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点亮了幽深的甬道，两旁的金属管道上涂鸦着军事标志，坚硬到可以通行八十吨超重型主战武器的加固地面上，身着挺拔军官服的二人携手前行。

安静的行走了许久，王歌率先打破了这美妙的宁静。

“事情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吗？”

女军官放慢了脚步，疑惑的转头看向王歌。

“我在收到集结命令前，已经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

“降临日的视频，已经扩散出去了。”

“这是宣传部门负责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女军官有些迟疑：“不过形势变得严峻起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是啊。”王歌深邃的目光变得有些涣散：“战争机器要启动了，舆论只不过是它的润滑油。而有关降临日被封禁的任何影像音频的解禁，无疑是最明显的征兆。”

“我们要开始热身了，对吗？”

“是这样的吧。”女军官点了点头，情绪有些低落：“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战争来临，月球基地不能没有我。”

王歌不舍的叹了口气，二人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拖成长长的一条，逐渐黯淡虚无，又在下一个灯光下诞生出两个殷实的新的影子。

“你说过，天体异象是意外之变，不在已有科学规律约束的范围内。”王歌疼爱的转头看了女军官一眼：“双鱼的那个黑洞是降临日邪神出现在宇宙中的推演起点。而它的引力我们再三核算过，远不足以捕捉到路过的那颗恒星。可它还是捕捉到了。”

“你是知道的，这是人为的。”

“现在那个黑洞进食了足够质量的物质，充足了能，开启了直达太阳系的虫洞，比上次的突然袭击要来势汹汹的多。”

王歌知道这些话不该说，可他心里还是放不下：“月宫基地虽然已经经营多年，但在这种星级战争面前，连前线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个战壕。你考虑过这个吗？”

“考虑过啊！”星月笑着反问道：“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吗？”

“其实在你回来前，我一想到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就愈发想念你。想到你无影无踪无处寻觅，心里伤心难过，就更想去一个遥远而又危险的地方躲起来，一来二去就跟月宫基地结下了缘分。”

“那现在你可以不去那里了吗？”

“不可以哦！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家庭遭遇，作为军人，就更不应该临阵脱逃了。”

王歌看着大义凛然状的女军官，心里暖暖的，喉咙有些堵塞感，分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嘻嘻...”女军官眉间一挑，凛然的眉眼弯出了好看的弧度：“臭小子，你真好骗，嘻嘻...”

“人家才不是因为你呢，你少臭美了。”

“告诉你也无妨，除了你参与的‘天马’计划、我导师主导的‘极致’开花结果了以外，还有一个秘密工程也有收获哦，它就是我敢在月球摆下中军帐的底气！”

“这么厉害？”王歌一脸惊讶，这个猛料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该工程的发现堪称人类有史以来最重大的发现，带给我们的好处绝对不亚于工业革命和信息革命。”

“快说，是哪个领域的突破？是不是材料领域？”

“你猜的倒是挺准的，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多说了。”

“真是材料领域的突破？哇，这个好呀，快告诉我，到底是个什么神秘发现嘛，有实战价值吗？有没有实验过？扩散全军难易度怎么样？...”

“不告诉你。”

“告诉我嘛，我想知道...”

“哼，就不。”

“小气鬼，说一点点也行嘛。”

“不。”

......

天蒙蒙亮，一架猎隼高教机从跑道上振翅东去。王歌坐在冰凉的座舱里驾驶着猎隼，一边看着云层之上的美景，一边吐出白色的雾气，心里却是暖和和的。

他想起了别人眼里神圣不可侵犯的那个女人离别时的粘人，那么傲娇的人儿泪珠一串串的，抽泣着要自己时时刻刻都要想着她，王歌又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了。

猎隼穿过云层，一丝不挂的展示在了阳光之下。云层之上的苍穹看起来很是清澈，看着地平线上挂着的那轮玉盘，王歌好像又看到了那娇俏的笑靥。

美丽的心情下，千里若等闲，须臾即到。猎隼在王歌居住的城市落了地，一辆吉普马不停蹄的送他回了家，路上除了路过时尚专柜带了对耳环，再未耽搁过一分钟。

“死老哥，你还晓得回家啊，啊啊啊啊.....”尖锐的女音在房门打开的刹那突袭进了门外好心送长官上楼的士官长耳中。

“啊！！！我要杀了你！”

士兵们慌乱中拔出了手枪，迅速上膛对准了房内。手持扫把穿着学生服的少女跟门外荷枪实弹的士兵们八目相对，面面相觑。

王歌即时献上“国外知名专柜”购买的耳环，化解了生命危机。

“臭老哥，你对得起我吗？”女孩儿待一众士兵离开，立即开启了磨人模式：“人家好心好意去门口迎接你，你却让一帮士兵拿枪瞄我。”

“这像话吗？出差那么多天杳无音信，刚回来就要对你妹妹痛下杀手吗？要是妈妈在的话，看她怎么收拾你，哼！”

“妹妹，哥知道错了，跟哥走吧，哥带你出去旅游，向你赔罪。”

“嗯，这才像话嘛，认错即时，像个男子汉，我就先不跟你计较......”

“哎，等会儿。”女孩儿本来已经放下了扫把转头准备进屋了，突然想起来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你要带我出去旅游？”

“嗯，我带你出去旅游。”

“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么多年了，你从不允许我踏出这个城市半步，你忘了吗？”女孩儿有些不相信：“事先声明，去一号线上的迪士尼可不算旅游哦。”

“哥哥说话算数，这次带你去北国玩儿。”

“好呀好呀！”女孩儿一下子蹦的老高：“哥，我爱死你了！”

“啊！！我最喜欢筋搭错了的老哥了！耶！！”

“不过话说回来，臭老哥，为什么你以前连我出城都不让，现在要让我出国呢？”少女东窜西跳的翻箱倒柜，收拾行李的同时还不忘抛出小脑袋里的问号。

“哥有个任务要去远东执行，不放心你长时间一个人在家。”

“哦。”

王歌不会告诉她，以前不让她出城是因为这个城里自降临日起，进驻了一个精锐混编师！

这只地表最强部队日日夜夜枕戈待旦，做好了随时交火的准备。他们像影子一样潜伏在庞大的城市岛中，像精灵一样飘荡在人民的天空，守望着存在或不存在的觊觎者，保卫着精致亦或普通的生活日常。

王歌觉得这里曾经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这次执行任务获得的信息表明，未知神袭随时降临，它们数量未知，攻击方式未知，袭击地点时间也未知，这让他感到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地点可以说的上是绝对安全了，那还不如就把妹妹带在身边。

......

北国贝尔湖畔，某个空军基地在某一天迎来了一支来自南方的部队。他们驾驶着各种飞行器，没有任何预兆的降落在了湖畔的跑道上，随后轻车熟路的消失在了跑道尽头的机库隧道入口里。

更多的车辆和集装箱在两天后到达了这里，它们乘着高速铁路从南方快速集结到了这里。湖边度假的人们发现，宁静祥和的垂钓气氛迅速被战机轰鸣紧锣密鼓的军旅氛围取代。

“嘿，达瓦里西，你看到了吗，这些南方人在我们的国土上大搞军阀，这是赤裸裸的军事入侵！”冰天雪地里，一个老头朝着空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战机吐了口吐沫：“国防部的那帮饭桶在干什么？他们要卖掉远东吗？”

另一个老头灌了一大口手里的伏特加，摇摇晃晃的拍了拍愤怒老人的肩膀：“远东那么多的工业园区都是这些南方人的地盘，天知道他们来了多少部队。”

“你要是国防部的将军们，你会怎么办？从那根单薄的铁轨上往远东运兵吗？别忘了，就这唯一的老旧铁路也是南方人出钱升级的，他们有一半的股权呢，嗝！”

“小声点抱怨，等什么时候我们西伯地区所有居民人数比南方人过来的部队人数多了，你再吐吐沫也不迟。”

那个愤青一样的老人悻悻的搀扶着半醉半醒的老伙计，挑了个冰层薄些的地方坐下，一声不吭的砸冰坑，开始冰上垂钓，不再理会头顶上在天空画画的各式战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