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了市局二楼，吕弘阳轻轻敲了个门，直到里面有人回答“进来”，吕弘阳才将门推开，紧接着，他一边拽着林川的领子，一边将他推搡进办公室：“我真是服了你了，让你去查个案子，你搞的满城风雨。你说说你们两个，要你们两个有什么用，养两头猪也比你们两个有作用的多。”

林川和耿玉儿并排站着，听着吕弘阳的“批评”，甚至是：“辱骂”。这样的事情林川遇到多了，况且他不表现得碍手碍脚，刘队长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去做一些枯燥的工作，从而给他提供变身为“犯罪顾问”的机会。

可是耿玉儿就不一样了，她一心想要当一个好刑警，可每次都无法证明自己，女孩子脸皮本来就薄，被吕弘阳这么劈头盖地骂，心里又委屈又羞愧，不由默默垂泪，让几个大男人看了都觉得好生可怜。

“行了行了。”白领导轻轻敲了敲桌子：“两位小同志还年轻嘛，尤其是这位女同志，你看你骂人也不是这么骂的，这件事情啊，归根结底还是你们做队长的问题。”

“是。”刘璐杰赶忙给白领导的茶缸里添水：“这件事情是我没嘱咐好，也是他们单纯了。你们两个别傻站着了，看看这个直播回放吧。”

林川递给了耿玉儿一些纸巾，耿玉儿依旧啜泣着，坚持着看完了视频。

这是一段直播回放，直播的人林川和耿玉儿很熟悉，正是甘梦罗。粗略过了一遍回放后，两人明白自己闯什么祸了。原来甘梦罗根本没有把林川的嘱咐放在心上，晚上七点半左右，甘梦罗在直播中，将林川告诉她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观众，并且在这事实上，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林川只告诉甘梦罗江美凊死亡的事情，但是甘梦罗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赚钱”的机会，在说完江美凊死亡案件之后，甘梦罗提出了自己的几个疑问，她认为李徐凡的死和江美凊一定有关联，并且猜测李徐凡根本就不是因为意外而死的，他一定是被谋杀了。

甘梦罗猜测的很对，并且有理有据，很快便吸引了上千万的网民观看。

李徐凡作为目前最火的流量明星，他死亡的消息本就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又被怀疑可能是谋杀，一下子激起了网民们的热烈讨论。甘梦罗本人更是装作痛哭流涕的样子，一定要警方给大家一个说法，迅速吸引了不少关注。当然，她在直播中可完全没有提到自己开公司，养帐号，赚粉丝钱等事情。

耿玉儿气得都来不及哭泣了：“这个甘梦罗，不知道利用这次直播赚了多少钱！她根本就是在利用我们，她根本就不是李徐凡的粉丝，你看她痛心疾首的样子，演技比李徐凡好多了。”

“她是不是利用你们我不知道。”白领导呷了一口茶：“不过这件事情一出，全国几亿人都知道李徐凡的死有蹊跷了。这件事情是压不下来的，短短半个小时，我不知道自己接了多少电话。这件事情你看总是需要有人负责的，我们拟定不久后开个发布会向群众解释这件事情，但前提是，你们得抓到凶手。”

“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情，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想这个道理大家应该清楚，你说呢刘队长？”白领导将茶水连同茶叶一股脑倒进了垃圾桶里，看着刘璐杰。

刘璐杰当然明白领导的意思。

白领导这个家伙早就想把自己职位前的“副”字去掉了，因此剩下的这些年，他可不能背锅。上次那“五行小孩”案子，自己顶着压力没给他面子，差点让他背了锅，他早就想把自己弄下去了。可刘璐杰也知道，下面这几个小队里，还真是只有自己的小队破案率极高。找不到好的理由，他一时半会也没法踢掉自己，如今这白领导可算是找到理由了。

“我明白。”刘璐杰熟练地将茶罐打开，小心伺候着白领导：“您说上面又给了什么指示？”

刘璐杰明白，所谓的上面就是白领导的一张嘴，他怎么说下面就要怎么受着。

“案子虽说是比较棘手，可李徐凡怎么也是死在了那些演员的眼前，抓个凶手哪有那么难？”白领导说道：“小刘啊，你一向是有能力的。事情没发酵之前，我还能替你多争取点时间，可现在可没法子了。三天，我求爷爷告奶奶才给你要来了三天时间。要是时间到了破不了案，我也保不住你，当然了，我可以把你调到档案室，那里轻松多了。”

“要不一个星期吧。”刘璐杰又倒上了水：“三天实在是为难人啊。”

“璐杰老弟。”白领导轻拍他的肩膀：“所有队的刑警，空闲着的都交给你调配，时间上可不是我定的，这没办法，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不给个交代不行啊。”

刘璐杰点了点头：“诶，三天就三天，那领导你先忙着，我赶紧得查案了。”

几人离开了办公室，关上了门，吕弘阳骂道：“明眼人都知道他就是要摆你一道，你对他那么客气干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吕弘阳对这个年轻的队长颇有微词，但所有人也都知道，吕弘阳可不会靠什么勾心斗角把刘璐杰拉下来，他直得像一根铁棍，宁折不弯。

“这就是在这个位置上的悲哀，他硬的时候你就得软，他软的时候你就要硬，两团棉花在一起什么行动力都没有，可两根铁棍硬碰硬，非得有一方折了才能罢休。没有撕下脸皮一切都好说，至少他不会拿你们两个撒气了。”刘璐杰看向了林川和耿玉儿。

“谢谢队长。”耿玉儿低着头说道：“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用谢我。”刘璐杰说道：“要谢就谢你们的吕队长吧。我还有事情，你们两个回家冷静冷静，不用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明天统一听我安排行动。”

耿玉儿看向了吕弘阳。

“看个屁，看见你们就烦，赶紧滚回家睡觉去。”吕弘阳掏出根烟来大摇大摆离开了。

林川照旧是骑着自行车送耿玉儿回家，耿玉儿一路上闷闷不乐情绪低落，而林川则是想着怎么能抓到这个凶手。林川知道刘璐杰和温良迟早破案，但是就三天的时间，林川却不一定相信他们，这次的“危机”是自己闯下的，怎么说也要为刘璐杰解围了才行。

林川明白关键就在于江美凊的手机。

“如果因为我们让刘璐杰队长调到档案室，这怎么能让人接受。”走进楼宇门，耿玉儿忽然回头说道：“为什么我总以为进步了，总以为自己做了一件事情的时候，紧接而来的就是闯祸呢？”

“这怨不得你。”林川安慰道。

“有时候我真觉得，我或许不太适合这个职业。”耿玉儿没有回头。

林川骑车回家，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

已经上楼的耿玉儿忽然跑了出来，远远对着林川喊道：“可你很适合这个行业，你只是没有遇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我相信找到江美凊的尸体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是你能力的证明。”

她或许还在生她自己的气，但她同样考虑到了林川的心情。

看着耿玉儿披头散发的模样，林川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你放心吧，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我不会把那些事放在心上的。”

回到家中，林川将相框按在桌子上：“你先睡吧，我得熬夜了。”

登录上江美凊的账号，林川继续找着蛛丝马迹。和温良不一样，林川向来认为真相就在这些细枝末节中。为此，他足以忍受这些他压根就不感兴趣的东西。江美凊的账号发布了几万条原创微博，加上转载则就更多。在办公室跟耿玉儿翻了不少，现在林川要继续进行这项工作。

看着枯燥乏味的微博，看着千篇一律的夸赞和谩骂，在凌晨五点钟左右，林川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那是一条几年前的微博了，早就被淹没在了浩瀚的网络洪流中。可林川还是找到了它——“退学抑郁症？一出事就是抑郁症，你怎么不去死呢？抢别人的袜子，你怎么不抢你爹的袜子呢？要我说你早点死了算了。”

这条微博获得了十几万点赞，几万条评论，评论下清一色都是支持江美凊的留言。可林川知道了什么是反黑组，他一条条将留言翻到很后面的那些页，终于找到了一些其余评论。

“搞错人了吧。”

“有毛病嘛，这是我朋友。”

“她压根就没去过榆州市，你们有毒吧？”

这些评论被压在很后面的页数，正如甘梦罗所说，粉丝们能看到的只是一方面的声音，那些不利于偶像的言论，全部被“藏”了起来。只有林川这样枯燥的人，才愿意花费几个小时的时间，一页页翻下去，直到外面已经车水马龙。

“袜子！”林川想到了那个拍卖网上正在拍卖的李徐凡的袜子。

只要找到这个袜子的拥有者，或许就能搞明白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拍卖网上，一定有关于这个卖家的身份。想到了这点，林川嘴角不由挂起了微笑。他一股脑爬了起来，去查那个网址，因为他知道真相其实就在眼前了。

联系了网站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林川很快得到了卖家的信息，卖家是一名女性，家就住在榆州市，看样子他有必要去调查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