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又有人上门了呢。”

她接着冷笑一声，轻描淡写吐出令人惊愕的事实。

“……魔法师？”对方问。

“使魔……不对，式神？不知道，反正就是那种玩意儿。”

叙灯火语气暧昧，空着的手往裙下一探，又抽出她惯用的横刀来。

下一瞬间，刀光荡起。

空气被贯穿，斜切的刀尖往阳台栏杆的角位直刺而去，响起了像是戳破气泡的奇怪声音。

它所贯穿之处突然像是泛起涟漪般扭曲起来，如人类婴儿的轮廓凭空现身。

是一团诡异的黑影，轮廓像是蝙蝠一样。

叙灯火所刺出的刀就正好贯穿了它胸脯的位置。

“好吧，是只使魔。‘挑灯者’的杰作？不至于吧，她的人偶才从这里离开，估计是其他魔法师，这座城市的魔法师从来都不少。”

“毕竟是港城。”

对面附和了一句，接着又问：

“你刚才说‘挑灯者’的人偶到过你哪里？四姬之一吗？她确实在这座城市。”

“是四姬之一没错，剑姬之青，最难缠的一位。”

“看起来很有礼貌，很古典的那位，我知道她。”

电话彼端的声音带着恍然。

“在名单的哪里？”叙灯火叹了一口气。

“特一级。”

“好吧，又是移动的天灾。”

叙灯火一甩横刀，卡在刀身上的蝙蝠立即摔在地上。它挣扎着想要爬起，结果才刚撑起身体，一声弹指之声就此响起，它的身体应声燃烧起来。

它痛苦地挣扎着，张开嘴巴却喊不出一个字。

火焰没持续多久，玩偶是塑料制的，很快就燃起了一坨黑色的胶状物。望着这一团东西，叙灯火用横刀的刀尖拨弄着，从中找出一颗红色的宝石。

那宝石之上刻满了奇怪的咒术符文。

“哎呀，富啊，用宝石来做核心。”

叙灯火眼珠一亮。

她夹住手机蹲下身体，左看看右看看，摆出小偷的姿势。确定无人后，她眼明手快地捡起红宝石收入口袋之中。

只要将上面的符文磨掉，这颗宝石就会失去魔法意义，完全可以转手卖出去。一想到这又有几万块的进帐，叙灯火忍不住得意地笑了出来。

但她的笑容很快就僵住──

“对了，有件事，我怀疑是魔法师所为。”

无机质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叙灯火才想起电话还没挂。

“收声！我不想听，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往往这种开场白，都预兆着之后会有麻烦事落到自己肩上，叙灯火在和对方的长久相处中，早就得悉这一点。

“你们天文台──‘观星巫’能不能整天给我们行动组添麻烦？”

“不可以，就像明天会下雨一样。”

“……”

叙灯火索性挂了电话。

结果，对方似乎早有所料，一个“快信”信息后脚就发到她的手机上，碍眼地浮现在推送之中。

“……连续杀人事件？”

再不想，也无法避免地看见了这几个字。

叙灯火在反抗之前，就先被它们给勾住了心神，细细的柳眉皱了起来。

“这又是哪位大侠出来自以为是地为民除害呀？武当还是华山？拜托，都什么年代了啊……”

＊＊＊

时间又再回到三天前──

老者站在阳台，负手看着君言的离去。

那个少年还是没有听自己的劝告沿着来路折返，却不知道他走的路前方，不仅有自己的家，也有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自己还是该强硬一点吗？”

黄端正叹了口气，紧了紧自己的领口，像是感到冷一样。下一秒，他又径自摇头否定了自己。

“不，命就是命，就算要逆天改命，也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

声音刚止息，老者便猛烈咳嗽起来。

他咳出血来，用来拦在嘴前的枯燥手掌染满了深深的鲜红。

“这小子……亏我不惜自损修为也要帮他窥探天机，结果还是没有信我……也怪我以前太爱逗他了吧。”

咳了好一会儿，老者花了足足五分钟才平缓气息，接着无奈地如此说道。

他转身走回屋里。

不可思议的情况紧接发生，他在越过一栋由古藉堆成的书柱子后，体形急剧收缩，竟然变成一个女童的模样。

小小的女孩看起来尚且年幼，可能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只是一对眼睛却明亮得可怕，在昏暗的环境里闪闪生辉，叫人直觉里面藏着一片璀璨夜空。

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那一套唐装，而是变成了一套古典的短裙装。

头发依然苍白，但却长上了许多，束成古色古香的发髻，小小的脚丫则踩在了绣花鞋之中，一身紫色的配搭烘托着悠久的古意。

清脆的铃声响起，源自她的脚腕上所绑的铃当。

“还是用‘那一端’的容貌去见他们吧，虽然那女娃的‘珠子’注定要丢了。”

挑着短短的眉毛，女童嫌麻烦地重吐出口气。

结果，她又咳了起来，依然咳出血来：

“这小子……真是又让我赔了夫人又折兵。”

视线投向阳台，女孩半遮的嘴被鲜血染红，在黑暗中略显瞩目惊心。

“君小子，你家儿子真让人不省心了，我收你的酬劳真的少了。亏大了，我这算是。”

摇着脑袋，女童藏身于黑暗之中，独留那吊着的灯泡在发出昏黄色的淡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