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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终将天荒地老》第15章 第三话 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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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公安局法医中心里,霍清和江雨正等待着齐秋水的伤情鉴定报告。

趁着空挡,二人火速地交换了一下情报,江雨把刚才和齐秋水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霍清。

“如果真的是他强×了齐秋水,那他就有充分的杀人动机了。或许是童凯希无意间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才杀人灭口。”

“有这个可能,刚才我向齐秋水提起童凯希的时候,她显得很害怕,也很痛苦,几乎默认了童凯希是被谋杀的。霍清,你刚才是怎么接近他的?”

“我跟他说,警方发现了新的疑点,要重新展开调查,他脸色马上就变了,不安的小动作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我趁他不注意,把窃听器放在他鞋子上,离开后躲在厕所里收听,果然,我走了之后,他按捺不住,直接奔校长室商量对策去了。凶手果然是他,我都已经录下来了。”霍清说着,拿出了针孔窃听器,“虽然这种录音属于非法证据,不能成为呈堂证据,但起码让我们确定了他们就是凶手,问话的时候只要稍微用点手段,我就不信他们不招。”

“那你是怎么把窃听器收回来的?”

“我再次找上了他,说自己不小心落了一枚钮扣,趁他不注意时,又把窃听器摘了下来。你瞧。”霍清指了指自己的衬衫,只见那里的确缺了一枚钮扣。

“厉害。”江雨佩服地说,“你没打草惊蛇吧?”

“不会,他已经吓得半死了,一心想着要怎样脱罪,对其他的事一点也不留意。我已经通知大哥了,江诚哥傍晚就会抵达。”

江雨松了一口气:“就看我哥的了。”

江诚在审讯犯罪嫌疑人方面一贯雷厉风行,手段之强悍,整个刑事科都已了若指掌。

出发前,霍风已经向二人叮嘱过,案情一旦有了进展,就要马上向他报告,他会派正式的警官前来主持审讯大局。

门开了,身穿白色制服的年轻女法医探出头来:“两位请进来一下。”

霍清和江雨走进小房间,只见齐秋水怯生生地坐在一旁,安静乖巧,脸上还挂着泪痕。

“请坐。这是伤情鉴定书。”法医一脸凝重地将报告递给了二人,“你们自己看吧,刑事案,跑不掉了。”

霍清和江雨一边看着报告,心情越发沉重。

“肢体软组织挫伤占体表总面积百分之八”、“肢体皮肤及皮下组织创口累计总长度达25厘米”、“两侧乳×乳腺导管损伤”、“会×部软组织挫伤达10平方厘米”、“处×膜陈旧性破裂”、“阴×撕裂伤、子宫及附件损伤”等字眼令二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连法医也忍不住义愤填膺地问道:“这到底是哪个畜生干的?你们一定要抓住他。”

“放心吧,我们会的。”霍清平放在腿上的手指渐渐弯曲,最终紧攥成拳头。

江雨站了起来,走到齐秋水身边,紧紧地搂住了她。

江诚风尘仆仆地赶到b市公安局时已是夕阳西下了。

他连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就直奔审讯室,会一会这两个犯罪嫌疑人。

由于缺乏证据,b市警方不能直接逮捕赵佳与林天际,而是以“协助调查”的名义邀请他们来到公安局“做客”。

然而,江诚却有信心从他们口中挖出真相,使他们乖乖束手就擒。这是他最擅长的工作。

与此同时,霍清和江雨正在外面四处走访,不但拜访了齐秋水的几位远房亲戚,还去了齐秋水进入安琪儿学校之前的那所孤儿院,向院长了解了详细的情况。

齐秋水本是a市人。

十六年前的那场车祸,夺走了齐秋水的双亲。

事发当日,齐秋水才刚出生五天,小小的,娇弱的她被包在襁褓里,安稳地睡在妈妈温暖的怀里。

家中刚刚增添了一个如此可爱的宝宝,又是第一个孩子,齐秋水的父亲开心不已,开着车,载着妻子和新生女儿,一家人高高兴兴地从医院启程回家。

然而,天有不测之风云,当他们经过北川路南口的高架天桥时,突然车子一个失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出了围栏,整辆轿车从高架上直直坠落,还砸中了另外一辆正好在桥下行驶的轿车,酿成了轰动全市、死伤惨重的一起重大交通事故。

这场车祸,一共夺走了四条人命,毁掉了两个本应幸福美满的家庭。

齐秋水的母亲在临终前用身体护住了她,使新生儿不至于当场死亡,但却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抢救,小女娃的生命幸得保存,但却从此沦为了残疾人。

事情过去以后,成了孤儿的齐秋水被送到住在b市的奶奶和姥姥家,由两位痛失儿女、孤独寂寞的老寡妇轮流抚养。

六岁那年,姥姥因病去世;八岁那年,奶奶也染上恶疾,短短几天,骤然离世。

无依无靠的齐秋水被送到了b市孤儿院。

两年后,十岁的齐秋水被前来探视的一位叔叔看中,他是安琪儿盲人培训学校的校长。

从此,在这位校长的安排下,她离开了孤儿院,进入安琪儿学校就读……

走出孤儿院,霍霍清显意识到了江雨并不在状态中。

只见她脸色苍白、思绪游离,仿佛出了什么大事。

“江雨你怎么了?”霍清止住脚步,温柔地问道,“脸色怎么这么差?”

“霍清……”江雨咽了咽口水,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那么巧……”

“怎么了?”霍清蹙眉。

江雨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里含着泪光:“那场车祸……也夺走了我的父母。”

“什么?”霍清陡然一惊,“你确定?”

江雨忧伤地点点头:“同样的日期时间地点,错不了。”

霍清十分错愕,呆了几秒,拿出了手机,拨打了a市公安交通管理局的电话。

审讯室里,在江诚的诱导下,林天际以为赵佳已经出卖了他,终于熬不住了,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全然瓦解。

将自己杀害童凯希并将其伪装成自杀的过程一五一十地交代以后,他垂头丧气地盯着桌面,整个人了无生气。

他的心理素质不好,警方人证物证都还没找着呢,结果吓一吓就招了,江诚还从没见过这么容易对付的犯罪嫌疑人。

江诚犀利的目光锁住林天际,过了一会儿,开声道:“头抬起来。”

林天际一动也不动。

“抬起来!”江诚突然一声怒吼,吓得林天际整个身子抖了一下。

“为什么要杀害童凯希?”

林天际犹豫了一下。

“回答我。”江诚冷冷地说道。

他冷峻的目光和低沉的嗓音,令林天际不禁打了个寒颤。

林天际害怕地看了他一眼,咽了咽口水,赶紧开口:“警,警官……我,我承认……人是我杀的。”

“我已经知道了。”江诚不耐烦地说,“你已经交代了干案过程,我们也记录下来了,你不需要再重申。”

江明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现在要知道的是,你为什么杀他?”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打开了。

一名刑警拿了一份资料进来,递给了江诚,又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江诚点了点头,翻了翻霍清和江雨刚刚递交上来的最新资料。

他把文字和照片仔细阅览完毕以后,再次抬头望向林天际,但他此次的眼神里,带着满满的鄙夷和深深的愤怒。

“这是你的学生——齐秋水的口供与伤情鉴定书。”江诚扬起了手中的报告书,“这两份资料显示你在过去五年里,经常对齐秋水施予虐待与×侵。你趁着职务之便,以音乐老师的名义,利用对齐秋水单独授课的机会,一次又一次地在无人的教室里向她痛下毒手。林天际,你堂堂师表,这样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盲人女孩,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江诚怒不可遏地问道。

林天际沉默了片刻。

他低下头来,全身开始颤抖。他的手脚激烈地哆嗦着,突然扬起头来。

“她活该!”林天际不受控制地大吼了一声。“她活该……她活该……”

林天际突然仰天大笑,声音刺耳得瘆人。

“禽兽不如!”江诚怒骂道,脸颊因极度愤怒而渐渐转红。

“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林天际歇斯底里地咆哮道,“都是那个女人!都是她!都是那个女人的错!哼……这个臭娘们……如果当年她接受了我,而不去嫁给那个教授,今天她的女儿也就不会落在我手上……报应,报应啊……哈哈哈哈……”

林天际狂笑了一阵,又突然严肃起来:“江警官,你知道吗?他们母女……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听到她女儿的哭声,就像听到了她的哭声一样……”

江诚紧闭双唇,皱着眉头,冷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彻底癫狂的男人。

“江警官,你知道我当年追她,追得有多苦吗?我从初二开始就爱上了她,为了追她,我可以放弃一切……为了她我放弃了音乐学校的录取……为了陪在她身边我复读了一年高三,报考了她所在的大学……我送的每一件礼物、每一束花、每封情信,她拆都没拆过,就直接扔掉或送人了……就连我为她买的早餐,她都给了同学……我为她做了这么多,她连正眼都没看过我一眼……她看不上我,却居然看上了那个穷教授……你说,她怎么可以拒绝我?怎么可以拒绝我?”

林天际眼里满是凶狠和阴鸷:“所以,我要报复……她嫁给了那个书呆子,还怀了他的孩子,我不能让他们好过……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我知道她生了一个女儿,我去医院偷偷看过,五官很精致,长得十分秀气,跟她妈妈一模一样,将来也会祸害其他男人……我不能让他们一家三口那么幸福……所以,我潜入他们车,在刹车器上动了手脚……既然得不到她,我就毁灭她……你知道吗,他们夫妇是我害死的……那场车祸,是我干的好事……”林天际说着说着,露出了阴诡卑鄙的笑容。

“但是你没想到,她的女儿活了下来。刚开始的那几年,你为了掩人耳目,远离了齐秋水生活的中心,但在她十岁那年,你偶然发现了她的奶奶和姥姥已经去世,人在孤儿院里。这个时候开始,你就盘算着如何接近她,如何将她带到自己身边折磨她、摧残她、毁灭她,来满足你心中变态的复仇愿望,我说的对吗?”

林天际哑然失笑。

“你说对了。事实证明,我的计划很成功。我进入了安琪儿学校当老师,把齐秋水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啊……报仇的滋味,真是太美妙了……刘千帆她永远也不会想到,她遗留在人间的女儿,竟然有一天会成为我的玩偶……”

“畜生!”江诚大义凛然地呵斥道,“我告诉你林天际,像你这种泯灭人性、丧尽天良的畜生,你的下一站,一定是地狱。”

林天际无耻地裂开嘴笑着。

“你对童凯希痛下毒手,就是因为他发现了你对齐秋水所做的事?”

“没错……那天我忘了锁门……当我正玩得起劲时,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虽然他看不见,但听觉是非常灵敏的……我知道他认出了我和齐秋水的声音……”林天际坦白招供。

江诚再次开口问道:“十六年前的那起车祸,你是怎么做的手脚?把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一遍。”

林天际的思绪回到了十六年前的那个春天。他断断续续、时而高亢时而恼怒,一点一滴地将整个事件供了出来。

十六年前的真相,渐渐地浮出了水面。

审讯室里的温度越来越低,江诚的心也愈听愈凉。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又有新的资料递交上来。

江诚拿起从a市公安交通管理局传真过来的资料,心绪不安地翻开了第一页。

他倏地一震,猛抽了几口凉气,才使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多少年来,他和妹妹一直以为的“意外”,原来竟是一场蓄意的谋杀。

至亲的离世原来并不是意外,他们是一起丧心病狂的谋杀案里,彻头彻尾的遭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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