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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石》四 天叉山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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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婆婆慈爱地抚摸着他的头发道:“你阿爹临终前曾说,希望你完成他的心愿,练成‘九箭连珠’。”

侯石用力点点头:“是吗?我一定替阿爹完成他的心愿!”

看着侯石兴奋的样子,江婆婆欲言又止。

侯石问道:“姥姥,你不想我练成‘九箭连珠‘吗?”

江婆婆深叹了一口气道:“姥姥既想看到你完成你阿爹的愿望,又不想你完成…”

侯石奇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江婆婆道:“你们先祖有遗训,后辈练成‘九箭连珠’者,要射落这天上最后一个太阳!”

侯石大吃一惊道:“那岂不是天地要沉入黑暗之中了?我们白天出门不是都要打灯笼了,我还听村里的老人道,当初我们的后羿先祖留下一个太阳,就是为了不让天地陷入黑暗中。先祖为什么有这个遗训呢?”

江婆婆轻轻摇头道:“何止陷入黑暗中,那时天地重回洪荒时期,妖魔丛生,民不聊生!你阿爹说是一代一代地传下来,但其中缘故他也不知晓。只是幸好你的祖辈们没有人练成这‘九箭连珠’!”

侯石使劲摇摇头道:“我要练成‘九箭连珠’,但我不要射落太阳!”

江婆婆笑着把他搂在怀里道:“我家小石头真是神仙心肠。小石头你记住了,以后你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开心的事,不要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天下之事岂能尽如人意,只要无愧已心便可!”

侯石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姥姥!”

他又道:“姥姥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广州吗?”

江婆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道:“姥姥不和你一起去了。小石头,以后你要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侯石心中既想着早点去广州见大伯,但想到要和姥姥分开一段时间又很是舍不得。他把头靠在姥姥的腿上道:“那我待一段时间就回来陪你!姥姥,我要什么时侯走呢?”

姥姥不舍地看着他,轻声道:“明天天亮你就走。”

侯石连连摇手道:“不行不行!小狗熊还说要给我过十五大寿,再说明天一早我们……”他发觉说多了,怕告诉姥姥他们要去天叉山,姥姥不让他们去,所以就停了嘴。

姥姥看着他,也没有问他们要干什么,只是想了想道:“好吧,明日午饭后启程吧。”侯石摇摇头道:“不行不行啊,小狗熊他们怎么办,他师侄孙他们还没有来接他们呢?”

姥姥笑着道:“明日他们就会回来接你的小狗熊的!”

侯石心里实在不愿意和旁少熊分开,扁着嘴道:“你又怎么知道啊?”

姥姥拍拍他的屁股道:“姥姥能掐会算,行了吧!快上床睡觉去!”侯石吐了吐舌头,说道:“我晚上要跟你睡!”姥姥笑道:“好啊!快上床!”侯石乖乖地上了床,未多久就听到轻微的鼾声响起了。

江婆婆坐在床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侯石入睡的样子,眼中尽是不舍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一声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江婆婆站起了身,用衣角抹干了眼角的眼水,站起了身,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身着白衣。

第二天天一亮,侯石起了身。他走出房门,却见天边乌云密布,偶尔一阵风吹过,在天边漏出了一丝的金光,很快又被乌云结结实实地盖住。时辰已经不算太早了,只是没有太阳,天显得很暗。

他探头往下看,却见厨房有烧柴的声音和柴火的味道,姥姥在下面忙碌着煮着吃的东西。他走到旁边的房间叫旁少熊起床。旁少熊先是装睡,后来抱着床板不肯起来,最后,侯石拿了两个包子轻松就把他乖乖地牵下楼了。

他和旁少熊吃完早饭,就迫不及待地带着饭团和不明就里的王六虎到小树林,说是出去玩。姥姥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们早点回来吃午饭。

来到小树林,和王六虎大致把情况说了,让他在树林里接应。然后侯石把玄离剑泡到早准备好的酒坛里。不一会,剑仙喝足了酒,果然很开心,自己展开了剑身,轻轻落在地上,侯石抱着饭团,旁少熊从后面抱着侯石,二人一猫驭着玄离剑朝着天叉山飞去。

一路上风特别大,吹得他们衣角猎猎作响,侯石不时抹抹脸上的水,睁大眼辨认着天叉山的方向,饭团舒服地躺在侯石怀里呼呼大睡,而旁少熊抱紧了侯石的身子,把脸和身子缩在侯石后面。

不一会,就到了天叉山前,平日天叉山就云雾缭绕,今日更是半山之上叠着厚厚的云层,把山顶包得严严实实的。

侯石抱紧饭团,对旁少熊叫道:“小狗熊,抓紧啦,我们上去啦!”

旁少熊闭着眼睛,牢牢地抱住侯石,回应道:“咱快去快回,别耽搁了吃午饭!”

侯石驭着剑朝山顶飞去,一路向上,只见乌云越来越密,风越来越猛烈,把他们三个掀翻下去,侯石和旁少熊大叫一声,玄离剑急飞而下接住了他们,侯石稳住身子,又往上冲去,近山顶时,又被掀了下来。如此几番,他们非但没有飞去,反而越飞越低了,几次险些撞到了山石上。

情急间,侯石俯身对玄离剑大喊道:“大哥!帮我!”玄离剑忽地精神一振,剑身发出一道黑色的光茫,如闪电般朝山顶直飞而去,所过之处,乌云如同被劈开似的,让出一条道。

旁少熊一边紧抱着侯石,一边睁开一只眼看时,却见他们已经来到了山顶。天叉山山顶白雪皑皑,狂风凛冽,他冻得浑身发抖,只能紧紧抱住侯石,又继续闭上了眼睛。

这时侯只听侯石大喊道:“小熊快看!”

旁少熊不情愿探出半个头,张开半只右眼,却见隐隐约约前方有火光,他赶忙把头缩回,大喊道:“小石头,快回去,那有火龙,会吃人的!”

侯石好奇心起,叫道:“抓紧啦,我们过去看看!”

说罢反身驭剑朝火光斜飞而去,只见火光越来越清晰,原来是从一个山洞里发出的,他驭剑到洞口停了下来,却见是一个山洞,洞口有十个人伸手之大,走近细看,有一个巨大的冰镜封住了洞口,里面火光隐约闪动。

旁少熊跳了下来,用嘴呵着双手取暧,他走到侯石身后,往前面探了探头,又缩回头道:“小石头,冻死我啦,这里没什么好玩的,要不咱们回去吧!”

侯石往洞里看去,却见火光时隐时现,他好奇地摸了摸冰镜,手所触之处冰冷而坚硬。旁少熊也学着他摸了摸冰镜,手刚触摸到冰面,冰镜忽然闪出一道金光,把他击出五步远,他没有防备大叫一声,眼看要摔了下去,却见一道白光从侯石怀中飞出,在他落下之前在他屁股上顶了一下,把他顶了回来,旁少熊一屁股坐在山洞前的地上,惊魂未定,大喘了几口气,转头看时,却是饭团把他顶了回来。

他正要夸饭团两句,却见一团巨火从山洞里闪电般冲过来,眼看就要扑上来,旁少熊张大了嘴,待要叫却叫不出了声,想使法术,一时半会想不起要用哪种法术。

火团冲到冰镜前,却被挡了住,它冰镜后面发出阵阵吼声,侯石横跨一步,挡在旁少熊前面,右手横握玄离剑。他细看前方时,却发现原来是一条巨龙,浑身是火,不停地上下游动和咆哮。而饭团毫不畏惧,双爪扑地,仰首发出吼声。

就在此时,火龙看着侯石,咆哮声忽地停了下来,看着他,眼神并无恶意,似是看到了故人,它从空中落了下来,温顺地趴在地上。侯石看着它并不恶意,试着向前踏了一步,蹲了下来,火龙朝他友善地低吼两声。侯石隔着冰镜试着轻抚着它,火龙竟也贴着冰镜温顺地蹭着他。

旁少熊大奇,也走前两步蹲着,仔细地打量着火龙,对侯石道:“奇哉怪哉,它好象和你是老相识似啊!”

侯石答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觉得和它是多年的老朋友似的。”说罢他站起了身,四处打量。旁少熊问道:“你要做什么?不会是想砸开这个冰镜吧?”

侯石答道:“正是,我要救它出来!”

旁少熊张大嘴,睁大眼睛看着侯石,吞了口口水道:“万一,它出来后不认帐,吃了我们怎么办?看样子,它关在这里不是一会半会了,应该饿坏了,我们这送上门的菜,它不吃也太对不住自己了吧!”

侯石退后,抽出玄离剑,挥舞了几下,笑道:“放心吧,小熊,它不会的!”

旁少熊嘴里嘀咕道:“这事不好说,我半夜偷吃厨房的饭,也从来不和厨房打招呼的,打了招呼还能让你吃嘛!”

侯石没有答话,他凝神站立,忽尔高高跃起,挥剑往冰镜劈去!

玄离剑刚触到冰镜,只见冰镜上闪出一道金光,把侯石连人带剑撞出一丈远,侯石早有防备,在空中翻了个跟斗,瞅准一块石头,落了下来。尔后,侯石回到洞前,如此这般又试了几次,不一不是被撞了出去。

旁少熊在一旁见状道:“看我用纯阳的法术来融化它!”

说罢,手捏诀,使出“阳转九天法”,初时,也只是一小团火,撞上冰镜瞬间消失,再试一次,火焰竟大了一些,而且似乎被冰后的火龙所吸引,直奔冰镜而去。

再试得几次,一轮三阳火豁然从掌里生起,旁少熊手挥之处,三阳火焰直扑冰镜,顿时整个冰镜被纯阳之火吞噬,两人欢喜地大叫道:“成了!”

只是不一会火焰就熄灭了,侯石走过去抚摸着冰镜,却见冰镜毫发无损。旁少熊还沉浸在刚才的成功中,裂着嘴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掌。他不知,“阳转九天法”是纯阳法术,而冰镜后的火龙也是纯阳之物,它如同药的引子,竟助得旁少熊的法术得以速进。

侯石退了两步,对着玄离剑叫道:“大哥,大哥,快出来,我要你帮手!”可是,玄离剑一动不动,也不见剑仙出来。

侯石眼睛一转,对玄离剑道:“大哥,对不住了,你不出来,我就不让你睡觉了!”说罢挥剑朝冰镜劈去,被撞出去后,返身回来继续劈,如此一来二往几十个回合,侯石停下来调整呼吸,再待跃身向前时,玄离剑黑光一闪,一老头左手扶着头右手撑着腰,喘着气现身在前面挡住侯石。

侯石大喜道:“大哥,你可出来了!”

这黑衣老头正是剑仙,他气喘吁吁道:“兄弟,别再劈啦,再劈大哥我都要吐啦!”

侯石吐了吐舌头笑道:“谁让你不出来的!”

旁少熊睁大眼睛,伸起右手指着剑仙道:“哇,原来剑仙是真的啊,剑仙爷……”话说到一半又吞了回去,心想小石头叫大哥,自己叫爷爷,那不是也得管侯石叫爷爷,他转口道:“剑仙大哥,你也太不够意思啦,我驭剑的时侯,你不是不飞,就是把我的屁股摔成麻花!”

剑仙右手捋着胡须,斜着眼睛对旁少熊道:“你看人小石头给我酒喝,你这小气鬼连水都没给我喝过!”

旁少熊气结道:“山上这么清苦,哪有酒喝啊!那为什么别人的剑不用喝酒也能飞,就你多事要找酒喝!”

剑仙撇撇嘴道:“所以我是剑仙,他们不是嘛!”

侯石笑着道:“大哥,对不住啦,吵醒你是想要你帮手。”

剑仙伸出双手,用力地伸了个懒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劈柴一样劈来劈去,不就为了劈开这块破冰嘛!”

旁少熊朝他吐了吐舌头道:“你有本事劈开吗?!”

剑仙转身看了半晌,摇摇头道:“我没有这本领,这冰上附有昆仑山王母的‘锁龙咒’,非得用‘解龙咒’才能解开,也不知为何王母娘娘要用‘锁龙咒’把这条火龙锁住这里。不过,这条火龙纯阳之气,像极你们家的射日弓!”

旁少熊朝他做了鬼脸道:“没本事就是没本事,说半天还不是劈不开!”气得剑仙朝他吹胡子瞪眼,他却装做没有看见。

侯石见剑仙都如此说,知道是打不开这冰镜了,只好作罢。他走到冰镜前,对火龙说道:“火龙,火龙,改日我们再来陪你玩!”

火龙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在冰镜后朝着他恋恋不舍地游动着。

剑仙跳回剑里后,侯石抱起饭团,两人跳上玄离剑,穿过厚厚层云往外飞去,侯石想起昨日菜农所说的半山坟墓之事,按下剑往半山而去。

玄离剑发出黑色光茫,劈开层云,很快他们来到了半山间,虽已无冰雪,却是荒石遍地,间中有几束枯黄的杂草在寒风中形影孤单。

他们绕着山飞了半晌,才在山凹一处极不显眼处,发现了菜农说的坟墓。两人飞到近处,跳了下来,旁少熊缩着脖子,爬了上去,探头去看那坟墓。只见坟墓形如一张弯弓,中间留有两个墓坑,其中一个墓堆土隆起,上面长满了枯草,但另一个墓却是平的,似乎是空的。墓头立着一块似墓碑的石头,只刻了一把弓箭满弦引弓,箭指的方向刻有一轮艳阳,石头右下有几个小字,侯石蹲了下来,用手仔细抹擦,辩出是“不孝子石立”几个字样。

侯石站立良久,只觉得这天叉山上种种情形,与自己似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却偏又猜不出半点端倪。他不禁长叹一口气,心里满是惆怅之意。

旁少熊围着坟墓转了一圈,道:“小石头,我看这天叉山一定和你,和你们家的弓箭一定有极大渊源!不如我们赶快回去问问姥姥,她一定知道其中缘由!”

侯石点点头道:“对,你说得太对了,我们这就回去问姥姥!”

旁少熊拍拍他的肩膀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去!天色也不早了,姥姥的香菇鲜笋包子怕是已经出笼了……”

当他们回小树林时,却发现王六虎并不在小树林,不远处家的方向却传来喝叱声和打斗声。两人心里一惊,收起剑往家里奔去,饭团更是如闪电般消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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