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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女神一起拯救世界》第十六章 弃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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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黄金剑所在地还有多远?”易泉疲惫地走在被险峻山脉所环绕的小路上。

“就快到了。”

想要打倒朱伊就只能取回黄金剑。

奥蒂莉亚对随身携带多年的佩剑有着特殊感应,依靠着她指点方位,易泉在第三天终于走出了无穷的森林,放眼望去,远处连绵起伏的低矮丘陵连成一片,优美地弯曲着。翠绿的山脉,如同身披碧玉衣裳的美人侧卧在地,努力给来访者展现出一副优雅的姿态。

“前面是什么?”

在前方出现了些许黑点,随着易泉靠近,黑点逐渐变大,露出房屋的轮廓来。这是散落在城外的木板房,屋顶搁着厚厚的茅草。

“嗯?”易泉发现奥蒂莉亚没有回应。

在经过这些看起来极为原始的居所时,易泉注意到有几双乌黑的眼睛,在墙壁的缝隙中打量着自己。易泉沉吟一会,转过头望向奥蒂莉亚,注意到女人的脸色沉了下去,她似乎不愿意再出声。

这是贫民窟么.......

易泉走近木板房。里面那些眼睛的主人似受惊的小兽般一哄而散,纷纷躲到房屋角落去了。

算了.......

异世界一点过不下去的平民.....先不管他们了。

易泉放弃和这片居所的贫民交流的打算,继续行进在道路上,十余分钟后,随着易泉走上宽阔大道,竖立在道路两旁的破旧木板房数量也越发增多,成千上万、漫山遍野地分布在路边的低矮丘陵,像一块块巨大的黑色烧焦伤疤烙印在优美的风景画上。

喂喂......这也太多了吧?

这连绵不绝、歪七扭八的木板房大多都难以保持完整,它们周边布满垃圾,大多都破烂,或许里面很多间再也不会有炊烟升起。易泉停下脚步,靠近道路右边的陋局,陋局的屋顶处有一个很大的洞,房门黑乎乎的,破败不堪,离屋内还有五六米远,易泉便能闻到屋内传来的腐臭难闻的潮湿气味。

似乎被易泉的脚步惊动,一个身材瘦弱的女人爬了出来,她的脸上布满了泥尘,认不清年龄,似乎得了病,单薄的身躯裹着破旧的麻布瑟瑟发抖。

易泉试着靠近她,但一个没注意踢到了脚下的空瓶子,女人受了惊吓,立刻挣扎着爬到房屋角落去了。

“其实我很羡慕你所在的世界。”奥蒂莉亚轻轻说,她的声音颤抖着,似乎在压抑着极大的痛苦,“至少,不会像这儿......”

“这是贫民窟吗?”

“不......他们被称为‘弃民’。‘弃民’被皇帝和教会剥夺了进入城镇,种植农物等正常公民应有的权利,他们只被允许窝在各大城邦之外一代又一代地等死。”

易泉继续往前走,路边倒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他的眼睛浑浊,看着叫人压抑痛苦,只看苍白的手背他大概最多三十岁吧。但他的脸上皮肤都褶皱了起来,头发斑白,即便躺在地上,也因某种痛楚而弓着身子,他的嘴唇一直在颤抖着,似乎在喃喃自语,易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却莫名地感到了寒意。

不知蔓延多远的‘弃民’区几乎看不到什么人气,只有少数被阳光晒得黝黑的孩子们裹着旧布在房屋间发出喧闹声。

“他们吃什么?”

“这附近的山脉中有不少野兽,其中有凶猛的,也有温顺的。大部分‘弃民’就靠着捕猎一些无害的小动物和挖掘野菜勉强维持生存。”

易泉走到一处巷子口,向里望去。这条狭窄的通道大概有一公里左右,每隔几步就有一人或躺,或蹲,或依靠在墙壁上,他们中有老人、儿童,也有妇女,甚至有一些四肢正常的年轻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身上弥漫着麻木与绝望的虚弱感。

易泉正欲收回目光,却对上了一双明亮的视线,来自一位失去了双腿的女人,她穿着已经分辨不出原来色彩的土灰色长袍,正躺在一块灰木板上,任由凌乱的头发与尘土粘在一起。易泉心头一颤,连着退了两步,终于,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大滴泪珠留了下来,划过凝结了尘土的脸庞,哒哒落在地面。

易泉感觉心中剧痛,仿佛被掏空了般,莫名的压力叫他喘不过气来。最终他只好发足狂奔,什么都不想,努力将目光投在视线尽头的蓝天白云。

或许这方法真的有效,不知觉间易泉就远远地将‘弃民’区抛在身后,望见了雾城的高耸城墙。

高大的城墙横跨在两座巨大的山丘间,雄厚方正,巍然耸立。城墙以浅灰为主色调,每隔十余米便从墙面突起的圆柱形塔楼的塔顶被漆成深黑色,雾城的城墙像是古典的艺术品,坚固又优雅。

脚下浅浅尘土覆盖的道路通向敞开的大铁门,那是雾城的入口。附近排着入城的长队,手执长矛的卫兵穿着统一的红蓝条纹制服,正在盘查进出民众。正门边有可供两辆马车行驶的侧门,铺着红砖,已经有不少佣人带着马车聚集在那里,那里大概是特群阶级的专属通道。

易泉排着队,任由人群推搡,出乎他意料的是,卫兵似乎对进城者的来历不感兴趣,只要交了费用,一概通过。易泉掏出搜自强盗的一枚银币后便被慷慨放行了。

雾城的南门进去便是工厂区。

易泉刚进城,就看到一群穿着沾满灰尘的简单外套和长裤的劳工在街道旁工作,清理最新的一堆垃圾。他们会把垃圾扫到一辆双轮小推车里,然后将成堆的垃圾推走,免得让不断堆起的废物掩埋了街道。

然后他便望见了一座又一座冒着黑烟的工厂。雾城的主要出口货品是煤炭,城市中有上百家碳厂,利用途径城市的格罗姆河将煤炭送向其他城市。

这些工厂依次分布在格罗姆河两侧,为了尽量减少劳力成本,他们会让整车的生产废料被河水带走。每座工厂的顶部都被一层厚厚的灰烬染黑。在建筑物的尖端,也往往是灰烬最厚最浓的地方。而在工厂的暗黄色墙壁上,雨水将黑色污迹顺着房顶冲下弄脏了墙面,像浓淡不均匀的现代抽象派画作。

远远的工厂边上,易泉能看见一个个有明显饥饿色彩的身躯。有的还算清醒,动作稍微麻利,有的则疲惫得不像人类,每动一下就要停下来喘几大口气。这些劳工麻木、绝望地工作着。他们将一袋袋煤炭从工厂内拖出来,再重重地丢到停在岸边的船上,甲板上自有员工抗进舱内。

“你知道‘弃民’的源头吗?”奥蒂莉亚忽然发声,当然,她也没指望易泉回答上来,自顾自地讲道:“一百五十年前,塞西尔帝国曾经历过一场惨烈的革命,那是由被贵族和教会剥削压迫到难以忍受的工厂劳工主导的。”

易泉咽了下口水。

奥蒂莉亚的声音小到难以听清,但落在易泉耳里却宛如雷鸣,“革命失败了,劳工们的后代,就是你所见到的——和更多你所未见的,‘弃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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