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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渡舲歌》第十六章 血染来时路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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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浑身一震,云泽的目光忽然闪现了一抹厉色:“不好!”

骆潼的尖叫声让云泽直接冲进了房间里,“咣当”一声,门板被云泽推开之后打到了墙上,房间内的惨叫声仍然没有停止,骆潼跌坐在门边,惊恐的目光怔怔地望着前方,凄厉的惨叫声之后,是不住的大哭声。

云泽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场景,他整个人的震惊程度绝对不亚于骆潼,相比较骆潼的惊慌失措,云泽却像是一尊石像,呆呆地伫立在原地,一双眼睛里,满是血色,双目大睁,他拼命想要抬起自己的脚,走到那血流之处,可是,奈何他怎么努力,自己的双脚都没办法动弹一丝一毫。

骆潼的尖叫声,引来了四周邻里,大家围在云泽家小小的院子外,向里面望去,想要看看这个外族人的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泽身前五步开外的地方,云安一身血污地仰面躺在地上,浑身上下俱是伤痕,最为致命的当属脖子上一道深深的血痕,还在源源不断地向外留着温热的血液。

云安张了张嘴,似乎还有一口气吊着,云泽瘫在地上,双腿惊得失去了直觉,只能靠着双手向前匍匐着,他靠近云安,颤抖的手掌努力摁住云安身上的伤口上,他知道着徒劳无功,但还是执拗地做着努力。

一大滴眼泪从云泽的眼角滑落到云安的脸颊上,云安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云泽俯下身子,将耳朵紧紧靠近云安的面前,听着云安有出气没进气的说了几个字:“不要……复仇……”

云安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说完了这句话,随后,呼吸的声音和喉中的沙哑话语慢慢地弱了下去,云泽跪在云安的身前,有些健硕的手臂紧紧环抱住云安的身躯,他将头紧紧贴着云安,口中呢喃着请求老天不要带走云安,前额和鼻尖已经沾上了血渍,奈何云安身上的伤口众多,穿过衣物,顺着身体流下,慢慢染红了云泽的衣衫,也染红了云泽曾经那般清澈的双眸。

透过水色朦胧,云泽亲眼看着云安的手臂一点点的沉了下去,指关节重重落在地面上,而云泽的袖口处,尚有清晰的五个带血污的手指印,看上去,分外的震惊刺眼。

云泽忘记了哭泣,骆潼哭得累了瘫坐在一旁,云安身上的血流仍然徐徐地躺着,浸入云家的泥土地面,缓缓流到骆潼的脚下,骆潼甚至感觉得到,那血液里还有暖暖的气息。

凶狠的官兵从外面冲了进来,为首的官兵迅速拔出腰间的长刀,他指着云泽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安的身体静静地躺着,任凭官兵们怎么拉扯,云泽都不肯放开自己的双手,他的手掌搭在云安的脊背上,他才不过四十几岁,为什么这脊背就已经开始弯曲起来,再不会有人在自己出海的时候,静静地守在码头上等他的归来,也不会有人逼着自己去念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更不会有人在雄鸡报晓的时候,就把他拖起来拉到院子里习武练功……

仵作从外面挤进来,在云安的旁边简单地做了一个诊查,忽而摇了摇头,对着官兵头子说道:“大人,没气了。”

院外,围观的镇上四邻在窃窃私语。

不一会儿,西海国主拥着夏正德,两个人坐着软椅木轿缓缓而来,围观的人群里顿时分开了一条宽阔的通道来。所到之处,百姓纷纷下跪,对于这个传说中的夏大人,百姓们更是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走进云泽家的小屋子之前,就有一股冲天的血腥味直冲鼻腔,西海国主伸出袖子掩住口鼻,在夏正德的身后迈着细碎的步子,很不情愿地随着夏正德走进了房间里。

“夏大人。”房间里的官兵和仵作见到夏正德,纷纷抱拳行礼。

夏正德挥了挥手,屋内的一干人等都撤到了屋外,小小的房间里,只剩下云泽还死死地抱住云安的尸体,还有,就是角落里已经失了神志的骆潼。

骆老爷冲过来,一把拽起瘫在地上的骆潼,连哭带骂地要拉走她,却被一旁的西海国主拦住:“这女娃娃是第一个发现命案的,按律应当带回县衙,好生审问。”

骆老爷即便是爱女心切,也不敢对西海国主的话有半分反抗,只好任由官兵将呆若木鸡的女儿带走,自己只能在一旁和夫人暗暗拭泪。

“云泽,”夏正德出人意料地单膝跪在了云泽的面前,他的手划过云安脖颈上的伤口,抬眼看着云泽轻声道:“随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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