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久县，民政局西行百二十三步，在不起眼的一处招牌上，算是看见了“照相”俩个白底红字。

“这还真是简单粗暴。”崔小小嘟嘟囔囔，默默就走了进去，然后回头，钱思远还在门外：“天机书拿过来，我看看都啥东西。”

递过去，崔小小也没有看，直接拿给了那个小哥。小哥瞄了一眼，歪过脑袋，那眼神其实不大确定。崔小小一脸迷茫，成功和小哥达成了四目相对成就，三秒之后，小哥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安静：“你们确定要这么玩？”

“嗯。”钱思远点点头，他已经站在了崔小小的前面，完美达成c位，“怎么了？”

“好笼统。”小哥打了个哈欠，然后低下头想了想，又问：“什么颜色的头发？是卷发还是直发？是俩个辫子还是一个？有没有瘸子腿？有没有戴眼镜？手上有没有什么戒指？脖子上有没有什么项链？哦，我只要俩个，剩下的橘子都给你。不对，我的意思是，这个找不到了的姑娘有没有什么口头禅？有的话赶紧说，其实我还真挺烦你们这种，啧啧啧，一个个自己那啥都没照片！”

“那个，只是普通同学。”

“还是学姐。”

“没见过面。”

“就这样吧。”

“真拜托了。”

小哥也终于沉默，只埋下头，把字打到电脑上，然后点头：“就这样吧。”

说完，他就点了个“确定”，在电脑上蹦出来一个对话框，小哥很快就给它关掉。下面就是打印机科次科次的声音，一张纸从那个口里落出来。小哥瞄了眼，接着打哈欠，一只手摆了摆：“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没啥问题就接着打印了。”

钱思远点点头，趴在桌子上看半天，然后歪过脑袋看着小哥：“有点问题。”

“嗯？”

钱思远指了指下面：“我们好像忘了留联系方式……”

“唔……就写王大可的手机号吧？”崔小小看了一眼，接下来就把王大可的手机号写在了电脑前面的纸上，小哥点点头就照着样子往电脑输入了。

钱思远在下一秒到达崔小小的跟前，默默拉到一边儿：“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你知道如果电话号到处放会接到哪些神奇电话吗？”崔小小进行了反问，而钱思远一脸茫然，对此，崔小小也只能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在空气里画了个圈：“上次我用了一个大概logo是这样的交友app，注册，玩了十几秒，觉得无聊卸了。本来，事情到这里就应该结束的，但是，然后，第二天，我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猜猜看？”

“捐卵？”

“捐精。”

“噗。”钱思远笑出了声，然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晃了晃，“虽然我觉得可能性很低，你是不是把手机上什么资料填的是男性？或者，手机号用的是你老爹的名字？”

“我检查过了，女，女，女。”崔小小说着摇了摇头，一脸惋惜，“要是那些家伙在我面前，我一定要把他们弄死才行。哦，这样有点暴力，要不，把那啥割了？我还听说有的打印店也做这种东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哦，还有各种小卡片，钱思远你们男生应该更了解。”

旁边小哥忽然一个冷颤。

钱思远拍了拍他身边小哥的肩膀：“那啥，小卡片是挺挣钱，互相理解互相理解。”

“好的好的，按您八折。”

“五折。”此时的钱思远微微笑。

“六折。”小哥的表情开始精彩。

到此为止，钱思远点了点头：“成交。”

下面打印就很快了，一张张纸出来的很迅速，崔小小不多说话，只在一旁都接过。末了，估计有个五六十张，钱思远点了点头，示意够了。小哥就重新坐下来点了鼠标，打印机咯吱咯吱的声音很快就停下来，椅子一转，他的脑袋稍微歪了一点：“那个，就这点你们真的够用？”

“够了。”说着钱思远用下巴指了指外面，“其实真没啥，主要是混个赞助。”

“哦，我明白了。”

小哥点点头，笑着拉过去一个本子，然后记了点什么。这就和钱思远无关，他直接转身走出了门，头也不回，直接就问崔小小：“许可去另外一个方向了，你联系一下吧？”

“才不要。”

“嗯？”

“顺着路走就是了，别浪费什么电话费。”

“哦。”

很快就和许可会合，其实一开始许可是很悲伤的，他在另外一边儿完全没有找到打印店。虽然，他找到了一个照相馆，但是看起来装修不错，他走进了门，只见都是些古董级别的东西。一个老爷爷从柜台里探出了头，手里还拿着报纸，看起来笑呵呵挺和蔼。那就这样吧，许可鼓足了勇气上前，面色迅速发红，当然他忍住了，只是声音还有一点颤：“那个，咱这儿能不能打印东西？”

“我们店里拍照用的是胶卷相机。”

“好的，打扰了。”

所以他走了挺远。

在此要纠正一件事，所谓的很快就会合，按照的是钱思远这位主人公的时间。在许可的记忆里，走路是花了很长时间的，走出很远才接到钱思远的电话，总结一句就是，你可以回来了，之前打印的时候忘了告诉你。等他真的归来，却看见钱思远和崔小小正一人一碗烤冷面。哦，说到这烤冷面，是一个神奇的东西，有人说它是东北的，也有人说它是外国的，好吃是真的好吃，再一个就是等起来也真用不了多长时间，在各种小摊里属于颇受欢迎的那类。但是许可至今还没有吃第二顿，更悲伤的是还是粉红色大棉袄。

许可乱想到此，忽然停住了脚，好像知道为什么那个老爷爷乐呵呵了……

有时候还是愚钝一点好……

算是整理好了心情，许可出现在钱思远的面前。钱思远刚好把最后一口送到嘴里，接着，抬头：“许可老师辛苦了。”

这个话虽然好像有点尊敬意思，但是这个时候完全让人高兴不起来啊，许可老师还是忽略了钱思远刚刚扔掉的一次性纸碗，然后把话题转向他自认为十分重要的部分上来：“有的事情我也就不说了，打印什么的确实挺重要的，而且找不到打印店一时半会我也着急。现在，打印都打印好了，那么，钱思远同学啊，在贴小广告之前，能不能让我去买些衣服套上？”

钱思远一脸莫名的迷茫，甚至还站了起来，那眼神看得许可很不自在。虽然并没有几秒钟。随着一声叹气，钱思远同学终于开始了他的时间：“其实呢，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许可老师，你觉得我们真的可以在大街上贴小广告吗？”

理好像是这么个理。许可也不想再这么被关哪里，但是这话有点奇怪，似乎并没有回答问题。一时也根本不会多想，只是吸了口气，发出蛇吐舌头一样的声音表示出一丝不满，接着还算体面人：“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我觉得没有必要。”

“我觉得很有必要。”

“反正你也习惯了。”

“……我可以说不习惯吗？”

“那个，崔小小，咱们去城中村里吧。”

“那我不和你们一起了，咱们各走各的。”

“你是觉得这里就一定没有王校长的眼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