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似是故人来》第14章 提亲 上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谢栩一回到熹微园就去了谢太医居住的院子,陶然居。进了屋才被仆人告知谢太医正在药圃里侍弄药草,忙又转身去了药圃。

“祖父!这雨才停没多久您怎么又来药圃了?”谢栩紧皱着眉头走近,弯腰将谢太医手中的小铁锹拿走。

谢太医挺腰站直,又抚了抚被弄皱的长袍,才抬头看谢栩:“你来吧,昨晚雨那么大,可把我这些宝贝给摧残得差不多咯。”说完又扫了扫大片狼藉的药田,连连叹气。

谢栩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只能默默蹲下身子去干活,挖土填土的同时还不忘劝说谢太医:“您上屋里歇着去吧,我您还不放心吗?保证把三畦药田给您打理得跟原先的一模一样。”他从小跟着谢太医学医,同龄的小孩儿还在玩玩具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侍弄药草,现在只是打理一下药圃,自然是小事一桩,除了有点累。

“哼,让我放心...你倒是给我娶个孙媳妇回来啊。”谢太医轻哼一声,只是背着手站在一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谢栩闷笑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谢太医:“祖父,我回来就是要跟您商议一下提亲的事宜。”

谢太医呆在原地,嘴巴都没能合上,沉默了片刻才狐疑地看向谢栩,“真的?”

也不能怪谢太医,自从三年前谢栩从京城回来,他就一直催谢栩快点成家,好让他早点抱重孙,可谢栩一直找各种推辞,就是不愿娶亲,到了后来更甚,一提起亲事就借口什么扬州什么徐州的百草堂出了事,带着商陆和白术拔腿就走。

“真的。”谢栩失笑,同时也觉得很愧疚,老人家催了他这么多年,无非就是想让他早点生下自己的子嗣,当年父亲的英年早逝确实让老人家伤透了心。

谢太医大步上前抢掉谢栩手中的小铁锹,一把拽起谢栩,“走走走,回屋说。”别看谢太医一把年纪了,但力气还着实不小,谢栩一个没注意,竟真的被他拽了起来。

“那这些药草怎么办?”谢栩哭笑不得。

“让药僮过来打理就成,还是我重孙比较重要。”

祖孙俩就又回了陶然居,各自收拾干净后才坐下来说话。

谢太医坐在藤椅上,急切地开口:“是哪家的姑娘?”

谢栩倒是不急不躁,将双手搓热,帮谢太医的双腿做按摩,“就是您经常挂在嘴上的沈家二小姐。”

谢太医年轻时与沈知杭的祖父沈大学士有交情,自从沈老夫人来到苏州,就一直是谢太医亲自去为她请的平安脉。三年前沈老夫人被气到心疾复发,沈知杭就一直衣不解带在一旁侍候,沈老夫人去世后,沈知杭为她守三年大孝,谢太医一直看在眼里,直叹这才是孝顺子孙的作为。所以每次谢栩为了躲避亲事出门后归来,总要被谢太医就这件事耳提面命一番。

“沈家的二丫头…”谢太医闻言沉吟了半晌,“沈家可是京城的世家大族,你身上只有一个举人身份又不想走仕途…罢罢罢,我明天就亲自去一趟沈府,豁出这一张老脸也要帮你把媳妇儿给娶回来。”

“最近下雨,您可别逞强,我等会儿就去一趟书院,请老师明天与我一道去沈府提亲。”

谢太医一听要请叶院长去提亲,满意地点点头,叶院长德高望重,又是谢栩的老师,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倒是比他还要合适。“叶院长去就行,你去就不合礼数了。”

谢栩手下没停,沉默了片刻才抬头回道:“有些事情,还是我亲口去解释一下比较好。”

“沈家的二丫头可是个好的,若这亲事真的成了,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是,祖父。”

谢栩陪着谢太医用了晚膳,心情愉悦地回了归去来兮的书房,将准备在腊月送给叶院长当生辰贺礼的书画找了出来,便带着白术骑马去了致远书院。

叶循也是刚刚用完晚膳,正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刚好看见正走进院门的谢栩,忙笑呵呵道:“泊之来啦?今晚月色正好,不如我们师徒俩就在院子里手谈一局?”

“老师雅兴,那泊之就多有冒犯了。”谢栩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与叶循一道行至院中石桌旁。

叶循笑指着他,“你怎知就一定是你赢?”

谢栩但笑不语,只等叶循坐下后才撩开长袍在对面坐下,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副棋盘。

半晌后,叶循蹙着眉头紧盯着棋盘上所剩不多的白子,这泊之该不会真的要赶尽杀绝吧,一点面子都不给当老师的留?

就在此时,谢栩突然开口:“老师,泊之此次来是有事想找您商量。”其实他也不想这样的,但无奈叶循有个癖好,若是你输给了他第一盘棋,那他肯定会拉着你继续下第二盘,甚至第三盘第四盘,直到你赢了他他才会乐呵呵地收手,所以棋艺一般的人都不敢跟他下棋,以至于每次谢栩过来总会被他拉来下棋。

“噢?那我们去书房详谈吧?”叶循暗暗松了口气,被自己教的徒弟杀得一子不留确实也是比较残忍,虽然这个徒弟确实很聪明。

谢栩点头,眼底闪过狡黠的笑意。

“泊之,坐。”叶循转身在主位上坐下,仆人也很有眼见地上了茶。

谢栩坐下,向白术招招手示意他把东西拿出来。白术将卷轴交到谢栩手里,谢栩这才将它转交给叶循,“老师,您看看我这幅字可还行?”

叶循打开,看了片刻,欣喜地看向谢栩:“你这几年经常出门,倒是比以前在书院还要有进益,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欺我!”

“老师说的是。”谢栩笑答,这几年因为百草堂这份产业,到是走了不少地方,看了不少风景。

叶循了然地看了他一眼,收起卷轴,“说吧,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泊之是想请老师明日与我一道去沈府提亲,顺道为泊之当个证婚人。”谢栩敛眸答道。

“提亲?!”叶循瞪大了双眼,这几年他也不是没有跟谢栩提过他的亲事,甚至连他师母都多次透露过想为他做媒的口风,谢栩却一直当作听不懂。“沈家的二小姐沈知杭?”

“正是,还望老师成全。”

“行,你先回去准备吧,明日我跟你一道去沈府。”唯一的徒弟终于开窍想要娶媳妇,自己当然要再背后推他一把。

隔日沈言清听闻叶循与谢栩双双登门拜访,还有点吃惊,实在猜不透这对师徒所为何事?

“沈大人,今日身体如何?”叶循进了门,便对着沈言清作揖行礼。

沈言清上前两步托住他,“已无大碍,致远兄,别来无恙啊。”

待三人纷纷落座,沈言清才再次开口:“今日致远兄与泊之联袂而来,可是有什么事?”

叶循抬头笑着看了看谢栩,并不开口。

谢栩无奈,老师这是记恨他昨晚下棋未留情面呢,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回话,“沈伯父,泊之三年前便去了京城参加春闱,之所以没有取得名次不是因为落第而是因为泊之弃考。泊之在京城时亲眼见证了一起冤案,与我一起上京赶考的一位师兄在进场前被查出作弊并下了监狱,因为衣袖内秀有作好的文章。那位师兄是与我一起住在客栈,在去国子监的路上不小心被人撞倒在地弄破了衣裳,不得已才去了路边的成衣店换了一件衣裳,却没想到这根本就是有人设计好的陷阱。泊之弃考之后便去了京兆府击鼓鸣冤,非但没能为师兄洗清冤屈反而也被打入监狱,如果不是老师听到消息后亲自去了一趟京城,只怕现在泊之还呆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狱里。那位师兄不仅被杖责五十,还被剥夺了终生参加科举的资格,苦读了二十载最终却只能落得个颓丧返乡的后果。”

谢栩说到这里,忍不住停顿了下,眼中似乎有愤怒的火花,“那位师兄就是当年有名的江南才子唐钰。”

沈言清眉头都快皱成川字形,京城官府那趟浑水,自己也曾经待过,自然更能理解谢栩的心情。原来当年的真相是这样,唉,真是可惜了唐钰。

叶循一开始倒是吃了一惊,不知道谢栩为何要重提往事,后来才渐渐明白。

“所以,这是泊之不走仕途反而行商的原因?”沈言清迟疑着开口。

“正是。”谢栩点点头。

叶循适时开口:“沈大人,且先将此事放在一边,今日我师徒二人前来拜访,确是另有其事。”

“噢?致远兄,愿闻其详。”沈言清也不觉得谢栩单单是来向自己阐述一起冤案。

叶循挑眉看了眼谢栩,回道:“我是来替我徒弟提亲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