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赌约终是没有达成,梅长苏没有等到月上枝头就病的胡言乱语起来。
飞流守着梅长苏,听到动静回头看去,进来的是冷霜姐姐,“飞流,将先生扶起来。”飞流小心翼翼地让梅长苏靠在自己身上。
梅长苏不是很清醒的轻语道,“蔺晨,我要活下去,活下去。”
冷霜轻轻拍了拍梅长苏冰冷的脸颊,哄道,“喝完药病就好了。”
梅长苏还是没有睁开眼睛,显然是陷入了混乱的思绪中,他急促的乱语,“父帅。。。报仇。。母亲。。不要走。。快。。”
冷霜虽然听不太清他说的话,但是这几个词足明白他的心病在何处。想必是白天见到衰败的林府,让他心境难以平和。
冷霜将梅长苏搂过来,让他半躺在自己怀中,“飞流,去把我的针拿来,一会儿我要给先生施针。”飞流点头答应,转身出去了。
冷霜看着梅长苏的脸,紧锁的眉头,泛白的嘴唇,眼角的纹路。冷霜用手指抚过梅长苏脸上每一处肌肤,嘴唇在梅长苏的耳边轻声说道,“你会好起来的,林家的冤屈一定会昭雪。至于那些陷害过林家的人也必不得善终,此生谁欺辱了你,我必让他明白什么是求死不能。”
冷霜的目光坚定,杀气与凶狠让她看起来有些疯狂。
爱便给予世界,恨就碾入幽冥。冷霜这个幽冥谷出生的人,虽然有前世的人格,却也被残忍与血腥的环境影响下,变得有些极端和残忍,更何况现在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受折磨,更是恨的厉害。
一只冰冷干瘦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让冷霜回了神。
梅长苏晕晕沉沉的醒来,病痛的折磨让他有些精神不继,但是只要他还清醒,他依然是那个智谋无双,温雅如玉的梅长苏。
昏暗的环境让梅长苏还有些看不清楚,略带迟疑的说,“霜儿?”
冷霜则摸了摸药碗,将它端起来,递到梅长苏嘴边。“凉了,快喝。”
梅长苏喝了一口,被苦的越发清醒了。“好苦。”
“恩,多放了二两黄连。”
“黄连是下火的,我这病怕是不用吧。”
“是没用,不过放些也不影响药效。”
梅长苏一听,看着药碗不想在喝一口。
“发什么呆,快喝!一滴不剩。不喝也行,明天我就闭门谢客说你病了。”
梅长苏自然不能让霓凰郡主知道他病了,不然白天的戏就白演了,郡主更加会怀疑自己的身份。梅长苏一口喝下药,咳嗽几声。药味冲的让他脑袋疼。
此时飞流才回来,因为没有告诉他具体放针的地方,等冷霜回去看到面目全非的屋子和被翻出来的贴身衣物时,头自然也会疼起来,不过现在她还不知道。
梅长苏喝完清水,冷霜便让飞流扶住他,替他施针。“你那院子还能不能买到,不行就让飞流去算了,他选应该干脆一点。”冷霜边施针边抱怨道。
梅长苏看看飞流,气力虚弱地说,“飞流,你要不要替苏哥哥看看房子?”
飞流用力点点头,“喜欢。”
“那你明天就去吧。”
“先生,让飞流去哪看房子。”
“兰园。”梅长苏说完闭上了眼睛。
“也是时候了。”冷霜又在梅长苏胸口施了一针,一边将针轻捻入胸,一边勾勾嘴角,意味深长地说,“早些搬走也好早些迎客,只怕过些时候,贵客们该着急了。。”
梅长苏依旧闭着眼睛,听完冷霜的话也轻轻勾起嘴角,心情不错的说,“急着急着就习惯了。”
飞流看看梅长苏在看看冷霜,也微笑起来,当然他只是觉得大家都很高兴,他也高兴而已!
施针之后,虽然梅长苏上身未穿衣物,但是体温竟有些回暖。“唉,可惜了今天的明月。只好改期了。”
“先生,赌约不是履行了吗?”冷霜一边拔针一边说道。
“哪里履行了,我怎么不知道。”
“月亮已上枝头,这糕点。。。”冷霜示意梅长苏看看桌上,梅长苏看着桌上飞流吃剩的残羹,无奈的摇摇头。冷霜继续说道,“还要承蒙先生照顾,让我今日展示了自己最熟悉的技艺,陪在药壶边大半夜。”
梅长苏穿起里衣,一下子躺在被子里,用后脑勺对着冷霜。被子里模模糊糊的传来梅长苏难得赖皮的嘟囔,“这就履行了约定?我都没看见月亮呢。不算不算。”
冷霜盯着梅长苏的后脑勺,这个耍赖皮的人真是江左盟主,琅琊榜第一公子?嗯,,,一定是被蔺晨附体了。冷霜收起东西,对着飞流说,“我们也早些休息吧,你苏哥哥睡一觉就好了,我们不要打扰他了。”
飞流乖巧的跟着冷霜身后,当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梅长苏才睁开眼睛。
此时的梅长苏哪里还有刚刚的耍赖样子,在这深夜里,梅长苏再也不用遮掩,眼中的痛苦倾泻而出。
衰败的林府,梅岭的屠杀,还有白天霓凰郡主的眼泪。一幕一幕让梅长苏难以呼吸,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梅长苏将刚刚抓过冷霜的手伸到面前,微微动了动手指,又开始咳嗽起来。
一番折腾后,他终于用尽了精力,在药力的作用下睡着了,这将是一个极其难得的安稳夜晚。没有恶梦也没有痛苦的夜晚。
而梅长苏卧室的门外,冷霜背对着屋门,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听着屋内一声声的剧烈咳嗽声,直到药起了作用,室内又恢复了安静,她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这一夜没人知道她彻夜不眠是因为梅长苏的病还是因为对遥远家乡的思念。
次日清晨,梅长苏果然大好。按冷霜的话说,先生终于又恢复成了病怏怏的正常人。
梅长苏正交待飞流去兰园看看,悬镜司的夏冬却突然登门,冷霜虽然不明白这些学武之人一见面就打一场的习惯,但是欣赏高手过招还是很有意思的。
梅长苏与夏冬坐到屋内,冷霜也坐到桌边为他们沏茶。
夏冬观察完梅长苏又仔细的看了看冷霜。直言道,“这位姑娘是?”
梅长苏介绍道,“这是我盟妹,家父与其父是故友,名唤冷霜。”
冷霜向夏冬见礼,夏冬面对‘软绵绵’的闺中女子有些不自在,赶忙还礼,又问道。“我怎么听外人说她是你的婢女?”
不等梅长苏回答,冷霜笑着说道,“先生的父亲有恩与我冷家,先生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霜儿有幸做个长随也是感恩不尽。”
“原来如此,先生果然不凡,连身边照顾的也是才貌无双之人。”
“掌镜使大人难道此来只是问冷霜的吗?”梅长苏看着夏冬,语气淡淡的说道。
听到梅长苏如此问,夏冬有些尴尬,但一想到关于梅长苏与好友霓凰郡主的传言,又打起精神继续问道,“我与霓凰郡主交往莫逆,刚到金陵城就听到许多先生与郡主的传言,说此次郡主招亲又无结果,原因是与先生有关。所以今日想问问先生,对霓凰郡主可有爱慕之情。”
梅长苏听完一笑,“霓凰郡主才貌双全,又是一方诸侯,自是人人皆求。不过在下一介布衣,弱不禁风,实在是难以高攀。何况,在下已经立下婚约。自是做不出朝秦暮楚的事。请夏大人放心,我与郡主绝无私情,只是君子之交。”
夏冬施一礼表示歉意,“我也别无他意,只是怕你与霓凰郡主两人不好意思点破,可惜了这份姻缘,既然先生与霓凰并未有情,还望先生原谅夏冬的冒昧之处。”
梅长苏还礼道,“夏大人言重了,郡主能有夏大人这样的朋友,在下真心为郡主高兴。”
夏冬点头致谢,又不好意思的说道,“望先生勿怪,夏冬实在好奇,何人与先生结此姻缘。”
冷霜看了看梅长苏,笑着对夏冬说道,“正是小女子。”
夏冬一惊,不可思议的问道,“既有婚约怎能又做婢女?”
“做婢女在前,婚约在后。做婢女是真,有婚约也是真。而且我此来金陵只是想照顾先生,婢女也好婚约也罢,与此并不矛盾。只要我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其他人的看法与我何干?”
夏冬看着面带微笑,自信满满的冷霜,对她的看法也随之改变。同时也激起自己的感慨,自己何尝不是因为女子的身份常常遭人非议,能够支撑到今日正是自己的信念与坚持。
“夏冬恭喜先生得此良配,今日过府才知外面对先生的流言真假。先生当是能结交之人,冷霜姑娘也是让人敬佩。”
三人相互施礼后,夏冬提出告退,冷霜不舍地说道,“我与先生初到金陵,也没个朋友,若是夏大人不弃,还望常来看我。”夏冬微笑点头,欣然应与。“那是自然,以后你叫我冬姐即可。”“冬姐也随先生唤我一声霜儿。”
冷霜去大门外送走夏冬,回到雪庐。看见梅长苏还坐在那里品茶,脸上深沉。
“先生,这位聂夫人为人刚正,是个难得的女中豪杰,值得深交。”
“只是她一直以为聂锋大哥的死与我父有关。怕她以后万一知道你我的身份,你这一片真心也成了诡计阴谋,往后少不得伤心。”
“多谢先生提点,我与她交好本就不是单因为她这个人,还因为她的身份。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和玩伴吵了一架就跑到先生这里哭诉。再说她夫聂锋之死本就不是我们造成,等到她得知真相还不上门道歉,到那时我原不原谅她还未可知。”
“好了,今天才和人家认识,就在想着日后让人家给你道歉。你呀。”梅长苏轻点了一下冷霜的脑袋,冷霜却依旧笑吟吟的看着梅长苏。
梅长苏终是被看的不好意思,假意咳嗽了一声,就打发走了飞流去看房子,冷霜看时候到了,也去和药壶做伴了。
此时下人来报,说后日萧景睿和言豫津要登门拜访,与梅长苏一同去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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