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的那一幕。

面无表情的余昭言……

坐在高位之上冷漠睥睨天下的样子，还有底下一面臣服的情景不断的在孟染的眼前回放。

让她有些烦躁的翻了一个身。

终于，当明月的光辉笼罩大地的时候，她终于可以从胖妹的身体里出来透透气了。

没有了肉身的束缚。

那一种随时随地都可能让她窒息的感觉，也逐渐的消失了。

但是她走到镜子前面，却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影子的样子，和她在这个凡人世界里孟染的相貌一模一样。

“镜子，怎么回事？影子不该是黑色，看不出容貌的吗？”

若是依照她现在的这个样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出去，若是出去遇见熟人了，那不是会吓死个人么。

虽然余昭言操控出了很多的傀儡，但是还是有人在的。

至少在镜灵的探索之下，她在这个凡人世界的父亲孟安就还活着，并没有变成傀儡。

镜灵在天碑的面前一番搜索，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虚惊一场。

“宿主放心吧，这个影子的真容只有你自己能够看到，他人所见皆为黑影，且只可黑夜而出。”

孟染悬着的心这才落下了一些。

虽然凡人世界里新奇的事物很多，但是她在这个凡人世界里呆着的时候，还必须去执行什么任务，这一点让她感觉有些繁琐和厌恶了。

然而现在天碑所言，没有让余昭言长命百岁，她就出不去这个凡人世界。

这也就意味着她必须一次次的穿梭在这个凡人世界里，直到余昭言长命百岁，寿终正寝。

这实在是为难人啊。

哦不。

是为难鬼神。

……

孟染决定趁着黑夜先出去看看。

变成了影子之后其实也并没有什么过大的不同，顶多就是走路的时候更加的轻飘飘了。

而她在出了门之后，发现院子里有很多和她一样出来放风的影子，但是和她当初在血竹林里见到的不同的是，这些影子不会说话，真的只是影子。

单纯的听着指令的影子大军。

寂静的天都皇城。

孟染看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孤寂如鬼城，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会以为这是地府的鬼市。

直到来到了孟王府。

她看着熟悉的门匾有些晃神，不过是离开凡人世界和再次进入凡人世界的时辰差距，与她而言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但是这个凡人世界却大变天了。

随后她发现其他的影子都不敢靠近孟王府，就好像里面有什么让他们惧怕的事物存在。

但是这对于孟染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感觉。

她是影子，具备穿墙的功能，转眼之间就进入了孟王府内。

和外面犹如鬼市的街道不同。

这里和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不同，花开的依旧鲜艳芬芳，而她养的一只绿色的王八，也依旧懒洋洋的在水池边的石头上趴着睡觉。

孟染为了避免万一，还是挑孟王府内黑暗的地方行走，很完美的隐匿了自己的身影。

而在一个拐角的地方，也是过去她住的院落外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

他倚靠在窗户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孟染随着他的目光抬头，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个圆滚滚的光盘子么，说不定还是太上老君随手丢出去的光盘子。

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余昭言，并没有注意到黑暗之中完美隐藏自己的孟染。

幽静的道上。

司马寒提着两壶酒和一食盒的点心来到了院子里，将酒放在了石头桌子上，随后又将食盒里面的下酒菜都取了出来之后，这才坐下来，对着窗户边的余昭言举了举手里的酒壶。

“昭言，一起喝一杯吧。”司马寒也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虽然他的家人都在，也没有变成傀儡，但是他总觉得差了一点什么。

说不出来，道不清楚。

而孟染却发觉自己能够闻到酒香，她惊讶的问着镜灵，对方再次将天碑里没有封印她五感的事情说了出来。

很快，孟染就发现……

司马寒手里提着的那两壶酒，可不就是那一年春天，她在桃花树下面埋着的桃花酒么？！

这个男人是狗鼻子么！

她埋的那么深都能被他给挖出来！

余昭言闻到酒香目光微闪，这个味道很像孟染身上的味道，清清淡淡的，很是舒服。

原本司马寒都已经做好了自己对着月光独酌的准备了。

但是没有想到今日的余昭言竟然过来了。

酒过三巡。

司马寒看着眼前的余昭言已经有重影了，借着酒劲儿他将当初去找过孟染的事情说了出来。

“昭言，他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要执着不放呢？”

司马寒不理解他的感情。

男子……

两个男子……

余昭言竟然为了孟染将整个天下变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

而他也是在余昭言爆发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过去崇拜的天才依旧是天才，只是如今变成了黑暗之中的天才。

但是作为兄弟，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跟在他的身边。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司马家才逃过了一劫，这一点也是司马寒没有想到的。

从司马寒来时的路上，沈若盈端着一个盘子徐徐的走来。

想当初。

余昭言首先控制的就是那些为恶不善的人。

沈若盈的家族能够有如今的本事，当初也没有少做缺德事。

在被余昭言控制了之后，很快就自相残杀了。

如今的沈家除了她沈若盈之外，也就只有变成了傀儡的沈苏玲了。

“表哥，昭言哥哥，我给你们做了几道下酒菜，桌上的菜都冷了，你们吃热的吧。”沈若盈体贴的将自己端来的菜摆到了桌子上，替换下了已经变冷了的那些。

她咬唇看了一眼放下筷子不动了的余昭言，眼睛里的泪水开始打转。

他宁愿吃司马寒带回来的冷菜，也不愿意吃她亲自做的下酒菜，这就好像无形之中给了她一个巴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