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海赌咒发誓地保证他所说的都是真话，而我则按着他呛了一口海水，威胁道：“ 假如我查到你有半句假话，再到这里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冰蓝驱船回码头的途中，尾虎悄悄将我拉到船的一角，不无担忧地话道：“ 这可有点麻烦，线索到他这里就断了，就算他们找过他，但也是之前的事情，我们总不能回到昨天再把他们给抓了；今晚我们等于毫无收获。”

我环抱着手：“ 好歹确定了消息的可靠性，只要那群家伙还在城里就好办…我在思考，既然他们需要焦海，能不能用他把那群人钓出来。”

“ 引出来？似乎有些道理。”尾虎用黑色面巾遮挡鼻子和嘴巴，只留下眼睛的样子很有煞气；他摸了摸脑门，拿脚掂了下还赖在甲板不站起来的焦海，假作凶狠：“ 喂！姓…那个焦什么，你能不能联系到他们？”

焦海颇为无奈，道：“ 大哥我都投降了，你就别装狠吓我了…而且我说的真是实话，是他们主动找到我的，我没有联络他们的办法。”

“ 那你能不能说这活你接了，把他们引出来？”尾虎不死心地问。

“ 这我真没办法。”焦海一缩脖子，有些畏惧地道，“ 别说城市里不止我一个人干这行当，就算其他人没人接这个活，我要再接也是不行的；一是坏了行当规矩，二是干我们这种事的，最忌反反复复，就是怕对方突然耍诈，有点经验的都不会相信。”

尾虎低头沉思，而我却听得眼睛一亮，：“ 既然对方有这个需求，不找他就找其他人，也许我们可以往这个方向入手。”随即把眼睛看向焦海。

焦海不自觉地移开视线：“ 我可以给你们一点消息，但你们绝对不能透露出是我说的，否则到最后我也没有好下场。”

我点头：“ 可以答应。”

尾虎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

“ 简单地说，他们目前急于离开菲尔市，这是可以肯定的；并且单凭他们没法做到，所以只能找本地的蛇头来帮忙办到这件事；他们在焦海这里没有达成交易，肯定会找其他的蛇头，我们只要盯紧其他人，就可以找到新的线索。”我解释道。

尾虎轻道明白，随即和我一起盯视着焦海。

焦海倚靠到一边，犹豫一番才说道：“ 菲尔市海运能力强大，而且近年经济发展得不错，想偷过来的‘人蛇’挺多的；因此做这个行当的人不少，而且都不缺客户；不过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条件，一般人的船都挺小的，有的甚至连码头都没有，所以他们只能接一些小活，最远的大概也就到特区那边，能出国的比较少；而我的船最远也差不多就是周边国家，能远渡重洋的，只有寥寥几家。

要出远海，首先船只要大，普通码头根本停放不下；而大佬们要做到这点就简单了，因为他们不但有自己的货运港口，而且还有合法的生意掩盖；做这点事情太简单了，随便弄个集装箱装起来就行，不像我们都得遮遮掩掩藏在甲板下。

总之有条件接这种活的并不多，萧氏企业是一个；他们看上去挺正经的，但是背地里坏事做尽，菲尔市什么赚钱的都少不了他们一份；他们走货非常专业，但我不确定他们有没有接这种生意。

另一个，是镇着西南港口的一个叫宗马克的年轻人，他在菲尔市路子很广，甚至和白道还沾有关系，所以没人能查他，是走货走得最疯的；最后一个…”

我听得眉头一皱，既然碰了道上生意，这位宗文濯的堂亲听起来也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过想了想还是抛之脑后，这并非是当前的重点。

提到最后一个有能力接活的蛇头时，焦海大现犹豫之色，最终才叹了口气，简短地道：“ 最后一个能接这活的，就是城里的一哥，江元琦。”

我虽没特别直接地接触过这些暗面，但对于黑话也了解不少，知道他所说的“一哥”，通常是指地方上最强的黑帮大哥。淡然道：“ 解释清楚。”

焦海似乎对他颇为忌惮，特地压低了声音：“ 江元琦就是菲尔市最大帮派——琦圆帮的大哥，手下产业不少，星洲港最大的码头就是他管着的；论能力，只要你付够钱，他能把你送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论资格，菲尔市这方面一向都是他说了算，没人比他更适合接这个活；特别是，那些外国人昨天给我的价格还挺高的，光赚头几乎就能买我那艘船了；要不是怕实力不够出问题，我自己就接了。”焦海一语道出了实话。

我想起宗文濯短信的内容，当中就有提到有关琦圆帮的事情，而秦广德口中的菲尔市的大麻烦，也很可能是指的琦圆帮；看来我们这段时间内，是跟他们对上了。

冰蓝把船泊好，尾虎在上岸时狠狠警告了焦海一番，令他不许乱说，而且要当作没见过我们；我则收回了用以惊吓焦海的刀具，并将上面的深红颜料擦掉，然后把动了手脚的东西恢复完毕，三人一道离开。

今晚的行动我找借口拒绝了宗文濯的参与，因此码头发生的一切情况他都不清楚。在回去的路上，我和两个队友谈起了菲尔市的势力情况，并就宗马克一事起了讨论；我和尾虎的意见相对一致，均赞同对宗马克一事留个心眼；并且在结果出来之前，对宗文濯一派警方保留一定程度的信任。

而冰蓝却认为，既然与之合作。那就该相信对方，并且在此事上异常坚持；为此，我们只好兵分三路，由冰蓝、我和警方通力合作调查萧氏企业和琦圆帮，而尾虎则暗中调查宗马克的过往行为。

次日一早，尾虎驱车离开了警局，而我和冰蓝、宗文濯则来到了秦广德的局长办公室，此时冰蓝正向二人阐述昨晚的行动细节和获取的情报，但根据我事前的要求，隐去了宗马克的部分。

两个人听完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隐隐有些忧虑的感觉，这也从侧面体现了对方的不凡，我喝了口速溶咖啡，说道：“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琦圆帮的事，我已经有所了解，但萧氏企业我们就全无所闻了。”

“ 萧氏企业的话…我多少知道一点，但都是些表面东西。”宗文濯陷入了回忆——

大概是两年前吧，萧氏企业的董事长夫妇和他们的继承人搭乘飞机旅游；但飞机出了问题，先是失联，而后更是失踪不知去向；十几个国家用尽先进技术手段也只打捞到一点飞机残骸，最后连机体都找不回来；这件事在当时影响很大，萧氏企业也为此闹出不少乱子，我是在办案过程中了解到他们的。

萧氏企业和菲趣公司差不多，都是在菲尔市本土发迹的集团公司；但与菲趣公司不同的是：前者是独力创出的天下，而后者则有许多国际级的合作伙伴在背后支撑。因此，自他们的董事长出事以后，失去了主心骨的萧氏企业竞争力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 既是这样的话，那他们的确有可能来牟取这些偏门利益…”我沉思后说道。

“ 假如是前两年萧董事长在时，我绝对会否定你这想法。”秦广德放松下来，笑道：“ 虽然没实际接触过他，但我也耳闻过他不少事迹，他可不是那种满脑子就想着赚钱的人，而是真想为平民多做一些贡献；这从他以往的行为也能看出——为低中产阶级建造科技住宅，让高端产品平民化；像这些没有多大实际利益的项目，反而是他关注的重点；只不过后来接手这些的人背离了他的初衷，以科技为卖点，转向了高端市场并且赚了不少钱；打那以后，菲尔市很多人就不再支持他们了。”

“ 无论之前如何，现在我们都必须重新彻查萧氏企业，而且在这件案子结束之前，一定要严密防范他们；这方面就有劳冰蓝你和文濯费心，琦圆帮的事，就让我来跟进吧。”我安排下来。

我想宗文濯平时也是那种发号施令惯了的人物，一时接受不了这样命令式的话语；眼见他的表情有些不忿，秦广德忙打了个圆场：“ 这样也好，不过我还有个建议，你一个人的话难以顾及全面，不如加上我，多少能帮你分摊一些，刚好我有许多相关资料，会让你省下许多事情。”

我想秦广德大概是为了不让宗文濯有过多想法才这样提议，毕竟一局之长，怎么可能专心地扑在一件案子上呢？所以干脆地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