗燕派到了白河,总管虽然水性颇佳,但非罗燕对手,一入江中,定被他生擒无疑。”

小田儿闻言,吓得面无人色,不知所措。这时上、下游两只大船越来越近了,坐探孙昌一看唤道:“孙金,还不快快跳入江中,救护总管大人,等待何时?”

孙昌话音刚落,只见从船板下,钻出一个人来,向江中猛地跃去,顿时江水四溅,接着孙昌叫道总管快快钻进船板之下。”

小田儿一看,急忙一跳,钻到了船板底下,孙昌将船板盖好。如无事一般,继续向北摇船。

.上游和下游两只大船,快到小船前,忽然听到水声,知有人落水遁走,两船上官兵,十几人纷纷跃入江中。

少时,两只大船双双逼近了小船,船上一军校问道:“孙昌,适才尔小船之上,何人跃入江中?快快道来。”

“禀知官人,适才吾在南岸,准备过江到北岸起鱼网,突然有一人跳到我船上,言说去北岸,并给吾四两银子:吾方答应摆渡于他,但不知何故,一见大船前来,那人便跃入江中了。”

罗燕在大船上听了孙昌之言,问校尉道:“此船工是本地渔民吗?每日都在此处打鱼否?”

官船上一校尉道:“是此地渔民,姓孙名昌,家在南岸江边居住,每日夜里在江中捕鱼。”

罗燕听了高声告诫道:“汝既然以打鱼为生,从今日始,只准在江中打鱼,休得在江中摆渡生人过江,日后再摆渡生人过江,定抓到官府问罪。”

孙昌听了,在小船之上一揖道:“谨遵爷爷台命,小人今后再不摆渡他人过江也就是了。”

罗燕正在斥问孙昌,忽见两个水兵钻出水面跳上大船,禀报道:“启禀罗爷,那跃入水中之人,水性极好,游速甚快,我军十几人入水后,捉他不住,现在已不知去向了,乞罗爷裁处。”

罗燕闻报,也不言语,脱下身上长衣,一转身,跃入江中,追赶投水的人去了。

这时坐探孙昌一看大船并没拦劫小船,他拼力揺橹,小船向北岸飞去。

少时,小船抵达北岸。小田儿钻出船板,直直腰,跳上岸,站在岸边哈哈大笑道:“人言于谦料事如神,破案精细,擒谍有法,捉贼有方,今日一见也徒有虚名矣。”

“总管此话从可而言?”坐探孙昌问道。

“若是吾小田儿抓中原探子时,在这紧要之处,定派一名精细干练之人,不但要水性好,还要有谋略的人,来巡视大江。岂能派罗燕之辈,罗燕只懂水性,少有谋略,被你几句话,就应付过去了,便放行小船过江,使吾小田儿安然到达了北岸。”

说完后取出了一大锭银子,交给了孙昌,孙昌接过了银子,互相笑了笑,小田儿如飞而去。

坐探孙昌将小田儿送至北岸,接过小田儿赠的银子,看着小田儿背影,又回头向江南望去,但见两只大船和无数小船仍在江心,他心中盘算,吾儿孙金,水性极佳,此时早已逃回南岸摆渡。小船到了江心,两只大船,迎面而来。孙昌抬头一看,一只大船的船杆下綁着一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儿子孙金,不由得吓呆了。但此时小船,已前行不能,欲退不可了,只好硬着头皮,靠近大船。

大船已靠近了小船,坐探孙昌故作镇静,十分狡黠地问道:“大船上官老爷,为何将吾犬子綁了?吾儿孙金一直以打鱼为业,并无违法之事,请将爷们查对明白,千万不可冤枉好人呀。”

坐探的话音未落,只见大船之上,一人飞身跃上小船,也不言语,将孙昌一脚踢倒,捆绑结实,接着将孙昌抱起来,扔到了大船上。

明将罗燕不愧为水中之王,他跃入水中,连连几跃,便追上了水兵,水兵指出了孙金逃走方位,罗燕不敢怠慢,急忙潜入水中,在水下急奔,追了半个时辰,不见贼人身影。

凭借罗燕的经验,认为贼人并没远走,必在江底躲匿无疑,于是他便钻入江底,四处寻找,找了一阵,见江底深处,有一块巨石,他悄悄潜到巨石之后,罗燕在水中一看,石后一隅蹲着一人。到了近前一看,是一人闭着双睛藏在石后。罗燕转到他身后,用左掌猛地重击他的腰部,孙金被打后,身不由己,连连喝水,少时,被水淹死过去。

罗燕一看孙金被淹,惟恐他喝水过多被淹死,便迅速提起他一条腿,将他拖出水面,拉到大船之上。

待孙金被倒空一阵,微激睁开双目.,罗燕唤他回话,孙金并不言语,诈作昏迷之状。

又过了半个时辰,孙金完全苏醒过来,罗燕问道尔是何人?为何夜里偷渡白河?一见官船盘查,便跳入江中,快快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这时,众军卒将孙金扶了起来,跪倒在罗燕面前。孙金一看左右兵卒全认识自己,明将已知自己身世无疑了,便不由自主地供道:“小子孙金,以打鱼为业,现在北国瓦剌也先发兵中原,朝廷四处抓丁小人见了官船心中慌乱,恐被官兵抓走,便跃入江中。”

罗燕听孙金回答,突然问道:“小船上老汉,是汝何人?”

“是俺爹爹。”孙金不加思索地答道。

一听孙金的回答,罗燕顿时勃然大怒,喝道:“他既是汝之父亲,为何将汝道成过路之人?是何道理?如不从实招来,将汝立毙杖下。”

接着下令水兵准备棍杖,少时将刑具摆了一船。孙金一看,吓得面如纸灰,瘫倒于地。

众军卒大声喊喝,孙金万般无奈供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人该死、该死,适才小船甲板之下,蹲着瓦剌也先千岁的大探子小田儿,吾爹爹已将他摆到了北岸了。”

罗燕一听大吃一惊,向江北望去,江中烟雾弥漫,江水滔滔,已不见了小船影子,知小船已到了北岸,小田儿已经遁逃了。无可奈何,下令将孙金绑在大船杆上,向北岸驶去。

将孙昌活捉后,大船回到了南岸。罗燕率领百名水兵,押着孙氏父子,回到了县衙,将孙氏父子交给知县田海审理,二犯供认不讳,知县将孙昌、孙金父子二人判了里通外夷罪,立即处斩。

孙氏二犯处死之后,罗燕心中暗想,因自己无能,在白河江中受骗,被瓦剌大探头小田儿兔脱逃走,自觉惭愧无地,下步应如何处置此事,才可弥补这重大过失,心中茫然。正坐在县堂里冥想苦思,忽然亲兵来报:“启禀罗爷,堂外雷将军求见。”罗燕见报,也不言语,急急忙忙走出县堂,知县紧跟在后,少时,将雷通接入县堂客室之中。

落座后,县堂令差役献上茶来,雷通性急,马上问道:“罗兄,小田儿从怀柔化装逃走了,不知可到了密云否?”

罗燕见说一阵苦笑,然后把坐探孙昌父子放走了小田儿之事细述一回。

罗燕说完之后,不觉凄然泪下,含泪道:“于大帅临行前,告诫再三,叫我等仔细,千万不能放走了小田儿,小田儿—走,事关江山社稷大事。果然被他逃遁了,我们一遇事故,将大元戎叮嘱,忘得踪影皆无。贤弟年幼,情有可原,惟兄年近三旬,遇事尚如此糊涂大意,怎不令人内疚。”

雷通一听,劝慰道:“罗兄高情,劣弟尽知,兄不可过份忧虑,今有一说,于大帅临行前,并无定论,只许你我二人在怀柔或密云两处缉拿小田儿。你我兄弟二人,并肩合力,何不前往石塘岭和白马关,到此二关将小田儿逮捕归案,也无不可。”

罗燕到了此时,也无良策,只得依雷通之言,向石塘岭进发,追缉外探小田儿。

小田儿被坐探孙昌用小船渡过了白河,躲过了罗燕的追捕,平安脱险,好不快活,一路上心中暗自庆幸,但又不住地自己叮咛自己不可大意,便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窜入密林之中,向石塘岭方向前进。

到了石塘岭,天色已晚,又渴又饿,但因不明石塘岭城中底理,岂敢贸然入城,只好忍着饥饿在城外密林中躺了一宿。

一觉睡到了次日辰时,小田儿才忽然醒来,醒来之后,听到不远地方有樵夫砍柴声音,他顺声奔去。

少时,到了西山角,一看是个三旬上下的樵夫,正在锯木砍树,他轻轻走到了樵夫身边一揖道:“借问老兄,此地离石塘岭,尚有几许?”

樵夫抬头一看,是个三旬左右的过路人,遂停下锯,答道:“出了这片密林,再走半里之遥,便是石塘岭了。”

小田儿一听点头称谢,复又问道:“不知兄长何时入城?”

“想老兄台必是外地之人,不明这里事务,这石塘岭是北疆要镇,每天只准樵夫在早辰时出城打柴,晚申时归城,别个时间一律不准出入,我们砍柴之人,出入镇门,须持良民证,方可通行,若无良民证,一到城下,便被抓到县衙,以北国奸细问成死罪。”

瓦剌奸细小田儿听了樵夫之言,暗暗吃惊,来时此处尚没有要什么证签,不料于谦统管明廷三军之后,对边廷防务抓得这般严紧,防范如此俱细,看来明廷皇帝朱祁镇御驾亲征,如果起用于谦挂帅,决无“土木堡”之变。

小田儿正在暗自吃惊,忽然樵夫问道:“不知客官高姓大名,何方人氏,在兵荒马乱之时,来边疆何干?”

“俺姓张单字名去,以贩马为业,因此常来边关和塞外,不料昨日牵着十多匹马,从密云出发,到密云外四十里处,林中走出一伙贼人,将马匹全部劫去,仆人也被劫走了,良民证在他身上带着,吾侥幸逃了性命,因不识路径,只顾逃命,误到此地。今日已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粒米不曾入腹了,乞樵夫老兄悯之。”

小田儿说着,连连向樵夫揖拜,樵夫将他扶住道:“客官不必客气,既是过路之人.理应相助。”

樵夫从车里取出了自己午膳用的馒头,并将水壶递给了小田儿。

小田儿接过了馒头和水壶,并不客套,狼吞虎咽,一气吃了四个馒头,接着将半壶水一饮而尽。

樵夫一看心中暗自叫苦,这位客官太不客气,饮食全部给用光了,午膳怎么办?樵夫面带难色望着路人。小田儿心下明白,笑嘻嘻地赔礼道:“樵夫老兄,小弟因饥饿难忍,太无理了,将兄台饮食全部用尽,乞兄原谅。”

小田儿边讲边从怀里取出了一锭十两银子,双手递给樵夫,并含笑道:“此十两纹银略表小弟微意,望兄笑纳才是。”

樵夫一见这路人吃了自己几个馒头,喝了半壶凉水,虽说午膳已无,却得了一大锭银子,不由喜出望外,笑容满面地说道:“行路之人,谁没有缺银少两之时,客官不必见外,无须如此破费。”

樵夫推让一番,才收下了银子。

樵夫得到了银子,不顾砍柴了,竟同小田儿攀谈起来。小田儿一见正中下怀。从闲谈中小田儿探知了边廷惰况,知白马关要比古北口好走一些,因古北口明军派了重兵,对北国往来过路之人一律盘查。

小田儿也得知,石塘岭昨日又來了一员将佐,专程到此关抓奸细来了。小田儿听了不由一阵冷笑。

少时,小田儿又笑呵呵地望着樵夫问道:“既然京城又派一将来此专抓奸细,为何在城中严杳细勘,而城外却如此松弛,空守城池,奸细如不入城,绕城而走,怎生捉拿奸细?”

樵夫闻言,并不加思索,回对道贵客有所不知,从昨日起,这里新来了一员将佐之后,率领城中一千多官兵,昼夜在城内外到处搜捕奸细。我每日在此处砍柴,都遇着官兵数次,不知今日为何未来,少时,便会来的。”

小田儿闻言,心中惊慌,面带难色,遂同樵夫商议道:“小弟没有良民证,倘若官兵搜查到此,被抓去当奸细处置,吾便没命了,如果兄台能设法救吾,弟必有重报。”说着从兜里取出个金元宝,交给樵夫。

樵夫得了金元宝,心中大悦,思索良久,拍拍自己脑袋,笑道吾得老兄许多金银,理当极力相助一背,你便是瓦剌也先的奸细,我也应舍命相救。”

小田儿一听心中大喜,说道兄台真是快士,吾今日若能过了石塘岭,日后必有重报。”

两人刚刚计议停当,忽听山下有了脚步声和喧嚣声,由远而近。忽听下面喊道:“山上有人,快快上山,追查奸细。”

小田儿听了,吓得全身发战,说道:“兄台快想主意。”

樵夫一听急忙说道:“快快上车,躺在车厢里。”

小田儿不敢怠慢,扒上了大车,万般无奈,躺在车厢里。小田儿躺下后,樵夫向上扔了十几捆毛柴,将小田儿盖在底下。

这时,石塘岭的流动哨兵有五十多人,已到了山上,走到了樵夫车前,问道:“汝在这儿打柴几时了?”

“约有两个多时辰。”樵夫答道。

一军校又问道:“尔可看见有人从此山路过吗?”

“没见过有人在此处走过。”

“北国瓦剌也先的大探头小田儿,从密云过了白河,已逃到了石塘岭境域,我们在镇内镇外四处搜寻,不见踪影,尔在此砍柴,一旦遇到此贼,可速报石塘岭镇内守备衙门,必有重赏,倘若知情不举,匿藏起来,以里通外国问罪,定斩不饶。”

小田儿在车厢里一听问话的明将粗声粗气,声音很熟,又一细想,原来是雷通查到此处了,吓得他屏住呼吸,身子哆嗦成一团,一动不动了。

要知小田儿能否逃离石塘岭,逃回北国,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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