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红酒绿的花街小巷，每一盏红色的灯，就是一个酒池肉林的世界，各色的女子用或艳丽或清纯的脂粉堆砌出一座座埋葬英雄壮志的温柔乡

瘦小的男孩儿沉默的站在一盏旋转的红灯下，抬头望着围墙外的天空，明月未满，满天都是闪烁不明的星星，绚烂得像另一个世界。然而，那确实是另一个世界。

过了许久，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从房里走出来，身上还弥漫着劣质的脂粉气。他出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的站在门口的男孩儿。伸手揩了一把油，调笑道：“小宴又在这里等妈妈呀。”

苏宴捏紧了拳头，这个人他认识，是朱莉的常客。

黄中天很满意他的温顺，想到刚才和妈咪谈好的事，他摸了摸男孩儿消瘦的脊背，笑道：“小宴，明天见。”

苏宴抬头着看着男人拐出巷子，上了一辆黄色的本田，扬尘而去。

他沉默了一会儿，推门而入。他穿着不合时宜的条纹短袖，头发长得遮住了眉眼，走在这奢靡华贵的地界，显得格格不入。

上了二楼，他直奔回廊尽头的那间房。手放在门把手上，还没来得及拧开。隔音效果极差的房间里，传来两个他十分熟悉的声音。

“黄老板看得上那孩子，是他的福气。三百万的高价呢，朱莉，你可不要挡我的财路。”

“这哪能啊，我巴不得有人瞧得上他呢！”

“那你刚才犹豫什么？我还当你心疼这你那便宜孩子呢！”

“嗨，妈妈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之前不是摸不准黄老板打算开多少钱嘛，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总是要留点傍身钱，防老不是？”

“你这是在和我讲价钱？”

“毕竟是我怀胎十月得来的孩子……”

“行了吧，到如今你又何必装什么母子情深呢？一口价，一百万，不能再多了。今晚他回来，你就给我把人扣住。明天收拾齐整以后，你亲自带着人到黄老板的别墅去。”

“一百万太少了吧，妈妈你看这，至少再加五十万吧……”

“朱莉，你真是个天生的商人，自己的儿子也这样讨价还价。也罢，只要你舍得，这五十万，我给你加上又如何？不过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办妥贴了……”

“那是自然……”

握在门柄上的手，不是什么时候已经滑落。苏宴悄悄的转身下楼，回到了他最初站在门口的位置。他不再抬头望天，只是愣愣的看着对面的围墙，他第一次觉得，这墙真高啊，高得像一片巨大阴影笼罩在人心头，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围墙的角落有一棵枝繁叶茂的苹果树，正当结果的时候。零星落了一地的果子，在闷热的夏日里腐烂发臭。他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也跟着一块儿腐烂了。

苏宴生得漂亮，不是那种阴柔的漂亮，而是那种英气的漂亮。少年人的轮廓不分明，他又常年没钱剪头发，那过长的头发，被白色的束带系在脑后，他穿着贴身的裙子坐在车里，狭长勾人的凤眼低垂，往日里那些冷硬阴暗的气息仿佛都被软化，安静发呆的模样，就像一个乖巧动人的小女孩儿，青涩逼人。

朱莉默默打量着坐在一旁安静温顺的男孩儿，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她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喜欢纵情声色的生活，天性凉薄。当初这个孩子，本来就是另一位大人物一百万算计的产物。她生下了他，他却不知为何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她带着他，仿佛抱着一堆贬值的金银。

这些年没让他死在外面，一面是这小子一直十分乖觉，知情识趣，又不多话。除了性子沉闷些，基本上任打任骂，挑不出错；一面也是想也许有天那个男人会想起这个流落在外的孩子，到时候把控住这个孩子，说不定有机会可以母凭子贵。

可是，现在摆在眼前的可是一百五十万啊！那时冒险的得来的一晚也不过一百万，这都六年了，那人要是真把这孩子放在心上，早就派人来寻了，怎么会等到如今。她也要生活啊……

朱莉想着想着，眼神坚定起来。可是看着男孩儿那张和那个男人如出一辙的薄唇，总觉得右眼皮跳得厉害，一颗心踹踹的，有种不知名的恐惧。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本来还是晚霞满天，灿如瑰宝。车子驶到黄中天的私人别墅的时候，天空却堆满了层层叠叠的乌云，空气潮湿闷热，仿佛一张灌满水的大棉被，压得人喘不过气。

别墅在远郊，这套独栋别墅是黄中新为了满足自己玩弄幼童的癖好的秘密基地，平时少有人来，只有一个阿姨会定期来这儿打扫卫生。黄中新为了今天，早早就打发她回去了。司机是黄中天惯用的人，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他把车开到别墅的门口，等他们下车，便离开了。

黄中新笑盈盈的等在门口，见他们来了，便快步走过来。伸手就去拉做女孩打扮，别有风情的苏宴。

苏宴没反抗，看着渐行渐远的黄色本田，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明天，明天中午他才会来。今天晚上这里就我们三个人。”黄中新磨砂着男孩儿稚嫩的肌肤，想到一会儿的场面，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叔叔会和你玩一个特别好玩的游戏，你会喜欢的。”

苏宴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跟在黄中新的身后。

朱莉回头看了一眼安静跟着的男孩，压下心里的不安，缠上黄中天，嗔道：“黄老板还真是偏心小宴呢。怎么，您就只带他玩，我的滋味，您这么快就腻了？”

“您腻了我，可我却想你想得紧呢！”最后这句话，她说得百转千回，充满暗示的轻轻的蹭了蹭黄中新。

朱莉生得不错，身段勾人，在床上又十分放得开，黄中新对她还是很满意的。

“怎么会，你可是我的心肝儿。你先上楼，洗个澡等我，一会儿再和你一块儿玩。”黄中新拍了拍朱莉的屁股，哄她上楼。毕竟是她的孩子，有些场面让她见着了，他怕朱莉坏事。

等朱莉上了楼，他几乎是连拖带拽的把男孩儿扯进了一楼的地下室，那是他的情趣房，他在这儿玩废过许多和苏宴一般大小的男孩儿。

他把苏宴按到一张特制的木椅子上，用软麻绳把苏宴的手反绑在椅子后。黄中新绑完以后，看着椅子上的男孩儿，长发凌乱，那双妩媚勾人的丹凤眼，在摇晃的白炽灯的照耀下，似乎也晃动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是个极品！

黄中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神色疯魔的起身，快步走到他的工具桌前，胡乱的翻选起来。

“皮鞭……不行，不行，力道太大，也许会打伤他的脸，第一步，应该柔和一点……”黄中天一边翻选，一边念念有词。突然膝关节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他嚎叫了一声，跪倒在地，脚筋断裂剧痛几乎使他丧失了抵抗力。

第二刀接踵而来，毫不留情的刺中了他的后心。其实那刀扎的并不深，可是拿刀的那个人没有丝毫犹豫，快、狠、准，一下一下戳进同一个地方，他感觉自己的的后背被绞成了一团烂泥。

他倒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拿着匕首的男孩儿，他不是应该被绑起来了吗？怎么会……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很会解绳结。”

丁点大的时候，朱莉怕她妨碍她接客，总是用绳子把他绑起来随意塞进一间房，她不关心他，时常忘记来给他解绳子。为了活命，解绳结，是他最早掌握的一门技能。

说完这句话，苏宴便不再出声。黄中新见看着那个男孩儿冷静的用刀，把他碰过他的那只手的指头，一根根的割掉。他初时还疼得大叫，可是这个地下室本就是他为了折磨小男孩儿建立的，隔音效果好的惊人。往常他最喜欢看那些孩子挣扎尖叫的样子，如今轮到他了，他只觉得吓得惊人。

他的哭得涕泗横流，腿间湿了一大片，一股尿骚味在空气中漂浮。苏宴手起刀落，废了黄中天。他疼的连啊声都叫不出了。苏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次黄中新看清楚了那双眼里的神色，男孩儿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只有纯粹的杀意。

他心底发寒，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挣扎着开口求饶：“求，求你放了我……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我错了，我错了……”

苏宴没眨眼，把刀插进了他的喉管，喃喃了一句：“真吵。”

朱莉本来在房间里等黄中天，等了许久，却一直不见有人上来，楼下也没有任何动静。窗外电闪雷鸣，终是下起了泼瓢大雨，接连不断的雨水狠狠的打在玻璃上，发出嘈杂的啪啪声。朱莉被这雨闹得心烦意乱，也怕真弄出人命，裹着浴巾便要下楼。

她才走了两阶，便看见拿着刀从地下室出来的苏宴。男孩满身满脸的血，他握着刀一步步面无表情的向她走来，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天哪！你，你杀人了？！”朱莉被他一瞥，顿时汗毛直立，整个人都是颤抖地。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救命，救命，啊！”她本是半走半退，一脚踏空，从楼上直接滚了下来，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瘫倒在苏宴的身前，没了声响。

苏宴沉默的看着瞪着眼死不瞑目的女人，眼神晦暗，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磨砂了一下被鲜血沾湿的鞋面，毫不犹豫的转过身，握着刀一头闯进雨里。

一身是汗的从梦里醒来的时候，窗外果然下着倾盆大雨，雷大的雨滴，劈头盖脸的砸在窗户上，发出啪嗒啪嗒的闷响。苏宴看了一眼下意识成握刀状的右手，觉得心情有些糟糕。

他闭了闭眼，这才分辨出，阵阵的雨打窗台的声音里，还夹杂着一阵锲而不舍的拍门声。他翻身下床，很快走到门前，拉开门。

“苏宴，下雨了，我睡不着。我可以和你一块儿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