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斗智

洪所长把冯二哥请进小会议室时，冯二哥一点儿不怵，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并且故意做出夸张的不礼貌――人坐在椅子上，却把双脚跷到会议桌上，并且不时拿眼挑衅地瞟洪所长一眼。洪所长看穿了他的色厉内荏，并不和他计较。他点燃一支烟，甚至还扔了一支给对方。冯二哥被他的这个举动弄得楞了一下，想想忽然一笑，心安理得的也点燃了。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单独谈话吗？”洪所长吸口烟，然后把烟雾徐徐吐出去，说实话，他真不愿意面对那张丑恶的嘴脸，让它朦胧点他才好受些。“你想知道原因吗？”

“原因不用你告诉我，我用肚脐眼想都知道，”冯二哥吸着烟，自作聪明地笑道：“不就是我让医院方面感到难受了嘛！你可以转告他们，要是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还可以让他们更难受！你也别想当什么说客，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是不会私下接受任何收买条件的！”

“呵呵呵！”洪所长笑起来，语气里不乏讥讽：“看不出你还是个坦荡君子哟！不过，是谁告诉你医院要收买你了？”

“那你找我单独谈话干啥？”冯二哥显然是对洪所长给他烟抽会错了意，他睁大眼睛有点儿警觉地看着洪所长道：“我们和医院交涉，可没有干违法的事，你作为警察可不能乱来哟！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是呀，现在是法制社会，任何违法活动都必然会遭到追究！”洪所长收敛了笑容，语气突然一下变得冷冰冰的：“姓冯的，既然你声称懂法，那我就问问你，违法是什么？比如冒充死者亲属聚众闹事？比如挑起事端图谋不轨？比如扰乱公共秩序？比如围殴医务人员？等等，这些算不算违法行为？”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冒充死者亲属？什么聚众闹事？”冯二哥收起双脚突然跳了起来，气势汹汹地看着洪所长道：“你别胡言乱语好不好？要不然我可以告你诽谤罪！”

“那是你的自由，不过前提是你得拿出真凭实据！”洪所长并不动气，胸有成竹地看着对方道。昨晚，当他突然记起在电视上看见过冯二哥后，回到所上就上网查阅了前段时间n?《每日夜新闻》的视频，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查阅，终于在一月前的一段视频上看到了那段新闻。当了解到当时介入的警察是明泉派出所的警察时，他心里不禁一喜。明泉派出所所长是他的老战友，两人是一同从部队转业分配到n?公安系统的，两人关系历来很好。当下也不管时间是半夜，硬是十万火急把人家从梦中吵醒，把事情弄了个一清二楚。所以此时看冯二哥表演，心里真有点猫逗老鼠的快意，虽然一宿未眠，头脑却清醒得很。“但是我手上却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不是陈舟的亲属，是个不折不扣的冒牌贷！怎么样？是不是还想去坐十五天？哦，不对，对于屡教不改的犯罪分子，我们的政策是从重处理的！”

“那会怎么样？”冯二哥的声音忽然有点颤，看着洪所长的眼神也有些变了，变得诧兮兮的：“我们的行为并没有对社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但马上就会产生！”洪所长毫不客气地打断对方的话，手往外一指道：“只要外边那些记者把你们的闹事略作渲染报道出去，报纸一登载，电视一播放，冲击波就会扩散到整个社会！医院的声誉就会遭受巨大伤害，你想想，医院会对冒充死者亲属的人会采取什么措施？”

“那……”冯二哥虽然被抓过一次，但他显然是没有从中汲取任何教训，反思自己的行为可能产生的严重后果，以及被伤害者可能产生的反击等问题，像他这种为了百分之三十的利益就可以铤而走险的不法分子，当经济利益已变得可望而不可及且自身安危又明显受到威胁的时候，往往会放弃抵抗溜之大吉。此时医闹冯二哥显然就像一条被人拿住七寸的毒蛇，满脑子心思就是四个字――安全脱身，因此不得不放下那副张牙舞爪谁也不虚的花架子，低声下气地对洪所长道：“洪所长，本人没有什么文化，且为生活所迫，不得已才干这种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能否教教我？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

“办法当然有。”洪所长见对方已准备缴械投降，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看着面前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现在却变得可怜兮兮的家伙，有点鄙夷地道：“这也是可以使你得到从轻处理的惟一机会，一会儿，你去当着媒体记者的面，把你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并且把事件的来龙去脉讲清楚。然后跟我到派出所去把你的同伙都坦白了，说出你的幕后指使人。如果这些你都做得不错，那我可以保证，你受到的处罚将会较轻！”

“能不能不说我的团伙呢？”冯二哥的心理以防线被彻底击垮了，却不忘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所以才提出了这样可笑的问题。“你知道像我们这种人，一旦当了叛徒，……”

“难道以后你还敢做这种事？“洪所长瞪大双眼，目光如炬。冯二哥连忙低下了头。洪所长一笑，欲擒故纵地轻声道：”当然，你可以不听我的，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就因为你是个冒牌货，现在我就可以拘留你！”

“那好吧，我听你的……”

洪所长跟着垂头丧气的冯二哥走出小会议室，此时大会议室里，两位院长已基本说服了在场的死者亲属，请他们回家等候医院的调查反馈，至于是否需要尸检，还得和王媛商谈后再作决定，因为王媛出去后就再没回来过，王立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洪所长悄悄把叶副院长拉到一边，把和冯二哥的谈话结果告诉了他，叶副院长听了自然很高兴，连忙去对董院长说了，董院长听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隔老远就向洪所长伸出了大拇指。董院长看看表，八点三十，他还有半个小时，那就让这姓冯的去面对媒体记者们吧。想到这里，他抬眼去人群中搜寻，却见裴晓云站在不无处正看着他，便向她招招手，裴晓云就拉着老石跑了过来。

“你和他一道出去，当着你的同行们提问，我保证你可以得到一条不错的新闻！“董院长指着一旁的冯二哥道：”不过你得向我保证，只能用十五分钟！行吗？”

“为什么……”裴晓云看着明显变得很开朗的董院长，本想问问原因，但她马上就聪明地拐了道弯，把自己应该知道的问题提了出来：“董院长，能告诉我这人的身份吗？否则我不知如何提问。”

“哦，”董院长拍拍额头，似乎是在怪自己的疏忽。他指指冯二哥道：”他是一个医闹，医闹！你懂吗？就是冒充死者亲属大闹医院的不法分子！“

“怪不得一眼看见他就觉得面熟呢！”裴晓云恍然大悟地笑笑，脑子里就回想起一月前的一段新闻来，那个采访是她同事做的。她不禁又将那姓冯的打量了一下。就在这时，一个护士急匆匆从住院部那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嘴里大声叫嚷着：“院长，不好了，有人要跳楼了！”

有人要跳楼！董院长的浓眉倏地一跳，率先就往住院部方向跑，心里却叫苦不迭，这叫什么事呀，关键时刻又给你冒出这么个事！可检查人员马上就到了呢！正在心里叫苦，他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响，连忙站住了，掏出手机一看，是卫生局的号码。他摇摇头，按下了通话键，电话那端传来了李处长那东北味十足的普通话：“董院长吗，今天检查组因事来不了了。今天下午两点整，你和叶副院长准时到卫生局开会，有重大事情传达！”

嗨！董院长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放下了，他吁口气，但马上又皱起了眉头，有什么大事需要正副院长都要参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