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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浮沉录》第六章 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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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阳城,九殿日神金轮的本殿所在地。

但这次,稷循并没有去神殿拜见,只是在浴阳不惊不扰,装扮成普通赶马的,歇了一夜后,一行人出了浴阳城,便又支起稷字旗,继续前行。

一路有驿道,路就好走多了。偶尔有小股的人马在前面,突然出现却又骤然散去。

稷循懒得去理会那是些什么人了,一众人马只顾赶路,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了歇云、停云、东陵,十天后终于到了迎城地界。

到城门口,城勇一见队旗,别说不收赋令,还特地护送到了城守府。

城守府,也即轩后府。之前还说妘豁的守府是层庭叠院,但跟它一比,简直是间棚屋。只见这后府是连墙接栋、碧瓦朱檐!再看那府外,车马骈阗,门庭若市!

从云他们不禁看得瞠目结舌,这么大的屋子,那不是一庄人都睡在一起?这世面还真是没见过!到了这种地方,自知是没有身份的邑民,便不自觉地与稷循分开了。

到了府门外,门仆传话进去。只一会儿,就见一中年人:丝袍绢授、锦衣铜冠;高视睨步、气宇昂轩!在一众人簇拥下,连喜带欢地出来呼道:

“循儿,循儿,你终于回来了!”

不用说,来的正是宝月九后之一,稷轩!

“稷循拜见父叔!”稷循连忙上前拜道。

“好好好,来,快进屋!”稷轩说着牵了稷循的手,一同进了府内。

进到中庭,又只见一老者,满脸笑容地站在门口,你看他:

白布长袍、玉簪绾髻,精神矍铄、凛然尊范!

稷循对这位长者虽感熟悉,但想不起是谁了。那时他才三岁,家里突遭大难,上下一片惊恐,哪能记得那么多人。走到老者跟前,老者倒先笑着说道:

“呵呵,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还记得我不?”

“稷循,当年就是风熙岳父引你上山的呢!”见稷循踟蹰,稷轩提醒道。

稷循陡然记起,连忙单膝跪拜道:“拜见智书师叔!”对救命恩人行大礼,理所当然。

“哈哈哈,十六年了,你能记得我,不错!不错!”

客套礼数嘘寒问暖之类不提,只说三人坐下,稷循问道:

“父叔,我见府里到处张灯结彩,想必是有喜事?”

“呵呵,稷循,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再过几天,你九妹弥月喜了呢!”稷轩呵呵乐道。

稷轩心中一算,不禁脱口问道:“哦?九妹可是金日仑时出生?!”

“噫!你怎么知道的?连时辰都对!”稷轩惊奇地问道。

“呵呵,他是天道师,算生辰还不简单?”风熙笑道。

“天道师真的能算得到?”

“呵呵,我看稷循这么问你,肯定是还算到什么,不信你问他!”

“循儿,真的吗?你快说,还能算到什么?!”

“父叔,按我算,如果合天意,后妹出生那天,后府应该还得了一件宝物!”

“你是说那块玉?!”稷轩顿时惊奇得一下说露了。

“呵呵,父叔,如果是玉的话,就应该是块凤玉,非紫即墨!”

“神了!的确是块紫凤玉!太神了!稷循,快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稷轩更是惊奇。

稷循正犹豫要不要回答,风熙见状,便帮他答道:“呵呵,稷轩,天道的事儿玄着呢,你不如问他这事儿是好还是坏呢!”

“对对对!稷循,你说这事儿是好还是坏?!”

“当然是好事了!而且要恭喜父叔,父叔的后府将来定是宝月第一府!”

“宝月第一府?!”一听此话,稷轩顿时心下狂喜,看来那个梦真的要应验!但他脸上一霎惊喜后,却又慌忙掩饰道:“侄儿切莫这样说,这话要传出去,那可不是一般的祸端!”

“哦,稷循,你父叔的意思是,外面世道险恶,言行稍有不慎就会遭祸,所以这种妄称第一的话,切不要乱说!我想这也是天机不能对人乱说的道理。”风熙打圆场道。

“哦,我知道了!对了,还没问小后妹的名字呢!”

“呵呵,叫玲珑,你师叔起的!”稷轩高兴地说道。

“玲珑?!好名字!父叔,你可以在院中多种些桐柏树!”

“哦?!好、好!一定听你的!呵呵,稷循,有你回来,简直是太好了!”

一通闲聊,稷循想起路上的事,便对稷轩说道:

“父叔,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些抢匪,幸亏云瀑城守妘豁的帮忙才没事!”

“哦?还有这等事?快说说是怎么个经过!”

于是稷循将遇匪、杀匪的事,照实说了一遍,不过特意隐去了牛鬼和柴桑。听完后,稷轩问风熙道:“岳父,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要给云豁请功!至于怎么个请法,让我去安排。”风熙稍加思索后说道,接着又对稷循说道:“稷循,你才下山,许多事情尚不清楚,遇匪的事你也不要跟人讲,等我安排好后,你再照说!”

“好,我听父叔和师叔的。”

“好,以后碰到什么事,也一定要跟我和你父叔讲,由我们来帮你!”

“好的!”

“呵呵,岳父,你看我们高兴的只顾着说话了,稷循大老远回来,肯定累着了,让他先去歇会儿!呵呵,稷循,你五弟今天也该回来了,晚上我们一起办个宴,好好聚下!”

等稷循走后,稷轩问道:“岳父,你看稷循怎样?”

“云玄师兄的徒弟,当然是上上等人才!只是,他才下山不明世故,锋芒太露的话就容易遭人算计,所以要加以引导和保护,将来必是大用之材!”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稷轩,今天稷循的话你也听到了,既然是天意,是该着手大事的时候了。”

“好!”

两人正说话之际,外面又传话进来,说是稷仁从宝都回来了。没待稷轩他们起身呢,就见一小孩已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了,进门就喊:“外公外公,我回来了!”

风熙乐呵呵上去搂住,笑着责备道:“看你,六岁了还不懂礼貌!先该向父后问好!”

“父亲好!子仁拜见父后!”小孩拜见后,又钻到了风熙怀中。

稷轩笑呵呵地骂道:“看你,只要外公不要父亲了,行个礼都是敷衍了事!”

“父后,我有妹妹了,你也不来接我,快带我去看看妹妹嘛!”

“好好好,这就带你去,不过不准吵哟!”

晚宴极为丰盛,在座的都是自家人,稷轩开心地说道:“呵呵,今天有两个儿子回来,是该好好庆祝庆祝!”相互见过,稷循与稷仁算是认识了。

头次见面,稷循见稷仁生得是目俊眉秀粉面红唇,心中不禁一惊,问稷轩道:“父叔,想必稷仁弟弟出生时,也定有不凡!”

“哥哥,你还说呢!父亲说我出生时是个大石头,想给我取名稷石,难听得要死!”

“哈哈哈,叫你稷石又怎样?”稷轩大笑道,然后又对稷循说:“呵呵,稷循,生他的

时候呀,我梦见院子中有块特别大的石头,正想过去看呢,梦就醒了!”

“我就知道,父后嫌我是块石头!”稷仁听后故作不高兴地说道。

“子仁,我看你可不是一般的石头!是那顶天立地的中流砥柱呢!”稷循笑着说道。

“哈哈哈,稷仁,你看哥哥多会说话!快向哥哥行个拜礼!”稷轩笑着说道。

“稷循哥哥好,子仁拜见稷循哥哥!”稷仁竟真的行起正式了拜礼。

稷循连忙还礼道:“稷仁后弟好,稷循见过稷仁后弟!”没想到,一个六岁的小孩懂得行如此正式的拜礼!

再细看他,天庭饱润、骨显风流,想起师父的那幅图,定是那稳据中图的磐石无疑!

“呵呵,你俩行过拜礼,以后就当是亲兄弟,要相互关照!”稷轩笑着说道。接着又对稷循说道:“稷循,接下来几天,客人会陆续到了,需要人手照应,稷禄他们几个也快回来了,你就跟他们一起多忙点,不要当自己是外人!你以后就直接称我为父后,加‘子’自称,这样才不生分,屈尊你了自己!”

稷轩这话,看重稷循之意勿用多说。在宝月,只有后的亲生儿女,才能自称带“子”字!稷循的身份无疑又升了一个档次!

“呵呵,稷循,你也该向你父后行个礼呀!”风熙趁机笑着提醒道。

“子循拜见父后!”

晚宴后,风熙找了稷循独自谈话道:“稷循,我师兄在山上还好吧?”

“他老人家都好!还叫我带话,问师叔好,说谢谢智书师叔。”

“哟,云师兄说谢谢我?!要知道我们几个,他最讨厌我了,问好是不可能的,呵呵!”

“嘿嘿,智师叔,师父怎么可能讨厌你呢!”

“他呀,没一个喜欢的!那么好的师妹他都不喜欢,还能喜欢谁?!”

“你是说我还有师姑?!”

“哦,这个你就别问了,稷循,我找你来,是想问下,以后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师叔,我这次下山,是想到处见识下,再多学些东西!”

“嗯,天道师的确是要四处修行才好!那你就先在这儿多住些时,眼下府上办喜事,正好多结识些人。”

“嗯!”

“稷循,我还是要再提醒你一下,在府里,是自家人,许多事许多话都好说,但对外面,就不一定了。外面的很多人你不了解,所以要少说多看,特别是你的本事,千万不要轻易显露!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过刚易折、善柔不败,为人处世要学会收敛锋芒,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嗯,谢谢师叔提醒!”

“我这些是处世之道,与你师父的天机道不一样,你师父不会教你的!天道讲的是易,世道讲的是立,呵呵,以前我常跟你师父争呢,不立何以易?所以师兄以前经常揍我,呵呵呵,想想那时真好!哎呀,看来我也老了,尽喜欢扯以前的事,不说了,反正你多学就是!还有,家里的事也不要对外面的人说,不然很容易被别人利用!”

“好的,师叔,我知道了!”

云玄要是听到智书这样教导稷循,说不准真会下山来揍风熙一顿。

弥月喜事才临近,各地的贺帖贺礼就纷至沓来了。

叜皇、幽凕、曜黎、羲影,四大神尊,派传了吉言;日月神君送了吉帖!

大武后、宁、建、鹿、熊、妫、妘、安,八大后族,都拜帖封礼!

葑芏、弭足两族长老亲至!

各地城守吏使,纷纷拜贺!

东晟大帝宝月妃子的贺帖也早早到了,并特加了封礼!

一时间,八方来贺,门庭若市!小玲珑的足弥,简直就是迎城全城的节日!

后府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从云他们当然也不能闲着,组入了护院队,由稷安带领。

鹿端是稷轩的大夫人,后府名义上的主人,玲珑当然算作是她的孩子之一。

吉日终于到来,这天,在一众女宾的簇拥下,以及安月、风郦两夫人的伴随下,鹿端从后厅,怀抱一婴儿缓缓出来,顿时,厅中上下是美艳盈溢。

人们第一次见到玲珑,但见是粉雕玉琢般,让人无不惊叹,稷循也凑上前去,只见那小婴儿是:眉间灵气隐若现,明眸毓秀韶光流;

绛唇玉臂含香雪,粉腮凝脂拂桃红!

再看她襁褓前的美玉是:

桂枝栖凤镂空雕,剔透通莹翠欲滴!

“这是双星之一无疑!”稷循心下当即欣喜确认道。欣喜之余,他又不禁暗自想到一个问题:“双星下凡,还有一个会在哪儿呢?”

俗话说穷善寒食富喜宴,难得喜事,宴席自然不会少。但富人摆宴,决不只为吃喝!

男人们觥筹交错高谈阔论之际,总会说些奇闻趣事助兴。稷轩提起了个话头说道:“跟你们说个奇事!前些时我儿子稷循运货回来,在浴阳城外不料被抢匪盯上了,来的有好几百号呢!你说,他们十几个人哪会是对手,就在紧要关头,突然从天上传来一声响雷,响雷过后,他的那些脚夫一下子变得个个能刀会枪、骁勇善战!而且,天上还下火球相助,将那些抢匪烧得是死的死逃的逃,而脚夫们却一点儿事都没有,你们说这事儿奇不奇?!”

“噫?有这事?!”众人纷纷惊叹道。

“呀!莫不是尊神显迹?!”有人说道。

“尊神显迹?!”众人更惊道。

“要是尊神显迹的话,又有雷又有火,那一定是曜黎神了!”另有人说道。

“我猜一定是抢匪寇经常骚扰邑庄,抢掳物资,曜黎神这才显神威,消灭了他们!”稷轩说道。

“对的,说的有理,我们那边的邑庄就是经常遭抢!”有几位点头说道。

“是的,我们运的矿都不知被抢多少回了!”有几位附和道。

接着众人就说起了浴阳一带匪寇猖獗的事,一通感叹后,话题又转移到一些风月事上去,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迎城,满城酒香,祥和喜庆。

在不远的东陵城,却有一件伤心事,也是一桩奇事。

东陵,离宝都不远,与迎城成三角之势。

城南有一条小河,叫停云河,说起停云河,宝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河边住有一户人家,户主是位玉匠,人们叫他甄玉匠。这里地属停云,但当地平民更愿意到东陵谋生,甄玉匠就是其中的一个,是东陵城白神司家的长工。

在宝月,玉匠虽为匠人,但严受看管,可以说是不带枷锁的奴隶。玉匠们终其一生,所得也微乎其微,唯一盼的是到老了能有儿女孝敬。

甄玉匠三十来岁,本无儿无女,在河畔置有两间茅屋和几亩田地。妻子是当地人,贤惠,在家务农活。两口子虽然不能经常见面,但仍是恩爱,日子还过得去。

就在一年多前,甄玉匠逢假,暂闲在家。他妻子又从外面捡回块石头,玉匠不在意,看一眼便丢到了屋角落里,对于这,他是已经习惯了。妻子见丈夫会识玉石,便隔三差五,就会从外面捡些石头,等丈夫回来后,就叫他看是不是宝。

屋角的石头已堆成堆了。

这次又逢假日,玉匠回家后,他妻子从床下又拿出了块石头说:

“良人,你再看下这块,上次你扔在墙角,可我看它会发光呢!”

玉匠听了,拿过来仔细看了下,见没什么特别的,便笑着说:

“篮儿,这就块普通石头,哪可能发光,怕是你想宝想眼花了!”

“是真的!有几次我都看见它发光,要不然你晚上看看!”

见妻子说得肯定,甄玉匠便将石头放在床前,守了一夜。

那石头却始终如故,石头就是石头,哪来什么光。

白熬了一夜,玉匠难免有些埋怨道:“我看你别成天寻思捡到宝,安心种田,尽早生个儿女,才是正事!”

他妻子仍不死心,说道:“良人,我没骗你,确实会发光!要不你在家多呆几天?”

“说的轻巧,我还想在家不出去呢!干长活哪可能由得你我,说呆几天就呆几天的?别着迷那石头了,有宝也不会落在穷人手里的!”

又过些日子,终于到长假,玉匠回到家中。当晚半夜,妻子睡不着,便对丈夫说:“良人,要不你再看看那石头?!”

“黑灯瞎火的,看个什么,快睡吧!”

“我把石头拿到床上来!”妻子说完就起身,把石头拿到了床上窝了。

玉匠转身睡了,感觉不一会儿就被妻子推醒,迷糊中听她叫道:

“甄郎,快醒醒,石头发光了!”

迷糊中,甄玉匠见被子里真的隐约有光,便一下惊醒,赶紧拿出来仔细看,只见那石头微泛红光,可惜,很快就消失了。玉匠正疑惑,他妻子说道:“良人,要不再窝会儿?”

“好!”两人便一起抱着那石头窝在被子里。

奇迹发生!不一会,石头的晖光又出现了!

玉匠再一细看,顿时大喜道:“是宝!娘子,是宝!我错怪你了,果然是宝!”

妻子一听是宝,顿时惊喜不已,恍然悟道:“良人,原来它是要我暖它才会发光!怪不那几天,是我多捂了会儿,才能看见有光!”

“娘子,这石头有光,其中必有灵玉,而这灵玉要有你暖它才发光,说明这玉有灵胆!快,再多窝一下,我们仔细看看!”

这次,石头的晖光由红变成莹白,慢慢在两人怀中盛开来,甚至发出了光芒!光芒是由从石头里渗透而出的,而且那透出莹光还仿佛在流动!

“灵玉!灵玉!天宝灵胆玉!篮儿,我的好娘子,月神给我们赐宝了!我们有宝了!我们有宝了!……”

玉匠一下激动得几至颠狂!他妻子顿时也是喜极而泣不能自已!

越喜越激动,两人也不知该做什么了,只知道紧紧地搂着那石头,天亮了也不敢起床!

直至第二天中午,还是玉匠先清醒了些,说道:“娘子,你先在家待两天,将它藏好切莫声张,等我去辞了匠职回来!”

玉匠辞职回家后,白天做农活,夜里就琢玉,他妻子也是形影相随。两人更是恩爱有加,不出一个月,妻子明显有了身孕,玉匠更是欢喜得不得了,双喜临门,虽然劳累了些,日子过得却是异常甜蜜。

再说那块石头,的确是块玉石。玉胎外有石胎,石胎外又裹着顽石。玉胎内是玉,而玉内又有灵胆!实属亘古难遇的天宝!

难得的宝物,雕琢起来,自然要千百倍地小心费力。甄玉匠更是精心细作,废寝忘食,乐此不彼。

乐此不彼,乐不可支,乐极生悲!

甄玉匠反而因此害了妻子。

甄玉匠毕竟是个男人,又专注于琢玉,哪懂得女人生育的事,到妻子临至出盆,这才慌乱,等他去请了神婆来,可惜迟了。篮儿独自艰难地生出了婴儿,自己却血崩而死!

莫怨苍天不公,只尤呆人成痴。

亲眼见妻子的惨死,甄玉匠追悔莫及,情绪一落千丈,进而崩溃,从此神智时恍时忽。好不容易挨到婴儿满月,玉匠再也无力抚养,趁着神志清醒时,深恐又害了婴儿,便抱着她到了东陵城的灵云殿外。

灵云殿,妘母尊神的初殿,后来云都建起曜黎神殿后,这里逐渐成为供奉先君先后的后族私殿。

因为殿里住着很多寡妃遗妇,所以派有专门的护卫在殿外看守,侍从也全都是女的,一般人当然不让进去,男子更是不得踏入一步。

甄玉匠几番哀求下,护殿的才传话进去。

不大会儿,出来一位年轻侍女,娥眉细腰、瘦脸美目。一见甄玉匠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还未等玉匠开口,就掩着鼻子骂道:“你这破落平民,当这是什么地方?!就一低等户,还想送孩子入灵云殿?趁早滚远点,省得脏了我们的地方!”说完就叫吩咐护殿的哄走。

玉匠趴跪哀求道:“神姑娘开恩呀,我虽然破落,但我这孩子不!她是月神恩赐的!”

“我呸!就你这样还会有月神恩赐?!月神就算洒宝也不会洒到你这等贱民头上!”

“神姑娘若不信,可请殿里的神司来看!”

“我看你是越发不知好歹了!就你还想劳请神司?!快滚!再不滚就乱棍哄了!”

那侍女正大骂间,只听殿内传出一梵声,音似远处来,听却在耳边:“娥儿,门外何事,如此喧哗!”

那侍女听了,慌忙转身,只见一位女仙士飘然站在殿阶之上!那女仙士年近五十,手持拂尘,白衣云冠,一派仙气。侍女见了连忙拜答:“回禀云灵司,有位贱民在门口赖缠,打扰了您的清静,我正哄他走!”

“哦,他来是为何事?”

“他说有个女婴儿,想送到灵云殿!”

“哦,那抱过来看看也无妨!”

侍女出门抱了婴儿过去,那神司看了一眼,只见那婴儿眉间蕴红,娇圆粉嫩,不禁惊奇,随即吩咐侍女道:“你带我去见见那人!”

到了门口,侍女便指了玉匠说:“云灵司,就是这位打扰了你的!”

玉匠一听是神司,连忙在门口跪倒,不住叩头,哭着说道:“司主大人,恕罪呀!求司主大人开恩,收留我的小女吧!”

“罪畜!你可知道,弃舍女儿重罪不饶!况且这婴儿生得如此娇巧!”云灵语透威严。

“神司主,我确是罪畜!自从我害死了娘子,自己也变得神智恍惚少有清醒,现在再也无力抚养小女了,所以才来求神开恩,祈请神殿收留!”

“你不能抚养,那还有族人和村民,为什么要送到这儿!”

“神司主,我已害死了娘子,不敢再负神恩,害了我小女,因为我小女是月神所赐!”

“云灵司,他这是赖缠!谎称月神恩赐,还想硬闯神殿!”侍女嚼舌道。

“罪主,你该知道,这灵云殿可不比一般,不是平常人能进的!”灵提醒道。

“神司主,我不是要闯殿,是我小女真的绝非常人!你看,这件宝物,是我妻子找到的,不久她便怀了小女,所以我相信,小女和宝物都是月神恩赐的!”玉匠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小布囊,双手捧着举过头顶。

侍女接了过去,正要打开,那神司却说:“无需打开了,收下便是!”侍女收下布囊,随手塞进婴儿襁褓。

“你的小女儿,我们收下了!那你今后又是如何打算?”云灵神司说道。

“为了宝物,我害死了娘子连累了幼儿,我该死!我该死!呜呜呜!我会自贬为奴!”玉匠捶首哭了起来。

“罪主,何苦如此!”云灵劝道。

“呜呜,该死、为奴!呵呵,该死、为奴!”玉匠这时却变得又哭又笑。

“可叹执念如此,悟不过情利算不清得失,成傻成痴!”云灵见玉匠的神智变得恍惚,不由叹道,说完转身进殿。

侍女便关了殿门,抱着婴儿跟随而去。

甄玉匠含泪踉跄起身,“呜呜呜,该死,为奴!哈哈哈,该死,为奴!……”,忽地又变得癫狂,大哭大笑不止,一会儿就跑得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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