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落入山间，斑驳地照在正在赶路的一行人身上。

独眼选择的是一条已经废弃的老路，随着四人的慢慢深入，人类留下的足迹已经越来越少，大片的森林以原始的样貌展现在众人眼前。

山路难行，就连可怜的托马斯也没有了一开始的马车待遇，只有拄着不知道从哪摘下的树枝当做拐杖，慢慢吞吞地跟在队伍后面。

“这你都不知道？”明亮的紫色眸子给了罗森一个大大的白眼，芙蕾娅显然对罗森的问题相当无语，不过她还是耐心地解释道：

“在魔法领域，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属性偏向，但这仅仅是偏向而已。可事实上，哪怕是与自己主修属性相克的属性，也不代表完全没有一点天赋。专攻火系的魔法师，如果勤于练习，发出一个简单的冰球总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低阶的魔法毫无意义，而魔法的世界又如深海般探索不尽，每一位魔法师，自然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选择与自己最契合的领域去探索。”

“当然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乏一些真正的天才！远的不说，就说当今的帝国宰相，马尔克斯大人，便曾在火、风两系魔法中都有着深不可测的造诣，早在三十岁那年就成为了九阶的大魔导师，被誉为魔法届新一代的希望，百年来魔法领域最有可能晋级圣域的人。只可惜后来的他……”

小魔女说到这，却是叹了口气，闭口不谈了。她狐疑地看着罗森，不解地道：“每人只能有一种属性？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可是最基础的知识，哪怕是最弱小的魔法学徒都不会不知道吧？”

心虚的罗森只能打了个哈哈，其实他也是被逼无奈。几个月前，他对于魔法的理解还宛如一张白纸。唯一在这张白纸上留下印记的，自然是高深莫测的九尾了。

只是九尾作为老师，又哪里有什么系统性的教学，只是偶尔想起什么才说上一句，虽然其中不乏直击本质的金玉良言，可对于这些言论，现在的罗森又哪能完全理解。

过于高深的上层建筑脱离了地面基础，能够得到的，不过是没有支撑的空中楼阁。

可说到基础，这里面有太多的东西，都是罗森靠着自己想象出来的，这才在与芙蕾娅的交流中，闹出了不少笑话。

虽然心中奇怪，芙蕾娅倒也没有追问。毕竟，魔法师这个群体代表的，除了强大的实力，还有各种各样的怪癖！

比如眼前这个罗森，明明有着强大的精神力，还掌握那种神秘的魔法，却总爱拿着把匕首，背着把弓箭打打杀杀，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唉，能不能停下休息会，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熟悉的抱怨声再次响起，正是一旁的托马斯，自从昨日没有了马车待遇起，他就似没吃饱的土拨鼠般无精打采。

累一点也就算了，主要是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非要来这荒郊野岭受这种罪。

“我可从来没有什么去山外城镇的计划。”托马斯在心中抱怨着，不过一看到独眼的眼神，他就把这些话烂在了肚子里。

“我们要在天黑前到达今日的目标点。”走在前面的独眼难得地出声道。听到抱怨声，与托马斯相处了那么久的他，自然对托马斯的小心思一清二楚。

他转头冷冷地看了托马斯一眼，又道：“前两日照顾你身上有伤这才慢慢赶路，接下去我们非但不能休息，反而应该加快速度了。”

说罢，他又恢复了沉默的样子，不断拨开挡在道路前的断枝枯叶，继续前进开路了。

在这一路上，不同于聒噪的托马斯，独眼完全收起了酒馆中霸蛮的一面，始终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默默承担起了属于斥候的工作。

除了不断确认他们所在的位置，避免走错方向，他还时时刻刻小心地观察着周边的一切，扫除面前可能存在的障碍与危险。

不过，独眼虽然在前面走着，但他可一刻都没有减少对芙蕾娅与罗森两人的观察。芙蕾娅的情况基本符合他的预料，甚至可以说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小魔女口中说的那些秘闻，虽然谈不上什么天大的秘密，可有些八卦消息，也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贵族应该知道的。而且，这一路上小魔女那些层出不穷的宝贝，那仿佛不要钱似的魔法卷轴，那个可以一晚上造出一辆马车的地精机械魔偶……尽管芙蕾娅从未刻意炫耀，可不经意间展露的财富，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魔法师应该拥有的。

或许，这真的是上天的眷顾，让他拥有了一次走出困局的机会……

而真正让独眼看不透的人，却是身后的这位少年。他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身后的罗森是知道的！他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动作是为了什么，他知道危险源都在哪里，他知道山中生存的一切法则……

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像……身后的这个少年才是这山里的主人！

是的，他仿佛才是那个猎人，而自己不过是一头自作聪明的猎犬。独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有过试探一下罗森的冲动，比如故意制造一些小麻烦，设置一个小小的陷阱，去看看少年的反应。

但内心的直觉让他没有这样去做。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中，独眼有这么一种直觉，眼前的罗森，是比那神秘的小魔女更能改变他命运的人。

甩了甩头，把心中奇怪的想法丢了出去，独眼迈过了身前拦着的一段枯木。突然，眼前丛叶上一抹暗沉的红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停下了脚步，同时举拳示意后方的三人，无声地发出了前方有情况的信号。

独眼右手握上了身边的海贼大刀，左手则小心翼翼地拨开了身前的草丛，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仅剩的右眼慢慢睁大，直到里面充满了震惊的神色。