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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亦难》19 再编畅读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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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屋外已无赵正的身影。

安意如出了侧门,怅然地张望了会儿,这才自言自语般地说了句:“也不知七爷是去哪儿了。”

知翠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立着。只当未曾听见似的。

安意如斜着眼睛看了知翠一眼,“一天到晚跟个闷葫芦似的,话都不会说一句。”

听了这话,知翠更惶恐了,只得将头低得更深。

安意如厌恶地转回头,而后回到如意苑,让桂妈妈去打听七王爷的去向。

桂妈妈去了,过了会儿来回复,说七王爷骑马出去了。

京城里,天子脚下,除非前线加急战报,否则是不允许有人骑马过街市的,但七王爷是个例外,他是得了皇命特许的。

这皇命并非是当今皇上下的,是先皇的特许。先皇十一个儿子,独独最喜七王爷,其他的王爷成年之后都封了地出了京城,七王爷是唯一依旧留在京城的。

虽则有先皇特许,赵正也是个有尺度的,他甚少在京城里骑马,至少在安意如嫁进来的这些年里,她只记得打猎时七王爷会骑马出去。

因而得知赵正骑马出去了,安意如微微一愣,而后道:“七王爷是去打猎了吗?”

“应该不是,若是打猎,总要提前备些弓箭带些家丁的,这次是七王爷自己个出去的,连小路子都没带。”桂妈妈回。

“去传小路子来。”想了想,安意如吩咐道。

立刻有婢女去传小路子了。

小路子是个腿脚麻利的,很快便跑了来,给安意如叩了个安好,“王妃您有何吩咐?”

“七爷去哪儿了?”安意如边问,边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

“七王爷刚出门儿的时候只叫小的莫要跟着了,并未说要去哪儿。”小路子低头回道。

啪。安意如将手中的银箸往桌上一拍,这一早的不顺终是有个爆发的去处了。

“你们一个个的是越来越放肆了,七爷说莫要跟着你们便不跟着了?外面冰雪满地的,若是七爷骑马有个闪失,你们如何担待得了?”

小路子听了这话,扑通一声跪倒,“是小的思虑不周,不过七王爷说不让跟着,哪个又敢跟去呢?”

“还敢狡辩?”安意如的声音陡然高了点。

小路子抿紧了嘴唇,不再言语。

心里却也并不害怕,他自知自己是七王爷的人,安意如只管发发火,并不能将他如何。若要处置,也需得七王爷亲自发落,旁人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王妃也不可。

但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小路子低着头,做出诚惶诚恐状。

“昨个儿那乞丐,七爷是如何会知晓的?”稳了稳情绪,安意如又问。

安意如奇怪的不是没道理,按理说,府门口晕倒个乞丐,门房见了若不忍,顶多回禀到管家那里,管家看着是救还是不救,两者皆可,用不着惊动七王爷。

“昨儿个门房跑来禀报杨管家时,七王爷恰好也在,也是七王爷慈悲,便也去了府外看个究竟,而后便将那乞丐抱到下人房去了。”小路子将昨日之事一五一十地道来。

得知竟是七王爷将那乞丐抱回府中,安意如只疑心自己的耳朵出了岔子,赵七爷是何种脾性她如何不知,素日里衣服上沾染了一点灰尘便要蹙眉的主,居然……放下身段将一个乞丐抱回府?

莫不是中了邪?安意如便重新问了遍:“你是说七爷抱那乞丐进府的?”

是。小路子规规矩矩地又答了一遍。

哈。安意如冷笑了一声,想了想,又冷笑了一声,“人活久了,真是什么稀奇事都能碰见,咱们七爷要变成活菩萨了。”

“关于那乞丐,七爷可曾说过什么来历没有?”安意如又试探着问,无缘无故的,赵七爷没理由对一个乞丐如此上心。

小路子忙摇了摇头,“未曾说过。”

安意如想想也是,赵七爷素来是多么惜言之人,又怎会对一个下人说些有的没的。

“下去吧,七爷若是回府,即刻让人来报。”安意如对小路子挥了挥手。

小路子回了声“是”,便退下了。

安意如依旧端坐着,面色沉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北胡。幽州城外,南山。

昨儿个,沈家宅院里,忽拙在沈悦兮的闺房端坐一晚,他手抚着那床杏黄色的被子,想起昔日种种,一颗心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扯的七零八落。

副将木戈多也赶了来,他追随忽拙身边多年,忽拙对沈悦兮的情深似海,木戈比谁都清楚,因此他并未上前打扰忽拙,只是在外面,望着沈家破落的院子,深感世事无常。

一大早,忽拙起身,往南山而去,他要去探沈家的墓。

木戈多及几名忠卫也一并跟了去。

冬季,南山所有树木皆凋零,一片枯容,呼号的北方吹过,令所有的一切都染上浓重的苍凉之色。

“悦兮素来最怕寒风,说吹的脸疼。”忽拙站在那一排潦草的坟包前,兀自幽幽地说了句。

木戈多听了这话,除了微微垂下眼帘,并不知该说些什么。

曾经,忽拙与木戈多饮酒时说过,得遇沈悦兮是老天对他最大的恩赐,而如今,老天将这份恩赐收回,往后漫漫人生,他该如何自处?

不多时,张文献也带着仵作和兵卫来了,按照忽拙的意思,将那些墓穴逐一挖开。

当初下葬之时便是草草,故而如今挖开倒也不费功夫。

下葬的人里,除了沈青山及其夫人得了一副薄棺,其他人都不过是陋席裹尸,潦草入土。

下葬时为十月初,北胡气温已然变冷,加之埋入土中则更冷几分,尸首的腐坏程度并不高,此时已经冻得如一根棍子,尸身衣物的血迹犹在,在阳光下呈现出惨烈之状。

忽拙上前查看死尸伤口,皆为剑伤,或胸口,或脖颈,一剑致命,手法利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所为。

“这个墓是空的。”在忽拙低身查看尸身伤口之时,另一旁有人惊呼道。

忽拙起身,走过去,那个墓的墓前立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沈奕两个字。

而如今,沈奕的墓是空的。说是墓,其实就是埋了一个草席,草席里面是空的。

那草席是完好的,说明并非是野兽叼走了尸体,那便说明,沈奕或许还活着。想到这里,忽拙的心不由缓了一下。

而后,忽拙看向张文献,“为何沈奕只得草席裹尸?”

幽州城里谁人不知沈家与忽拙之间的交情,忽拙不在之时,沈家遇难,却只得了如此下场,这并非是沈家之事,分明是这些狗东西连他忽拙也未曾放在眼里了。

“下官命令厚葬的,定是当差的这些人将沈公子当做家丁了,下官也不知这些人会如此敷衍了事,下官定会重重罚他们。”张文献急忙低头回道。寒冬时节,他只觉得浑身冷汗。

听了这般回答,忽拙冷笑了一声,他走到张文献身边,“这么大的命案,从始至终你全都一无所知,你说要你这县官何用?”

“是下官失职。”张文献惶恐不已。

“你且回县衙,将所有卷宗整理妥当,本王会修书上京,另派人来接任幽州城县令一职……卸职之前责你修墓厚葬沈青山。”忽拙对张文献挥了挥手,若挥去一只苍蝇般厌恶。

原本,将军是不能干涉朝廷官员任命的,但忽拙不但是将军,还是北胡皇室封藩的郡王,他驻守边境多年,边境诸多城邑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张文献区区一个汉人县令,他自然有资格罢免。

事已至此,张文献只能说一句“下官遵命”,再不敢多说半句。

要怪也只能怪他处事不利,他是拨了下葬的银两没错,但他也料不到自己手底下的人竟这般大胆,连一副棺木的银子都要贪。

再者,他未曾太过上心的缘故是坊间都盛传忽拙将会与北胡护国公的孙女娜仁成婚,他也认为忽拙这般高贵的身份自然不会和沈家这等流放之家结成姻缘,说是有交情,不过是想利用沈青山出色的户部管理能力为北胡效忠罢了。但看眼前忽拙悲痛的情形,他对沈家大小姐当真是用心至极。可那又如何?沈家大小姐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此生,也只怕是缘尽了。

“仔细查验伤口,将兵器图样与死因书写工整,一并交予我。”转身,忽拙又对仵作吩咐。

而后,翻身上马,打马离去。

南夏。京城。

赵正骑马出了府,一路往城外去了。

他的行踪很快被人传到宫中。下了朝的皇帝赵广,坐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宫人孙得禄拿着刚刚送进来的密报呈给赵广。

赵广将朱砂笔搁置一旁,打开密报:七王爷昨日将一个乞丐救回府,今日骑马出城,往云游寺去了。

赵广阅后,将密报投入身旁一个铜器里,说了句:焚了吧。

孙得禄便忙上前,将密报取出,在一旁的油灯上燃了,烧至残破,再度投入铜器之中。所有的秘密再无证据,好似未曾存在过一般。

城郊不远处的半山腰,是云游寺。因着大雪,一路并未见香客,雪积得很厚,马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待到了山脚下,赵正下了马,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拢着披风,沿着依稀可辨的台阶慢慢而上。

云游寺的门虚掩着,赵正将马拴在庙门边的树上,推门而入。

寺里,有小和尚在扫雪,听见动静回头,见是赵七爷,急忙上前问了安,而后道:“七王爷您稍等,小的即刻去请慧能师兄。”

赵正本想说不必了,他自己去后院禅房便可,但那小和尚腿脚快,已经飞奔着往后院跑去了。

赵正便没有言语,站在前院,抬眼看着院子里几棵高大的松树,松树上的积雪依旧还在,映着冬日初晴的阳光,白得刺眼。

不多时,慧能和尚便自后院而出,见到赵正,双手合十,说了句:七王爷安好。

赵正笑笑,并未言语,而后和慧能和尚慢慢踱着步,往后院的禅房而去。

禅房里并未有炭火,故而异常清冷。赵正和慧能和尚在一方小桌子旁,一人一个蒲团盘腿而坐,相对无言。

不大一会儿,有小和尚沏了茶端进来,茶水冒着热气,在这一方冷寂的空间里,竟是分外的飘出茶香。

赵正端起茶水饮了一口,而后道:“是雪水煮的茶。”

慧能和尚点了点头:是,七王爷是行家。

“哪来的行家,不过是喝惯了泉水和井水煮的茶,这个味道不同罢了。”赵正自嘲地笑了下。

慧能也笑了一下。

这两个人素常里都是极少有笑容的,偏他们碰到一起,却时不时会露出点笑意。

“七王爷今日怎的有空到此?外面的路被大雪盖着,该是难行的很吧?”一杯茶饮尽,慧能边问边为赵正又续了一杯。

“昨儿个见到一个故人,心中有些感慨,故而来你这里喝杯茶。”赵正用手转着茶杯,缓缓说道。

慧能和尚这里,能使人心静。人必心静之后,方能知去向。

“是何等的故人竟能令七王爷生出感慨?”

“我初初见她时,她尚是个婴孩,被奶母抱在怀里,咿呀学语,最后一次见她时她只有八岁,随父发配边疆,我出城送她,彼时是四月,草长莺飞,城外景色极美,她回头对我挥手,笑得天真,当时只以为此生再不会相见,谁曾想十年后,竟又相逢。”赵正幽幽回忆往事,目光透着深远。

慧能稍一沉吟,“竟是悦兮回来了吗?”

赵正点了点头。并且,在听到悦兮两个字时,他的面色黯了一下,悦兮,岳溪,这两个名字是相同的发音,皆是他此生牵挂之人。

慧能愣了愣,而后怅然一叹,“想必沈青山和沈奕定是都不在了吧。”

沈青山是沈悦兮的父亲,沈奕是沈悦兮的兄长。

赵正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慧能说的也正是他心中所想。当年,皇上罢免了沈青山户部尚书一职,并全家发配边疆,颁旨昭告天下,沈氏一族世世代代永不准回京城。

如今,沈悦兮却独自回来了,那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沈青山与沈奕均已死。

他们但凡有一人在世,都会护着沈悦兮,日子照旧可以过下去,但如今沈悦兮不惜翻越千山万水,冒着被识破身份的危险回到京城,只能说明她现下孑然于世,无依无靠了。

“我欠沈家的,不论如何,沈悦兮我定会好生护着。”良久,赵正低声说道。

“七王爷您想护着的人自然会护得好,最紧要的是莫让人知道悦兮的身份来历。”慧能和尚道。

“那是自然。”赵正说着,眯起眼睛仔细回想往事,沈悦兮自打出生,左边脖子处便有一小块红色的树叶形状的胎记,昨儿个,他也是瞥见那乞丐脖子上的胎记才知此人是沈悦兮,不知京城里记得此事的人还有谁?

“不知悦兮是否会记得我,五年前我奉七王爷您的命云游至燕城,曾与她见过一面,那时她还是个婷婷少女,不知如今出落成何种模样了。”慧能和尚说。

“不如随我去府里住上些日子,故人重聚,定是有许多话要说的。”赵正看了看慧能。

慧能思忖了片刻,说了句“也好”。

慧能去康平王府里小住几日也是常有的事,旁人看着无非也只是觉得七王爷潜心向佛,普通的富贵人家也惯常会请和尚做做佛事以求保佑,何况王亲贵胄。

待赵正和慧能和尚到了康平王府,已是晌午了。

门房急忙出来牵了马,杨管家则吩咐下人去传膳,又着几个老妈妈去把慧能惯常住的客房打扫了,生上炭火。

赵正阔步往府里走去,却并未回自己的腾冲院,而是先去了下人房。

下人房里,昨儿个捡回来的乞丐已经醒来,屋里的老妈妈给她端来了药,她看了一眼,却并未接过去喝了。

老妈妈觉得有些为难,七王爷吩咐要给她喝药,却没说她不肯喝的话该如何,正端着药踌躇着,赵正走了进来。

老妈妈松了口气,端着药向赵正禀报:“七王爷,她不肯喝药。”

赵正看了看床上之人,对那妈妈吩咐:“去准备沐浴的水罢。”

老妈妈得了令,如同得了特赦,将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弯身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赵正,慧能,以及床上的乞丐。

赵正走到床边,弯下身看着那乞丐,乞丐头发是脏的,脸是脏的,衣服是脏的,但是那双眼睛,却闪着暗夜里星辰一般的光芒,深邃,幽静。

“悦兮?”对视良久,赵正轻声唤了一句。

忽而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沈悦兮的眼神闪动了一下,而后将头埋进膝盖,没有作答。

赵正伸出手,拨开沈悦兮的头发,再度看了看她左边脖子上树叶状的胎记,确认无误。

“你兄长曾说,你是树仙转世,要一生护着你,看你生长的枝繁叶茂。”赵正又低声说道,“沈奕,他可还好吗?”

听到沈奕这个名字,沈悦兮的肩膀缩得更紧了。

看着这样的沈悦兮,往事忽而涌上心头,赵正也不由悲从中来,闭上眼睛,默默一声叹息。

屋子里正沉寂着,外面却传来安意如求见的声音。

这安意如倒也是来得快,七王爷回府的消息传到她的如意苑里,她便披了棉披风往下人房这边来了。

“七王爷回府,第一件事不是见我这个王妃,亦不是见他的女儿,倒见的是一个乞丐。”路上,安意如边款款而行,边带着自嘲的语气对身旁的桂妈妈说道。

“这也只能说是七王爷心善,总比一回府便去偏院要好吧。”桂妈妈回道。

偏院,说的是合喜住的妍粹苑。

安意如不屑地冷笑,“她倒是想有那个造化。”

话一出口,却随即感到索然,合喜没有那个造化,她安意如就有了吗?也不过是巴巴地盼着七王爷能体贴一回罢了。

可是七王爷,对一个乞丐都比对她这个王妃要体贴的多。

安意如在心里叹了口气,昂着头继续走着。不论如何,康平王府女主人的架势不能丢,纵有千般苦万般委屈,也要揉碎了一一咽下去。

进了屋子,安意如给赵正问了安,又和慧能相互点头示意了下。

“听下人说她醒了,妾身命人做了点心过来,不知合不合她口味。”安意如说着,目光看向床上的人。

沈悦兮依旧是埋着头,并未理会安意如。

安意如暗暗咬了咬牙,骂了句不识好歹的东西。但她是七王爷救过来的人,饶是心里再不爽,面子上,安意如仍是挂着微微笑意。

“她往后的膳食起居本王会亲自过问,不劳你费心了。”赵正看了看端着点心的知翠,“扶王妃回去歇着罢。”

往后的膳食起居?安意如在心里惊了下,七王爷的意思莫非是想留下这个乞丐?

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安意如将目光看向沈悦兮,她仍是埋着头,浑身脏的不成样子,看不出任何特别的端倪。

“七爷您留着她是要做府里的下人吗?妾身怕一个来路不明之人会坏了府里的规矩。”安意如边柔声说着,一双眼睛却如鹰一般盯着沈悦兮,生怕自己错过一丝细枝末节。

到底这乞丐哪一点让七王爷另眼相待。

“本王的事何时要你来过问了。”赵正轻声说道。声音里却是含着不悦。

安意如心里一惊,急忙低头说道:“是妾身鲁莽了,妾身太过为七爷您担忧了。”

赵正立在那里,没有言语。

“那妾身先退下了。”安意如是个有眼力劲的,说了这句话便出了门。

一出了门,额上的青筋几乎暴了出来,为了区区一个乞丐,七王爷竟如此对她,这使得她心里窝着好大一团火,却无处发泄。

安意如走得飞快,知翠在身后小跑跟着,冷不防安意如停下脚步,知翠一个不小心撞在安意如身上。

安意如转身,一个巴掌狠狠地呼在知翠脸上,“大胆奴才,竟敢冲撞本妃。”

知翠也顾不得脸颊火辣辣的疼,跪倒在地,“奴婢知错了,请王妃恕罪。”

“给我跪在这里好好反省。”安意如扔下这句话,一甩袖子走了。

回到如意苑,安意如的怒火仍是未消,却又顾着自己的身份,不好随意发火,万一传到七王爷耳朵里,毕竟不好。

安意如只得命人拿出纸笔,研墨,写字,试图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却未能如愿。她的心是浮着的,笔下的字也是浮着的,写了几个字之后,安意如放下毛笔,将写过字的纸用手抓住,而后揉成一团气急败坏地扔在地上。

桂妈妈在安意如身边多年,极少见她发这么大的光火,她上前将地上的纸捡了起来,低声问道:“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桂妈妈,你说,为何旁人都能生得出孩子,而偏我不能?”安意如说出这几句话,心痛难当。

“谁说您不能,您只是还未到机缘,不如哪天您去庙里请个送子观音回府,早晚诵经叩拜,总会感动菩萨的。”桂妈妈是一心为安意如着想的。

安意如想了想,她试过太多法子了,唯独未曾请个送子观音回府,说不定这招还真的会灵呢。

濒临绝望之人,即使伸过来的一根稻草也会紧紧握住不放。

于是,便点了点头,“那就明日去吧,此事宜早不宜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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