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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衍》16.狐狸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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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在林边停下,川止道,“到此便安全了,他们出不了林子。”

初怀炽在一处坐下,便运气将灵力直往沐安眉心灌,川止皱眉摇头,缓了缓道,“十九,够了,你那些灵气于她无益。”

初怀炽罢手,用手轻轻扶住沐安后脑勺,将其轻轻放置于自己腿上。

叔笙轻皱眉头一言不发,坐在离初怀炽较近处调息起来。

慎岳顺手捏了一个决,随即全身上下冒出一阵白气,不过片刻,整个人便干爽起来,他见川止虚弱不已,便好心将川止的衣服也用术法弄干。

但闻川止道,“慎岳,帮叔笙弄干衣服吧。”

叔笙闻言抬眼,淡淡开口道,“无妨。”

话毕,但见叔笙周身也冒起白气来,原是运转内力外放,虽比慎岳的术法来得慢,过了片刻,叔笙浑身湿气消散殆尽。

慎岳只得顿住身形,立在川止身旁不敢放松警惕。

此时晨光全露,整片林子被日光照射,那片凤凰木被沐安调动的溪水洗刷过后,艳丽的红花楹上沾满点点水珠,在光下更显娇柔,宛如露怯含羞的出浴少女。

林中被冰封的气流和生魂随着冰霜融化而渐渐消失,此时几人均无言语,便更显万籁俱寂了。

沐安轻哼一声,从昏迷中醒来,一睁眼便见初怀炽担忧的脸庞,沐安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枕在初怀炽腿上。

沐安心中并不觉有他,反倒是初怀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偏过头装作看风景的样子。

“怀炽,扶我起来。”

初怀炽轻扶起沐安,沐安四下张望,待视线与叔笙相对时这才对叔笙笑笑,道,“方才,我只是有些困倦而已,并无大碍。”

初怀炽闻言有些怒,掰过沐安,皱眉大声道,“臭丫头!你若再这样,我立马就将你绑回去!反正你现在也打不过我!”

沐安笑了笑,“不用你绑,此事一了,我们便回去吧。”

叔笙闻言一怔,说来那次在息鸣山上她便同他告别过,且白日乘剑而行时川止也说,这世上只有沐安的师父能救她,她说要回去这一事,甚好……甚好……

终归他叔笙与沐安无缘,就如同管云霄一样,她终归是修行之人,有漫漫长岁月,而他不同,他的人生不过区区几十年,就连陪伴她都做不到呀。

“那是什么?”慎岳疑惑出声,几人顺着慎岳视线望去,但见林边有一白影跑来,白影离得稍远,在草丛中穿梭着,又蹦跳得极快,慎岳一时间并未看清。

稍许,慎岳依稀辨别出那东西的轮廓来,迟疑道,“是……狐狸?”

活落,白影渐近,还真是狐狸,沐安惊呼,“小北!”

那狐狸快速窜来,一跃而至沐安怀中,沐安逆着狐狸毛发轻轻抚摸,好在,小北安然无恙,骨骼经络无损。

叔笙表情愈趋严肃起来,小狐狸都已出镇,何以颜禄挽却不见踪影?

初怀炽问道,“小狐狸,颜禄挽那丫头呢?”

小北才安宁片刻,此刻似能懂人言一般,猛然从沐安怀中跃下,对着川止的方向低声叫唤几声后,竟一跃而起朝川止扑去,慎岳眼疾手快,拽起川止侧身闪避,但见那小狐狸又迅猛一跃而来,慎岳只得带着川止连忙起身后退几步,险些退到溪中。

“北望!回来!”沐安严厉喝止。

小狐狸止住身形,凶狠地瞪了瞪川止,这才转身顺着沐安的裙摆手臂三两步跃上其肩头。

川止在慎岳的搀扶下往前走几步,那小狐狸身形又动了动,但见沐安眯了眯眼,小狐狸这才收敛少许,只对川止怒目而视。

川止道,“你这狐狸怎如此好斗?”

沐安一时间也有些想不明白,便随口道,“许是怕生吧。”

初怀炽咕哝道,“这小狐狸初见我时也没好态度……”

慎岳打趣道,“小北初见我时挺友善的,连着几日都乖乖的,何以见了川止老头你就这般态度?莫非……川止老头你偷了人家小狐狸的烧鸡吃?”

初怀炽见此刻气氛严肃,便随着慎岳一块打趣起来,“兴许是川止师父抢了它的母狐狸,那日在客栈,我不过和颜禄挽那丫头凑得近了些,它就一副要跟我干仗的模样。”

小狐狸闻言又怒视了一番初怀炽,然不过一眼便又瞪着川止了。

川止不答话,只看了一眼小狐狸,却见那小狐狸凶狠难掩,恨不得将他撕碎咬烂,好似他真的抢了它的母狐狸一般,川止静下心认真在脑中搜寻一番,自己活了这许多年,除却对那洛颜雀动过凡心,还真没将其他女子放在心上过,更何况是狐狸。

叔笙担忧道,“小北本是与禄挽在一处,不知禄挽眼下如何了?”

小狐狸灵性异常,闻言哼哼唧唧叫唤得如同受委屈的幼犬般,双目卸去恨意望向叔笙,那漆黑透亮的眼睛水汪汪的好似有泪水汇聚。

小狐狸哼哼唧唧了好一阵,叔笙满脸担忧疑惑,初怀炽,慎岳和川止三人亦是疑惑不解,全然不明小北哼唧之意,小狐狸看着叔笙迷茫的眼神更是焦急,遂从沐安肩头跳下,在地上又蹦又跳,四肢乱舞,好似在比划什么。

叔笙只得向沐安投去求助的眼神,其余三人亦不约而同看向沐安,沐安看了看众人,视线定格在川止脸上,有些迟疑道,“小北是说……大约两日前,川止给禄挽姑娘下了药,还……带着禄挽姑娘在院子里那株凤凰木下舞剑……趁机搂着禄挽姑娘占便宜……”

“胡说!”川止有些气恼。

但闻沐安又道,“小北还说……禄挽姑娘舞剑后便昏迷了,一个紫衣女子将其扔进满是白骨的大坑中,它无法唤醒禄挽姑娘,又嗅到我的气息,这才匆匆来寻我。”

“照此说,便是那洛颜雀带走了禄挽,只是不知,小北为何要指向川止前辈?”叔笙问出心中疑惑。

初怀炽闻言道,“你此话何意?难不成你真信这小畜生之言而怀疑川止师父?”

“这其中想来有蹊跷,小北自不会平白无故诬陷川止前辈。”

“狐狸最是狡猾,谁知它有没有诬陷?”

“小北既说见到了必定是见到了,只……”

“叔笙!你勿要血口喷人!”

“初怀炽,你勿要断章取义!”

叔笙和初怀炽二人剑拔弩张,怒目相向。

川止摇摇头,呵斥道,“十九!叔笙心存疑虑并无过错,我们首要是弄清其中缘由,而非在此互相指责!”

正在此时,小狐狸怒叫一声,众人看去,只见那林中的冰霜已然化尽,最外边的凤凰树下,洛颜雀亭亭而立,白犬在侧,紫衣长发,笑容妩媚妖娆,似魅如妖。

川止看着洛颜雀道,“洛颜雀,放过那孩子吧。”

洛颜雀勾唇笑了笑,挑眉道,“那孩子生的可爱,我很是喜欢,放了她,我可舍不得。”

“颜雀,勿要执迷不悟,放了那孩子,放过楹溪镇的生魂,交还玉爵,我……我定会全力护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川止啊川止,你活了千年,竟还如此天真!你凭何如此自信我会答应你的要求?你当真以为,你我区区近二十年的情加三十多年的恨便能让我对你言听计从?哈哈哈……笑话!”

川止不言,眸色暗下去,沉着脸道,“那好,便不提那劳什子情义,楹溪镇百姓无辜,颜禄挽那孩子更是无辜,你本是修行之人,害了这数千万性命,便终身无法得道。洛颜雀,迷途知返吧。”

洛颜雀看着川止笑了笑,却也不再辩驳,只凄笑着轻轻摇摇头,低声说道,“我不过,想求个两全……”

“她在何处?”川止语气柔和下来,挣脱开慎岳的搀扶一步步朝洛颜雀走去。

“你不是要生魂吗?便将我的取去,换那小姑娘一命……”川止始终望着洛颜雀,眸中藏着深情,嘴角挂着笑意,雪白的眉发雪白的衣,还是那般俊逸出尘。

洛颜雀看得有些痴,那样的笑,让她不由想起漂湮峰的晴庐来,在那株凤凰木下,她与川止曾度过那么多恍如美梦的时光。

“雀儿……那小丫头在何处?”

洛颜雀楞住,雀儿,他总爱在与她缠绵时在她耳边轻轻唤她“雀儿”,她便觉得“雀儿”二字裹着蜜糖,甜得化不开,直到那夜在蜜兰湾,他一面唤着“雀儿”,手掌却化作利刃穿刺她的心,那时她才知,那一声裹着蜜糖的“雀儿”,藏着一把刀,时时刻刻准备要她的命。

洛颜雀笑起来,“那孩子早已与楹溪镇万千枯骨作伴,倘若尸身还未腐烂,寻得她的生魂兴许还有生还之机。而楹溪镇的百姓,我从未刻意禁锢,是他们自愿要入我的浮生忆梦阵。至于玉爵……”

洛颜雀停顿片刻,拍拍心口,笑容娇柔,如水明眸直直望进川止眼里,她缓声道,“就在这儿呢,川止,你过来取呀。”

正在此时,小北撒腿绕林而奔,沐安只得急急跟上,转身之际大喊道,“怀炽,寻得生魂在此处汇合!”

初怀炽刚踏出的步子生生顿住,一脸不情愿望着叔笙疾奔的背影与沐安越来越近。

那边,川止迎着洛颜雀的笑容毅然前行,慎岳从叔笙和沐安二人奔走的方向收回视线,最终跟随川止而去。

初怀炽在原地摇头叹气的半响,自顾自说道,“我竟成了孤家寡人,罢了罢了,先去寻了小丫头的生魂要紧。”

说罢,初怀炽从袖口掏出穗灵虫,跟随着穗灵虫飞舞的方向没入更深的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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