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将事件的来龙去脉重新梳理了一遍，只觉得“凶手”抓得太过容易。

永安县没有人不认得谢铭铁，若她当真是凶手，姚进宝又怎会不认识？那姚进宝下面挨了一刀，既没有聋哑又没有盲眼。

况且谢铭铁早年丧夫，这些年打铁铸剑练就了一身肌肉，风吹日晒之下皮肤黝黑，乍一看去，秦泽还以为她是个男人！秦泽不敢说自己不好色，可是能对谢铭铁起了歹心的男人，究竟是何等口味独特？

如此看来，就算谋害郭定坤的是谢铭铁，袭击姚进宝必定另有他人。然而谢铭铁被捕之后供认不讳，直言两次行凶皆是自己所为。她这般急着招认，恰恰说明两个案子的凶手实乃同一人，且谢铭铁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维护此人。

凶手是个女子，并且是和谢铭铁交好的女子。

秦泽向卫将军抱拳道：“属下疏忽至此，这便推翻了重来。”说罢便要转身而去。

“倒也不必。”卫将军缓缓道：“抓住杀人凶手的消息可以放出，一来稳定民心，安抚永安县上下，二来……”

“属下明白。”秦泽这番开了窍，既然谢铭铁与凶手是莫逆之交，拼了性命也要维护她，如今谢铭铁蒙难，凶手岂会龟缩不现身？

待卫将军和常胜离去，秦泽仰面躺在床上，盯着桌上的环首刀，反复推敲两起凶案的始末。

秦泽知晓卫将军是借此机会，给他一条上升之路。他跟随将军也有几年了，军中人人唤他一声“偏将军”。虽说秦泽军中受人尊敬，然而在朝中却算不得什么官。

遥想卫将军曾经也是太尉大人身边的偏将军，因为当年保卫晋室，诛杀叛党有功，一路青云直上，年纪轻轻便进阶二品卫将军。

当下没有战事，秦泽也没有晋升的机会，若是能在永安县令一案中崭露头角，便有可能得到当今天子的任命。

秦泽一想到仕途平坦，前路宽阔，不由热血沸腾，就连呼吸也浓重了几分。然而就在他畅想官途之际，思绪忽然被打乱。

秦泽骤然翻身而下，一只脚伸进了床下。

霍瑶光哀嚎一声，恰好被秦泽踩住了右手。樊策伤她右臂，常胜擒她右臂，如今秦泽又踩她右手，难不成要彻底废了她这只膀子？

“我是卒妻营的，特来侍奉将军！”霍瑶光慌忙脱口而出。

秦泽只见床下爬出一个女子，颤巍巍伏在他面前。他从前听闻卒妻营的女子不安分，有不少想通过再嫁脱了奴籍。方才这女子说要来“侍奉”，更让他觉得语气暧昧至极。

且不说他无心婚嫁，更不可能和一个主动爬床的女子苟且，肮脏，真是肮脏。

霍瑶光刚才一时情急，也没想那么多，她总不能说自己想借桌子上的环首刀一用，她的刀应该还在常胜手上。

“此处不需要伺候，出去吧。”秦泽道。

霍瑶光离开之际偷偷看了一眼，只见秦泽面色凝重，与身上的一袭玄衣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