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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我眼》第二十六章 少男心思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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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泛起鱼肚白,福安村还四处腾起浓烟,彭家军队就已经集结完毕,军队前方空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上绑着十余人,这十余人身前地上还扔着十余个鼓鼓囊囊的布袋。

军队还未肃静下来,杜世闲便乐呵呵地走了过来,眼神明亮,摇头晃脑地,一点也不像整夜未眠还经历了一场屠村之战一般。

杜世闲还未走近,便听见邢无为在向彭浩影汇报战况。“折损三五个人,伤了十几个,福安村没接受投诚的,一村老小就只剩这几个了。”

彭浩影听闻毫无反应,半眯着眼,好像在等什么,这时杜世闲也走了过来,看着空地上的俘虏乐呵呵地问道:“就这十来个了?”

邢无为接上话:“会玩火的多,但大都打的时候烧混了,将军说只有完全是同一人的骨灰才能用,便只装了这十几个。”

杜世闲还未回话,便看到顿不文陡然出现,冲着彭浩影一躬身说道:“来探的有十几波人,都是周边村子的,按您吩咐,都放走了。”

彭浩影这才笑起来,说道:“行了,往后这路就顺了。大家别出去扎寨了,在这福安村中凑合一天,明天一早出发。”又顿了顿,冲杜世闲说道:“歇会儿,晌午我找你,咱哥俩聊会儿。”

军队四下散开,三五成群地钻进福安村中,找些床铺没被毁坏的屋子补个觉。

杜世闲走回田星原手下的人群中,还未靠近,田星原便乐呵呵地走来,将手搭在杜世闲肩膀上,开口说道:“缓过来了?回车上睡会吧。”

杜世闲做作地扭开肩膀上的手,像是没注意到田星原一般,侧身向顿不文打起招呼来。

田星原的脸板了起来,顿不文见状忙找了个借口走开,围着的人也不敢开惹事,都结伴离开,一两句话功夫便为田杜二人腾出了一片空地。

杜世闲这才看向田星原,满脸的笑容猛然收尽,木着脸说道:“不回车上了,我好歹是个千户,往后多挣军功,不能闲着了。”

田星原瞪着杜世闲,也不吭气,气氛一下尴尬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会儿,田星原先开口了:“有意思吗?你想怎么?我给你道个歉?”

杜世闲摇了摇头,淡定地说道:“咱们去杀了钟衣,这事就过去了。”

田星原“噗嗤”乐了出来,开口说道:“想什么呢?你们这些年轻人呐,说你什么好,别耍性子了,走,回车上,我给你捏捏肩。”

杜世闲听见“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句话,一时脑子里全是王犟驴在说着“人尽可夫”“人尽可夫”,一时又恼了起来,压着嗓子说道:“你还真是长袖善舞啊。”

田星原听见这句话,霎时便变了脸,沉声说道:“我警告你,老实点,咱们还好好的。”

杜世闲这下再也耐不住了,伸手指着田星原说道:“我怎么老实?我一心对你,你却只想着别人,这是谁不老实?”

田星原听见这话,闭着眼笑了一声。杜世闲还欲答话,下一刻,田星原便睁开了双眼,目光清冷,左眼还透着粉红色的光芒。

杜世闲一愣,正要说话,猛地感觉到周边天旋地转的,忙闭上了眼,站定身子,想要撑过这一下眩晕。

待到杜世闲再睁开眼,眼前只看到一条小河。

杜世闲发觉自己坐在小溪边,脑子里乱乱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便晃了晃脑袋,仔细想着自己在干什么。

杜世闲正晃着脑袋,余光正瞥见田星原坐在身旁,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杜世闲突然明白了,刚才呐,自己正和田星原在忙里偷闲约个会呢。

现在是什么时节了?杜世闲想不清楚,便顺着田星原的脖颈往下看看了看,白纱轻薄

是盛夏吧。

杜世闲想着,突然想清楚了,眼前,这是百里村旁的上河啊,自己二人,正坐在自己幼时常来的长河河畔。身下的这块削成平面的石头,还是自己的杰作呢。

杜世闲想着,又不自觉地扭头看向田星原。

杜世闲凑过脑袋,对着田星原小声说道:“星原,咱们?”话未说完,杜世闲突然想起来,自己和田星原好像还未曾坦诚相见过啊。

自己刚才心猿意马,到底在想什么啊?

杜世闲又想了想,自己和田星原只是一次又一次地约会,还从来没有更近一步呢。

好像正是自己幼时的憧憬啊。

杜世闲想着,又探过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张嘴。

杜世闲想着,幼时自己憧憬着这种约会,还以为自己可以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可事到临头,自己竟口不择言起来。

杜世闲看着激荡的河水,指着河里凫水的鱼儿,小声问了一句:“星原,你知不知道,这鱼儿为何凫水而出啊?”

田星原笑了笑,红着脸摇了摇头。

杜世闲本想讲些从彭浩然处听过的有关鱼儿的知识,以真正开始这一次约会,可当田星原摇了摇头,又看向杜世闲时。杜世闲看着田星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突然忘了所有的知识。

可鬼使神差的,杜世闲开口说了一句:“那是鱼儿想告诉你,咱们该去享受鱼水之欢了。”

于是,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杜世闲挽着田星原从石头上起身,拍拍屁股,拍落下裤子上沾染的灰尘,杜世闲又拍了拍田星原的屁股,没有说话,可她——它——一定听得到,杜世闲在说:“等会见咯”。

离开了河畔,杜世闲二人牵着手,在黑夜里寻找着安歇的地方,没有帐篷,没有夜不闭户的村民,甚至连一间露顶的破庙都没有,杜世闲正不知所措时,低头看到了田星原期待地眼神。

杜世闲再抬起头时,眼前竟是自己家中的房间。

杜世闲疑惑地勾下头,正看见田星原眼眸中的窃喜。杜世闲再也没有心思去想为什么上河河畔离家这么近了。

杜世闲推开房门,扶着田星原走到椅子边,田星原却不坐下,只勾着杜世闲的脖颈,自顾自地走到床上。

杜世闲忙爬上床去,透过窗子看向天空,明月白乎乎的,真好看啊。

杜世闲赶紧扭过头去,想要招呼田星原一同赏月。

杜世闲正要说话,田星原却笑着说道:“你看,你们这些年轻人呐。”

你们这些年轻人呐!

一句话说完,杜世闲只感觉周围天旋地转地,惹得自己直欲作呕,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杜世闲弯着腰干呕了几声才缓过气来,还没抬头,一睁眼便看到脚边的泥地。

杜世闲猛地抬起头,福安村的大街上,田星原在嗤笑着看着自己,身旁一阵风吹过,带来一把泥灰,和泥灰中夹杂的血腥味。

哪有上河,哪有屋舍,哪有铁匠炉子。

杜世闲一下怒道:“田星原!你竟敢辱我!”

田星原听闻叹了口气,目光清冷,却又勾起嘴角说道:“呵,又如何?”

杜世闲喝道:“田星原!这大半年来我一心对你,你不但只想着钟衣,今日还光天化日之下当街羞辱我!你到底再想些什么?”

田星原捂嘴一笑,瞥着杜世闲说道:“年轻人呐,你呢,不是一心对我,是姐姐的眼,让你跟了我。我呢,也不是只想

着钟衣,我还想着很多人,你又能奈我何?”

一句话,明明白白,再无余地,杜世闲被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一拳锤过去。杜世闲看着田星原,脑子里不住地把她和福安村果儿的死相结合起来。

一身的血,骨头不自然地错位,身上还有灰泥脚印,甚至脸上还有一张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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