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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又在被追杀》第8章 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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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控告的是绮陌的姨母,她昨晚来绮陌家中,为了绮陌哥哥的婚事。这桩婚事双方都满意,只除了……彩礼。绮陌家贫,最基本的彩礼都拿不出来,也没有别家女儿愿意嫁这个穷地方。在这个村子其实也不是罕见的事,家里有女儿的一般都是用女儿的彩礼再转手给家里的儿子娶妻。

因此昨晚就趁着绮陌回家时和绮陌商量。说是商量,其实已定好将绮陌嫁给富商做妾,彩礼都收了。旁的不说,那富商只是年纪大些,姨母心算,绮陌条件也摆在这了。

更何况绮陌的主子,杨瑾瑜,也是个妾。绮陌不受主母待见,在县府中也不掌权。从前县丞念及旧情,绮陌手上颇宽裕,县丞一死,树倒猢狲散,被大树遮蔽的小草也只能面对风雨了。

姨母跪在堂下,眼睛红肿,不管不顾地撒泼:“我可怜的妹妹造孽啊,早知二丫你这么狠心,还不如你一出生就把你掐死,反正也是赔钱货。旁人家不都是这么供养哥哥,就你不行,你是天生的金枝玉叶,你是天生的主子不成?”

绮陌一脸麻木,问什么都是简单的一句:“我……我不是,我真的没有。”

姨母:“好在姨母中午有事离开,我看你最想毒的就是我罢……”

殷霂冷面,惊堂木一拍:“不得喧哗。本官且问你,你控告该人,有何凭据?”

原来早上绮陌与家人争吵后还是回家了,因为当天要去上坟,于是中午便煮了简简单单的一锅麦糠粥,但是有白肉,这便是一餐了。

因家里人还在田地里忙,陈母和绮陌的哥哥先吃饭,吃完之后绮陌的母亲先呕吐不适,绮陌的哥哥在村里喊人帮忙,姨母便是这时来到家中。因农村人节约常吃隔夜饭,呕吐不适也是常有的,通常都是灌绿豆汤,到吐出来就好了。

正熬着汤时,众人发现绮陌的哥哥弟弟们也倒下了。此时众人都嗅到不对劲的味道,纷纷说着将倒下的六人送去镇上的医馆。谁知绮陌极力反对。见姨母主张送去医馆,绮陌也没跟去,只是留在家中做些家务,将剩饭喂鸡。

不过半天,医馆的大夫也摇摇头说救不回来,倒了六个,只有哥哥还没断气。回到家中一看,绮陌还在若无其事地喂鸡。

说到这里,堂下众人已很明了为何姨母指认绮陌,疑点有四:

一:中午是绮陌做的饭,别人再没碰过;

二:绮陌也吃了饭,却没中毒;

三:发现众人中毒后不愿抢救;

四:也是最重要的疑点,绮陌与家人有争执,而做饭之前,他们还大吵了一架。

因为绮陌也有情郎,只是情郎和他们家一样,拿不出这么多彩礼,而绮陌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姐妹不多。做父母的不得不为自己儿子考虑,故不止是逼绮陌嫁富商,还要断了这对鸳鸯情。

事实上,也找不到旁的嫌疑人了,绮陌一家都是传统的农民,没有什么复杂的恩仇。

撤了公堂,只等捕快回来禀报情况是否属实,此案便结了。

殷霂看南觅欲言又止地模样,发问:“你对此事有疑虑?”

南觅:“此事动机,人证,物证,过程皆完整。不过仍有一点,就是参与整个过程的人只有绮陌。如今绮陌不认罪,还是等她哥哥醒来二人对质才好。”

卓寒玦:“若不是那丫鬟,难不成还有别人,你还不如说那家人都是闹坏了肚子呢。”

南觅:“我们如今听得的证词都是一家之言,绮陌身上虽然疑点众多,但我想事情也许没这么简单。”

卓寒玦疑道:“你不是见了那丫头两三面就觉得她是个好人了吧?”

殷霂一锤定音:“等捕快取得证物再谈,绮陌还是县丞之死的证人,现在不可能将她处死。”

话分两头,捕快这次出公差足足去了两日。据回报,绮陌家中偏僻,捕快从日头便出发,走了几公里偏僻的山路,左拐右绕地才到了村子。第二日才在屋子周边取了死者食用的水源,有可能接触的物品,也问了周围人的话,与姨母所供皆一致。

不过本案中午那顿饭居然不见了,而且连锅都刷得干干净净的。不过这倒是不难查,捕快们往周边一探,就在屋旁鸡窝寻到了十几只被毒死的鸡,旁边还有鸡的呕吐物,和死者极像。

回忆起姨母的供词,必定是绮陌为了消灭证据将剩饭喂了鸡,还将锅刷个干净。甚至如果试图推理这样做的动机,也可推出是因为绮陌可能没料到毒发这么快,于是销毁证据后,第二日她便要返回县府了。

南觅得知后,不知怎的,心中放不下此事。半夜起来将最近发生的事梳理一番。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今天发生的毒杀案。

南觅在案前铺开一张宣纸,提笔欲写却迟迟不能落笔,墨汁在笔尖凝成珠,落了下来,滴在宣纸上晕开。

南觅索性就在这墨点上画了个圈,意为绮陌。绮陌作为县丞之死的第一发现人,在王县丞死后不过三天,就毒死了一家人。

很多巧合,往往是人为刻意营造。

南觅看着那墨点,突然一拍脑袋,暗叹自己真是灯下黑,在药行学的都还给孙大夫了。想到孙大夫,她不由得眼前一黯,算起日子,今日正好是他们的头七了。

孙大夫为人疏狂,不计较小事。有次寒食她和孟师兄,加上孙大夫一起小聚,她起身时不慎碰到桌案上的杯子,杯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将酒液泼在孙大夫衣袖上。孙大夫不以为意,哈哈一笑,还赞西域葡萄酒色美艳华,如榴花满盏。

南觅往窗外看去,今夜月色正好,圆圆的月亮将光洒满人间,不管值不值得。略等一会,翠黛就将她要的物品带回。她四顾一看,也无法深夜出门去到大夫门前,只得在院子里将就,想必孙大夫也不会在乎的。

雨季里没有雨的夜晚总是显得闷热,南觅拨拨额前的湿发,一挽裙子,就在刚插上的香前跪下行了个大礼。一旁的翠黛险些止不住惊呼,一双杏眼睁得圆圆的:“小娘子!地上凉,快起来。”

南觅摇头:“无妨。”

南觅就着行礼的姿势顺势踞坐,也不顾身上的脏污了。一边泼酒一边说:“大夫,师兄,南觅不自量力,反倒拖累你们,若有来生,南觅为你们做牛做马,也还不了今日恩情……”

殷霂坐在房檐上远远地望着南觅的背影。他一直记得日子,翠黛来找笔椽讨酒时他已猜透缘由,未说什么就让笔椽找了壶好酒。人已身故,仍在人世的人再做什么,也无法补偿了。正因如此,尚在人世的人再做些什么寄托哀思,也只是做给自己看。

殷霂心想,她又是为何,这样安慰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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